警车的红□□光在林国华脸上交替闪烁，将他那张一向从容的面具撕裂成明暗交错的碎片。两名警官一左一右站在他身旁，手中拿着明晃晃的手铐。
“林国华先生，你因涉嫌非法人体实验、数据造假和多重人身伤害被逮捕。”年长的警官宣读权利，声音在突然寂静的礼堂内回荡。
林薇站在几步之外，看着父亲的脸从震惊到愤怒，最后凝固成一个她从未见过的表情——那不是失败者的绝望，而是猎人的耐心。
“你很勇敢，小薇。”林国华的声音异常平静，仿佛被逮捕的是别人，“但你不明白，有些东西比个人重要得多。”
手铐合上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刺耳。就在被带离前，林国华回头看了林薇一眼，那眼神深不见底：“记住，红墙永远不会倒塌。它只会换一种形式继续存在。”
警车驶远后，雨开始落下，细密而冰冷。学生们面面相觑，家长们惊慌失措地打电话，记者们则疯狂地拍照记录这一切。
苏冉走到林薇身边，轻轻握住她颤抖的手：“结束了。” 林薇望着警车消失的方向，喃喃自语：“真的结束了吗？”
第二天，林国华被捕的消息登上各大媒体头条。红墙学院宣布暂时停课，教育部组成了专门调查组进驻学校。
林薇和苏冉被安排在校外一家酒店暂住，由女警陪同保护。第一天晚上，林薇从噩梦中惊醒，梦见父亲站在她床前，重复着那句话：“红墙永远不会倒塌。”
调查进行得并不顺利。关键证据神秘消失，几名原本愿意作证的工作人员突然改口，明德制药的实验室也在突发火灾中毁于一旦。
一周后，新校长到任——一位面带微笑的中年女性，姓周。她立即宣布学校将进行“全面改革”，并承诺“彻底清查林国华时期的所有问题”。
但林薇注意到，周校长带来的管理团队中，有好几张熟悉的面孔——都是父亲以前的得力助手。
“这只是换汤不换药，”她对苏冉说，“系统还在运转，只是换了个司机。” 苏冉皱眉：“至少你父亲已经被控制了。”
那天下午，调查组约谈林薇。在一间临时办公室里，两位面容和善的调查员请她详细叙述所知的一切。
但当林薇提到周校长团队中的那几个熟悉面孔时，调查员交换了一个微妙的眼神。 “我们会注意的，”年长的调查员说，“但现在重点是收集对你父亲的直接证据。”
谈话结束后，林薇在走廊偶遇周校长。 “林同学，”周校长微笑如春，“我知道这段时间对你来说很艰难。学校准备为你提供全方位的心理支持。”
她的语气温和，但眼神冷静如冰，让林薇不寒而栗。
当晚回到酒店，林薇发现自己的物品有被翻动过的痕迹。虽然一切恢复原样，但她故意夹在日记本中的一根头发不见了。
“他们在我房间里搜过了。”她对苏冉说。苏冉检查门窗：“我们得假设所有对话都被监听了。”
雨夜中，两人溜出酒店，找到一家偏僻的咖啡馆。在嘈杂的环境噪音掩护下，她们低声交换信息。
“调查没有进展，证据消失，证人改口...”林薇列举着疑点，“这不像调查，更像是在掩盖。” 苏冉搅拌着冷掉的咖啡：“你父亲被捕前说的话...‘红墙只会换一种形式继续存在’...”
就在这时，林薇的手机收到一条加密信息：“小心新校长。她是明德最大股东的女儿。——F”
林薇猛地抬头，正想告诉苏冉，却发现对方表情异常。 “怎么了？” 苏冉深吸一口气：“有件事我一直没告诉你...周校长，她认识我母亲。她们是大学同学。”
林薇感到一阵寒意：“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今天下午她找我谈话时透露的，”苏冉避开她的目光，“她说可以帮我争取更好的大学推荐，如果我...” “如果你什么？” “如果我能提供一些关于你的...负面信息。”
雨点击打咖啡馆的窗户，如同无数手指在敲打。林薇感到心脏收紧：“你怎么回答的？” 苏冉握住她的手：“我告诉她见鬼去。但我担心这会让我们都陷入危险。”
回酒店的路上，雨越下越大。两人共撑一把伞，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快步行走。路灯将她们的身影拉长又缩短，如同跳动着的不安心跳。
在一个街角，苏冉突然停下脚步。 “林薇，我...”她的声音被雨声几乎淹没，“我知道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但我必须告诉你...”
一道闪电划破夜空，瞬间照亮苏冉被雨淋湿的脸庞。在那电光火石的一瞬，林薇看到了她眼中的某种东西——脆弱而炽热。
“自从事故后，我把自己封闭起来，”苏冉的声音颤抖，“我认为自己不配得到任何美好，直到遇见你。你在天台上握住我的手的那天，是我三年来第一次感到...感到自己还活着。”
雨水顺着她的发梢滴落，如同泪水：“我不知道未来会怎样，不知道我们能否成功，但我必须告诉你，我——”
刺眼的车灯突然撕裂雨幕，一辆黑色轿车猛地在她们身边刹住。车门打开，两个壮汉冲下来直扑她们。
“跑！”苏冉推开林薇，自己迎向袭击者。
林薇踉跄后退，看到苏冉与那两人搏斗的身影在雨幕中若隐若现。她摸出手机想报警，却发现没有信号——显然被干扰了。
就在这时，另一辆车驶来，车上跳下几个身影。林薇的心沉到谷底，直到认出领头的是老张和陈静。
“我们就猜到他的人会行动！”老张喝道，带领保安团队的几个可信成员加入混战。
在雨中混战的掩护下，陈静拉住林薇：“周校长的人正在接管学校系统，他们计划删除所有证据！”
“怎么办？” 陈静递给她一个U盘：“这是我能抢救的最后备份。必须送到省调查局，本地警方可能已经被渗透了。”
突然，又一辆车驶来。周校长从车上走下，伞也不打，任凭雨水淋湿她的职业套装。
“真是感人的团结场面，”她的声音冰冷，“但游戏该结束了。”
周校长举起一个平板电脑，屏幕上显示着一段监控录像——苏冉在实验室里调整设备的画面。
“很有趣，不是吗？”周校长微笑，“苏同学对实验室设备如此熟悉，简直像是...受过专业训练。”
苏冉脸色煞白：“那是什么时候的录像？” “就在上次‘意外’发生前一个小时，”周校长挑眉，“显示你故意调整了温度控制器。巧合的是，那次调整直接导致了后续的化学反应失控。”
林薇震惊地看向苏冉：“这是真的吗？” 苏冉张口欲言，但周校长抢先一步：
“更巧合的是，三年前明德事故那天，监控也拍到了类似画面——一个身影在调整温度控制器，然后...轰！”她做出爆炸的手势，“当然，那段原始监控已经‘遗失’了，只剩下备份记录。”
苏冉在雨中颤抖，说不出话来。林薇的心沉入谷底。
周校长满意地看着她们的反应：“现在，我有一个提议。林同学撤回对父亲的指控，苏同学承认设备操作失误导致近期事故，那么所有这些...”她挥手指向平板，“都会消失。否则，苏同学可能要在少管所待上很长一段时间了。”
雨越下越大，敲击着每个人的神经。林薇看着苏冉苍白的脸，看着周校长胜券在握的微笑，看着手中存有最后证据的U盘。
她知道，这不是选择，而是威胁。父亲的影响力远未消失，只是换了一种形式继续运作。
就在她准备开口时，苏冉突然抬起头，眼中燃烧着决绝的火焰： “不。” 周校长挑眉：“你说什么？” “我说不，”苏冉的声音清晰而坚定，“我不会让你威胁她，也不会背黑锅。如果有必要，我会承认一切，但真相必须大白。”
林薇感到胸腔中某种东西炸裂开来，温暖而疼痛。她向前一步，与苏冉并肩站立： “她说的对。我们不会屈服。”
周校长的微笑终于消失， replaced by 冰冷的愤怒：“那么你们就承担后果吧。”
她转身欲走，但林薇叫住她： “周校长，你知道吗？我父亲曾经说过，红墙永远不会倒塌。” 周校长回头，挑眉等待下文。 “但他忘了，”林薇轻声说，“最坚固的墙往往是从内部崩塌的。而你现在就站在墙内。”
警笛声由远及近，但这次来的不是普通警车，而是省调查局的专车。车门打开，几名身穿正装的调查员走下。
“周明华女士，我们是省教育厅纪检组的，”领头者出示证件，“我们收到关于您涉嫌篡改证据、威胁证人的举报，请配合我们调查。”
周校长脸色骤变，试图打电话，但手机被礼貌而坚定地没收。
在混乱中，林薇感到苏冉轻轻握住她的手。两人的手指在雨中交织，冰冷而坚定。
但就在调查员准备带走周校长时，她突然回头看了林薇一眼，露出一个诡异的微笑，无声地做了个口型：
“只是开始。”
回到酒店后，林薇打开电视，看到紧急新闻：林国华因“证据不足”被暂时释放，居家监视居住。
屏幕上，父亲站在家门口对记者微笑：“我相信法律会还我清白。我唯一的希望是女儿能早日回家，她显然在他人误导下做出了错误判断。”
林薇关掉电视，感到一阵寒意。游戏远未结束，只是进入了新的回合。
窗外，雨继续下着，敲打玻璃如同无数秘密在叩问。在某个看不见的角落，新的红墙正在悄悄重建。
而林薇手中，依然紧握着那个存有最后证据的U盘，和蘇冉的手。
这一次，她不再孤单。但前方的道路，比想象中更加黑暗曲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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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雨中的告白与背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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