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学竞赛选拔前的紧张气氛像一层无形的薄雾，笼罩了整个红墙学院。走廊上，学生们交谈的声音低而急促，空气中飘荡着复习笔记的复印味和焦虑的汗水气息。
林薇坐在图书馆的角落，面前摊开着一本厚重的有机化学教材，但她的注意力并不在书上。手机屏幕亮着，显示着那个匿名号码发来的最新警告：“停止调查。后果你承担不起。——F”
她指尖轻敲桌面，做了一个决定。放学后，她去了科技楼三层的监控室——作为学生会主席，她有合理的借口检查各区域的监控设备运行情况。
值班的保安老张见到她，连忙起身：“林主席，有什么事情吗？” “校长担心选拔考试期间的安全问题，让我来确认一下各考场的监控覆盖情况。”林薇语气平静，听起来完全像例行公事。
老张点点头，调出监控系统界面：“咱们学校的监控覆盖率是百分之九十五以上，只有少数几个盲区。” “盲区？”林薇假装不经意地问，“比如哪些地方？” “嗯…东楼梯间的储物角、老图书馆后门、还有科技楼B栋的地下室走廊，”老张挠挠头，“那些地方不重要，就没装摄像头。”
林薇记下这些信息，表面上检查了几个考场的监控画面，心里却在盘算着如何利用这些监控盲区。
第二天午休时间，她假装前往老图书馆查阅资料，实则绕到后门处的监控盲区。那里堆放着废弃的桌椅，空气中弥漫着灰尘和旧纸张的气味。墙角有一个不易察觉的缝隙，似乎是通往某个旧通道的入口。
正当她弯腰查看时，忽然听到脚步声靠近。林薇迅速躲到一堆废弃书架后面。
两个声音传来，一男一女，压得很低但依稀可辨。 “...东西带来了吗？”女声问道，听起来异常耳熟。 “在这里。但我要的答案呢？”男声回应，似乎是校外人员。 “明德的事情不要再查了，对你没好处。” “我妹妹在那次事故中丧生，你以为我会轻易放弃？”
林薇屏住呼吸。那个女声…是陈静？她小心翼翼地探出头，确实看到了陈静的侧影，正在与一个穿着工装的男人交谈。男人递给陈静一个小纸袋，陈静则递回一个信封。
“这是最后一批了，以后别再联系我。”陈静的声音冰冷。男人冷笑：“直到你告诉我真相为止。” 脚步声远去，林薇仍躲在暗处，心跳如鼓。陈静和明德事故有关？她在隐瞒什么？
下午的化学课上，林薇忍不住多次看向陈静。那个平时安静顺从、总是跟在林薇身后的女孩，此刻正专注地记着笔记，看不出任何异常。
下课铃响，陈静像往常一样走向林薇：“主席，下周的班会流程我已经初步拟好了，你要过目吗？” 林薇注视着她的眼睛，试图找出蛛丝马迹：“谢谢，放学后给我吧。” 陈静点头微笑，那个笑容看起来如此自然真诚，让林薇几乎怀疑午休时的一切只是自己的幻觉。
放学后，林薇决定探查另一个监控盲区——科技楼B栋的地下室走廊。那里通常是存放旧实验设备和化学品的区域，平时很少有人前往。
地下室的灯光昏暗，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霉味和化学试剂的气息。走廊尽头有一间挂着“废弃设备存放室”牌子的房间，门虚掩着。
林薇轻轻推开门，里面堆满了各种旧仪器和设备。她的目光被角落一台老式离心机吸引——那上面贴着明德制药的标签。
当她走近查看时，注意到离心机底部有一个小小的隔层，似乎被改装过。隔层没有上锁，里面放着几本旧实验记录本。
林薇翻开第一本，日期显示是四年前。记录的是常规的学生实验数据，但有几页被特意折角。她打开那些页面，上面记录着一系列关于“神经认知增强剂”初步实验的数据，署名竟然是——林珊，她姐姐的名字。
记录显示，林珊在三年前就开始研究这种增强认知的化合物，比父亲正式启动这个项目还要早一年。最后几页的数据显示化合物有明显的不稳定性，在高温下容易分解产生有毒物质。
最后一页的底部有一行小字：“父亲不同意发表，要求继续改进。但我觉得应该停止。”
林薇的手开始颤抖。她从未知道姐姐曾经研究过这个领域，更不知道父亲早就接触了这个概念。
突然，门外传来脚步声。林薇迅速将笔记本塞回原处，躲到一堆旧仪器后面。
门被推开，两个人走进来。透过仪器缝隙，林薇看到来人是化学老师和李主任。 “...必须尽快处理掉这些旧设备，”李主任的声音带着焦虑，“检查小组下周就到，不能让他们看到任何与明德有关的东西。” “但这些都是学校财产，”化学老师反驳，“突然全部消失不会更引人怀疑吗？” “那就转移到别的地方，总之不能放在这里。”李主任坚持。
两人的对话被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打断。李主任接起电话，语气瞬间变得恭敬：“是的，林董...已经安排好了...绝对不会留下任何痕迹...”
林薇的心脏几乎停止跳动。林董——她的父亲。
等两人离开后，林薇才从藏身之处出来。她迅速拍照记录了那些实验笔记，然后将一切恢复原状。
回到地上，夕阳已经西下，校园里空空荡荡。林薇走向校门，却在经过布告栏时注意到一则新贴出的通知：关于选拔化学竞赛队员的补充规定。
规定条目都很常规，但最后一条引起了她的注意：“所有参赛者须接受定期健康检查，包括血液检测，以确保竞赛公平性。”
这条规定看起来是为了防止有人使用兴奋剂，但林薇直觉没那么简单。她想起那些实验数据中关于药物检测的内容——父亲开发的“智能增强剂”被设计成常规检测无法发现。
第二天，林薇故意在化学课前找到苏冉：“看到新规定了吗？健康检查那条。” 苏冉的表情有一瞬间僵硬，随即恢复平静：“看到了。有什么问题吗？” “你觉得这是为了防止什么？”林薇试探着问。苏冉直视她的眼睛：“也许是为了发现些什么。”
课堂上的实验内容与电化学有关。林薇和苏冉被分到一组，测量不同金属的电极电位。实验过程中，林薇注意到苏冉对铅蓄电池特别关注，不断记录着数据。
“对铅电池感兴趣？”林薇假装随意地问。 “铅酸电池的反应很有意思，”苏冉没有抬头，“特别是过热时的分解产物。” 林薇想起姐姐笔记中提到的“高温下分解产生有毒物质”，心中一动。
下课后，林薇再次前往监控室，借口需要查看昨天某个走廊的监控记录——实际上是想看看能否找到陈静与那个神秘男子交谈的更多线索。
老张帮她调出相应时间段的录像，但如预料之中，那个区域是监控盲区。正当她准备离开时，忽然注意到另一个监控画面中的异常——科技楼东侧楼梯间，陈静正与一个人交谈，而那个人竟然是...苏冉。
虽然听不到对话内容，但能从肢体语言看出交谈并不友好。陈静显得激动，而苏冉则冷静得多。最后，苏冉递给陈静一个小U盘，陈静犹豫了一下才接过，迅速离开。
林薇感到一阵困惑。陈静和苏冉之间有什么联系？那个U盘里又是什么？
放学后，林薇故意与陈静同行：“最近好像经常看到你和苏冉说话？” 陈静明显紧张起来：“只是...有些学习问题请教她。” “是吗？”林薇注视着她的眼睛，“我以为你们不太合得来。” 陈静低头避开她的目光：“她是转学生，我只是想帮忙让她适应环境。”
这个解释听起来合理，但林薇能感觉到陈静在隐瞒什么。
当晚，林薇收到一条新信息，这次不是来自匿名号码，而是苏冉直接发来的： “明天午休，老地方见。有东西给你。” 林薇回复：“什么老地方？” “你知道的。监控看不到的地方。”
第二天午休，林薇犹豫再三，最终还是去了科技楼B栋的地下室。苏冉已经在那里等候，背对着门口，看着那台明德生产的离心机。
“你发现了，是吗？”苏冉没有转身，却仿佛知道来人是林薇。 “发现什么？” 苏冉终于转身，手中拿着几页复印纸：“你姐姐研究的真相，以及为什么会被终止。”
林薇接过纸张，上面是林珊手写的研究笔记复印件，记录着那种化合物在高温下会分解产生一种神经毒素，而明德制药的实验室设备恰好有过热风险。
“你从哪里得到这些的？”林薇声音颤抖。 “我有我的渠道，”苏冉表情严肃，“重要的是，你父亲知道这个风险，却仍然推进了项目。” 林薇想起父亲坚持要她服用的药片，感到一阵恶心。
突然，门外传来声响。苏冉迅速将林薇拉到一堆旧设备后面，手指轻按在她唇上示意安静。
门被推开，两个人走进来。透过缝隙，林薇震惊地看到来人是她的父亲林国华和...陈静。
“确定没有人来过这里？”林国华的声音冷硬。 “我每天都检查，”陈静回答，语气是林薇从未听过的成熟和冷静，“所有材料都已经按您的要求处理了。” “那个转学生呢？她还在调查吗？” “似乎有所收敛，但不确定。”
林薇感到全身冰冷。陈静——那个一直跟在她身后，看似单纯忠诚的陈静，竟然是父亲安插的眼线。
等两人离开后，林薇无力地靠在墙上，整个世界仿佛崩塌了。苏冉轻轻碰了碰她的手臂：“现在你明白了？” 林薇抬头看向苏冉：“你从一开始就知道？” “我知道的比你多，但不如你想象的多。”苏冉的表情复杂，“我们需要合作，林薇。否则下一个‘意外事故’受害者可能就是你，或者我。”
离开地下室时，苏冉塞给林薇一个小型U盘：“这里面有一些你会感兴趣的东西。小心使用，别让任何人知道。”
回到房间，林薇插入U盘，里面只有一个音频文件。她点开播放，是两个男人的对话片段：
“...事故报告必须修改，不能显示设备问题...” “但那个实习生...” “就按之前说的，推给她操作失误。赔偿金已经谈妥了。” “林董那边...” “他会处理好的。明德不能有污点，特别是现在这个关键时刻...”
林薇认出其中一个声音是父亲的助理，另一个声音很陌生。录音日期正是三年前，姐姐去世前一周。
窗外，红墙学院的轮廓在夜色中沉默矗立。林薇感到自己仿佛站在一个巨大迷宫的中心，每一条路径都通向更多秘密和谎言。
她轻轻触摸窗户玻璃，在上面画了一个圈——那个完美闭环的手势。这一次，她似乎隐约听到了姐姐的回答，在风中轻轻回荡： “真相自有其重量，妹妹。你能承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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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监控盲区的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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