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干部竞选我没有报名,一是觉得高中太耽误学习时间,二是自己也实在没有什么当官的渴望,于是我就无欲无求地看其他人竞选。
说是竞选,陈志高也让提前准备了竞选稿子,不过一天时间下来安排的满满当当,哪有时间准备呢,所以大家上去一般说几句话就下来了,只有一个人例外,丁菡。
她真的用心准备了稿子,洋洋洒洒,竟然写了两页,别人一两分钟说完下来,她在讲台上不紧不慢读了得有十分钟。
最终的竞选结果出来,班长是一个男生,高高壮壮,五官长得还挺俊朗,生活委员是白桦,他红着脸结结巴巴地说希望为大家服务,没有谁会忍心不把票投给他,学习委员是丁菡,数学课代表是.....我同桌,张雅培。
我们同桌了一天,直到对方站在讲台上自我介绍的时候,我才知道她的名字,不过,我一点儿也没想到她会竞选数学课代表。
张雅培起身要出去时我还傻乎乎地愣了愣,直到人家说了句‘麻烦让一下’,我才反应过来,连忙向前拖了下凳子,让她从座位里面出去。
九点半,终于放学,我慢慢呼了一口气。
这一天漫长到超乎想象,可能因为感冒的缘故,我只觉得头也疼、眼睛也疼,浑身哪里都疼,连屁股也因为久坐酸涨得要命。
出了教学楼,凉凉的夜风多少吹散了我一天的困顿与疲惫,九月的天气就是这么有意思,白天依然与盛夏一样热得别无二致,晚上却已经有了秋意的味道,迎着风骑回家的一路,心情不知怎么就渐渐好转起来。
回到家十点多,我妈将睡未睡,客厅已经熄了灯,卧室亮了盏昏黄的小台灯,听到我关门的声音,我妈在卧室问了句,“回来了?”
我‘嗯’了一声,刚想兴致勃勃地开灯跟她讲讲开学这一天发生的事,没想到我妈又跟了句,“赶紧洗洗睡吧。”
她说完,就拧暗了那盏小台灯,翻了个身睡觉了。
客厅重归一片黑暗,暗得能听见我自己的呼吸声,我慢慢把一肚子的话咽了回去,一句也不想讲了。
没有听众,再有意思的话,讲给谁听?
我闷闷不乐地放下书包,去卫生间洗漱,刷牙的时候还在想,我妈有点儿母爱,但不多,竟然也不问问我分到哪个班了。
洗漱好后我回房间坐下来,拧亮了台灯,坐在书桌前发呆。
这一天被风吹散的疲惫好像顷刻间回来了,一层一层加诸于身上,压得人满身满心地疲惫,压得眼皮都要睁不开。
忽然想起自己还没吃药,于是走到客厅摸黑倒了杯温水,药片被我拢在掌心,仰头一股脑丢进嘴巴里,一大口水直接吞了。
吃完,我又在沙发上呆坐了一会儿,手里还握着杯子,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想了些什么。
好在,这一天终于要过去了。
睡觉前,我撑着艰难睁开的眼皮,从抽屉底层拿出日记本,记录今天的生活。
日记本是全新的,被我命名为勇闯高中三年日记本,买它时,我决心要坚持天天记录高中三年的每一天,直到高考结束的那一刻,多年以后翻翻看,一定特别有意义。
好玩的是,才第一天,我就不想坚持了。
但我最终还是翻开了那本日记本,至于具体写了什么,由于太困倦,已经记不太清了。
大概是鼓励自己加油,明天又是美好的一天吧。
晚上依旧没睡好,第二天一大早鼻子被堵得死死的,喘不了气,憋醒的。
闹钟提醒我才早上五点,我坐起来,塌着腰,弓着背,双手无力地搭在腿上,像一个垂头丧气、快散架的娃娃。
人依旧是困的,却因为身体不舒服没办法睡得很踏实,我重新躺下,皱着眉在心里埋怨,好倒霉啊,早不感冒晚不感冒,偏偏这个时候感冒,踩的什么狗屎运。
我的卧室门虚掩,外面传来我妈窸窸窣窣起床,又去卫生间洗漱的声音。
这个时间,如果不是感冒不舒服,我通常还睡得像头死猪,绝不可能会醒,而对于我妈来说,每天早晨五点,就是她的日常,开启了她一天重复而忙碌的生活。
迷迷糊糊又睡了一个小时,拖到六点二十才不得不起床,我换好衣服在卫生间里刷牙,只觉得身子无比重,一点儿想去上学的**也没有,新的一天才刚开始,我就迫切地想遁地而逃。
早晨吃烂面条,我妈还给我卧了个荷包蛋在里面,我吃得没滋没味的,感冒似乎夺走了我的食欲,什么也不想吃,吃什么也不香。
地下室有声音,有人正在向外推车子,我心里一动,快走了几步下去,果然是陆冀为。
我俩迎面打了个招呼,他上我下,陆冀为是不打算等我的,幸好我也没打算让他等我。
开学前几天,得知钱浅住校后,我妈又开始忧愁,她担心我天天上学放学没有人一起,不知怎么,她突然想到了陆冀为,赶在她开口之前,我直接叫道,“NO!”
我试图给我妈讲道理,“德馨高中那么多学生,我和陆冀为十有**分不到一个班,平时放学时间也不完全一样,遇到拖堂的老师怎么办,再说了,高中学习时间这么紧张,互相等来等去的多麻烦啊。”
“而且,”我沉吟一声,“天天一块上学一块放学,我还担心会被传绯闻呢。”
我妈惊奇,“传什么绯闻?”
我斜了她一眼,慢悠悠道,“我和陆冀为的绯闻啊,你难道一点儿也不担心我会早恋吗?”
我妈正在摘韭菜,闻言一愣后,哈哈大笑,笑了好一会儿才停下来,她看了看我,脸上的笑还没完全褪下去,捶着腰站起来道,“就你啊?”
她端着盆去厨房洗菜了,还不忘往已经愣住的我心口上插刀。
“人家陆冀为那么优秀的娃娃会看上你哦,先把你狗窝收拾好了吧。”
我气得咬牙切齿,对着我妈的背影磨了好一会儿牙,她到底是不是亲妈!
不过,我忽然想起来什么,回过头叫道,“陆冀为!”
陆冀为在单元门外本来已经跨上车子要走了,听见我的声音又把门推开了条缝,露出半张脸来看着我,“怎么了?”
“你分在几班啊?”
“十九。”
他可能以为我叫住他有什么事呢,结果就问这个,于是他回答完,眨眼间松手就走了,只剩下单元门徐徐关阖,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
我翻了个白眼,无奈的很,我又不追他,他跑那么快干嘛,连多说几句话的时间也没有吗?
十九班?那不就是我的隔壁班吗?这么巧,这都什么孽缘。
今天比昨天热,我们也正式开始军训了,教官很年轻,个子不高,晒得黝黑,人蛮幽默,属于那种嘻嘻哈哈的乐天派。
我们站军姿的时候他就在前面挤眉弄眼,故意扮鬼脸,这时候谁忍不住笑了,哪怕轻轻一动,也会被他像发现新大陆一样地揪出来。
惩罚是立刻做俯卧撑,或者献歌一首,权当才艺表演了,我不想做俯卧撑,也不想唱歌,然而我笑点低,真的很难忍住不笑。
我们旁边就是十九班,他们的军训教官似乎更加无厘头,各种花样轮番着来,操场上笑得最大声的就是他们班。
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十九班的教官竟然直接钦点陆冀为做他为期一个星期的体育委员。
我们班休息的时候我坐在林荫下,正补充水分呢,扭头看到十九班的教官在教陆冀为怎么喊号子,不对,怎么喊指令,而陆冀为竟然也没反抗。
或许也反抗过了,反抗无效而已……
兴许是嫌陆冀为的声音小了,不够洪亮,不够有气势,十九班的教官扯着喉咙教,让陆冀为也扯着喉咙学。
陆冀为就真的乖乖扯着嗓子喊。
什么“立正”“报数”“向右看齐”“向左向右转”等等。
真是平地乍起一声惊雷,当我亲眼看到这一幕,一口水全喷了,眼珠子快要惊得掉下来。
难以置信,我机械地擦擦下巴,手背蹭上去的水很快干了,陆冀为还在跟着教官学习怎么洪亮而有气势地喊指令。
说实话,他的声音并不难听,哪怕最开始听进耳朵里觉得很别扭,多听几句也就好了,我只是分外震惊,震惊于陆冀为还有这样的一面。
实在过于震撼,一时间我都怀疑陆冀为被什么附体了。
当然,他还是那个陆冀为,不管做着什么事,总给人一种认真端正靠谱的感觉,哪怕把嗓子喊破了音……
轮到十九班休息,我们班集合训练,我把水壶放回地上,起身时特意朝他们班的方向拐了一下,逐渐靠近。
然后候着陆冀为眼神注意到我的时候,迅速而静悄悄地朝他竖了个大拇指,以表达我内心的钦佩。
擦身而过的片刻,我小声说,“厉害。”
他回了我句,“过奖。”
嗓子沙哑,像唐老鸭,我忽然很想笑,低下头,吭哧吭哧憋得好辛苦。
事实证明,泪点低或者笑点低的人都不适合生存在这个残酷的世界上,而低泪点与低笑点同时具备在身上的人,注定要比别人活得艰难些。
休息结束后我们依旧是站军姿,而我们的无厘头教官依旧以逗我们为乐,然后我一个注意力不集中,盯着教官白花花的大牙就笑出来了。
“你、你、就你!”
我们教官盯住我兴奋地大叫,周围的同学齐刷刷往他手指的方向看。
我呆站在那儿,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摆,这一刻,我也很想变成蝴蝶飞走了。
然而我并没有一个蒙丹来解救我,于是我只能硬着头皮出列。
教官全身上下估计就牙是最白的,此时呲着大白牙对我笑,“来吧,选哪个?”
我坚定地选择了俯卧撑,为什么不选择高歌一曲呢?因为我的歌喉美妙到无人能听。
迎着许多人的目光,我头皮发硬地趴了下去,然后就……起不来了。
我趴在地上,仰头真诚地与教官对视。
我只会俯卧,但不会撑,想撑也撑不起来。
我希望他能够从我真挚的眼神中看出,我绝对不是态度有问题,真的只是单纯能力有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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