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的孤月不知何时被乌云彻底遮蔽,暗淡得仿佛随时可能熄灭。
莫阳低垂着头。他不明白,世人都说屠村的是决命判官和他的同伙,何逸生等四捕快是识破诡计、诛杀真凶之人,怎么在肖敕口中四捕快反而成了屠村真凶?若真如他所言,为何叶吟风要瞒他,莫书要骗他?是世人都被这个谎言骗了吗?莫书如今在哪?安全吗?他会在莫家村吗?
“我可以带你们去见‘判官’,也可以带你们去见那位舅舅。让他们亲自对峙一番,到时候是真是假自有分明。”肖敕沙哑的声音满是诱惑。
“他果然还在你们手里!”莫阳眼底眸光闪动。他想救莫书,又担心包括屠村真相在内,都是肖敕为了脱身骗他的谎话。他自己烂命一条,若是一时冲动放虎归山害了小姐,纵是他以死也无法谢罪。
叶疏桐没这么多顾虑,真假如何,走一遭便知分晓。纵有被骗的可能,她也不想放过这个可能离真相最近的机会,叫莫阳追悔终身。她没多犹豫,直接断开了缚在肖敕脚上的绳索。
“慢……”几乎同时,钟鸣从门外钻了进来。他懊恼地拍了拍头,嚷道:“你……你动作怎的这么快?”
“小点声!”叶疏桐紧张地朝慢门口看去,注意到闫无常仍旧晕着,小心地呼出口气,低声道:“你怎么来了?”
“就知道你俩偷偷摸摸的准没好事。”钟鸣看了眼断开的绳索,再瞧怒目而视的叶疏桐,终是妥协道,“罢了,算我一个。”
叶疏桐满意地哼了一声,道:“算你识趣。”
肖敕嘴角闪过一抹狠厉,很快收敛。
“跟我来。”
三人跟着肖敕一路出了村子。越入荒野,草木越盛。莫阳瞅了眼钟鸣,将叶疏桐拽到身后,继续盯着肖敕。他可以不管旁人,但自家小姐必须护好。若肖敕真别有用心,他便是豁出性命,也要给小姐争一个逃生的机会。
继续行了数百丈远,眼前陡然出现了宽约三丈的裂缝。三人同时警觉,立刻停下,全身戒备。
叶疏桐厉声质问道:“你要做什……啊!”
却见肖敕一步踏出地面,瞬间坠落下去。
叶疏桐大惊失色,连忙扑到裂缝边,莫阳和钟鸣亦变了脸色,紧随其后。
这裂缝果然极深,少说也有三四十丈,一眼看不到底。但这边山崖之上,几人下方约莫一丈多的位置,却突出了一块石台,肖敕正稳稳地站在石台之上。石台一端有石阶相连,依山而下,悬停于半山之处。
叶疏桐呼出口气,暗骂一句:就知道这家伙不会这么容易死。她见莫阳准备下去,连忙阻止。下去时难以防备,肖敕万一心怀不轨,他们安有命在?她趴在裂缝边,冲下高喊:“你挡着我们了,再往下走走。”
一直等肖敕走到石梯半截,叶疏桐让钟鸣看紧了他,才让莫阳下去。然后由莫阳盯着,她再下去,最后是钟鸣。不知是否因为他们防备得紧,肖敕没有任何动作。
沿着石梯往下,末端石台处的山壁上有个洞口,内里隐约可见荧光,不知通往何处。三人照旧是莫阳打头、叶疏桐居中、钟鸣断后,紧跟肖敕进了洞。
进入洞口,是很长的坑道。两侧错落着点点荧光,璀璨如同银河。明知时机不对,仍是让人忍不住多瞧上几眼。
叶疏桐在家中藏书见过这种泛着荧光的石头,名为萤石,取原石开采、雕刻出的成品,色如琉璃、晶莹通透、隐有荧光,受不少人追捧。她听说姐姐初掌家时,曾以萤石雕像引来不少新客,一举扩开销路,从而扭亏为盈。不过她出生之前,这萤石突然失了来源,以至失了不少客人。姐姐又费了许多心力,扩宽了其他原石来源,才维持住现在的光景。此刻,叶疏桐瞧着两边开采留下的痕迹,猜测那些萤石多半产自这里。
借着荧光,初始行进还算顺畅。再往里深入,萤石渐少,路面愈发凹凸不平。其中一处,四周皆有乱石阻路,仅有方寸空隙可供落脚。行至百步,前方陡然出现岔路。肖敕领着三人从右边进,约莫百余步,又是个三岔路,这次从中间进。之后又有几个岔路,每次所选不尽相同,可一直没走到头。
叶疏桐心觉不妙,正欲发问,钟鸣抢先一步开了口。
“喂,你这带我们兜圈子呢。”钟鸣敲了敲墙。墙上划着个很潦草的箭头,正是他在岔路口留下的记号。若是肖敕没有捣鬼,这箭头只会留在他们来路,而不会再度出现在他们去途。
“呵。”
伴着一声冷笑,破空之声直往三人面门而来。莫阳仓促间连忙抽剑相迎。却不想来袭之物乃是个纸包,两者相撞的瞬间,纸包碎裂,烟雾弥散,将三人完全笼罩。
钟鸣心知不妙,连忙探手去拽前面的叶疏桐。便在此时,又有一物朝他面门而来。此物来势汹汹,而他半个身子正往前探,根本来不及后撤避让。他心底冰凉,正哀叹吾命休矣,却瞥见一扇袖袍在自己面前一闪而过。
致命的破空声连同迷眼的烟雾被一卷而空,同时消失无踪的还有肖敕。
“流云飞袖,是七哥哥。”
不等钟鸣庆幸自己从鬼门关前捡了一条命,便见叶疏桐两眼发光冲进了岔路。
“喂,你小心。”
钟鸣和莫阳同时追了上去。
又有两人出现在岔道口,却是闫无常和仇千山,两人对视一眼,跟着追了上去。
不想一堵石墙拦住了去路。
“这……这里没路?”叶疏桐诧异道。
“不,我们曾有过这里,只是当时没有这堵墙。”钟鸣指了指入口的记号,又看向紧跟而来的闫无常两人,“二位跟了这么久,应当看出来了。”
察觉钟鸣眼底的不屑,仇千山冷哼一声,道:“你们与其质问我们,倒不如找找机关在何处。”
钟鸣同样轻哼一声,道:“肖敕又不是傻子,机关想来应在墙的另一边。”
叶疏桐握紧莫阳胳膊,警惕地注视着闫无常和仇千山。虽然不知肖敕的话是否为真,但她心中已经埋下了怀疑的种子。哪怕曾经和闫无常有过一面之缘,鉴于他的身份,她也无法再轻信于他。
“你们跟踪我们?”叶疏桐抢先质问。
“跟踪?”仇千山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你们放跑了犯人,还怪我们跟踪?”
“这不是你们默许的嘛,当时闫捕快已经醒了,不是吗?”钟鸣反问。见闫无常没有反驳,他乘胜追击,“二位身为聪明人,肯定也想到会有人来劫肖敕,于是故意设局。闫捕快入局,肖敕作饵,仇捕快钓鱼。可惜啊,鱼来了,却没吃饵。仇捕快追丢了鱼,回程时却遇到了我们这三个自作聪明的饵。于是两位捕快一起继续放长线、钓大鱼。我猜测的,不错吧?”
何止不错,简直分毫未差。仇千山找不到回击的话,只能轻哼一声,以示不屑。
叶疏桐总感觉钟鸣在拐弯抹角地骂自己笨,不过想到他所说的自作聪明的人里还有他自己,暂时决定不与他计较。
“可惜啊可惜。”钟鸣故作夸张地重重叹出一口气,继续说,“这鱼儿还是跑了。不对,有人追上去了。二位身为朝廷鹰犬,肯定对官场里的流程熟悉得很,不管谁抓住了这条鱼,最后功劳算自己的就成。不是吗?”
“呸!”仇千山重重啐了一口,“老子才不干这种事。也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谁要他多管闲事!”
“哦……”钟鸣故意拉长了声音,“这么说,你们根本不知道有人跟在自己身后啊。原来两位‘黄雀’其实也不过是捕蝉的螳螂啊,只多了层唬人的‘鸟毛’而已。”
“你这家伙……”仇千山气得青一阵红一阵,正欲上前好好教训教训这个牙尖嘴利的家伙,却被闫无常拉住了胳膊。
闫无常面色如常,似乎听不出他话里的嘲讽,开口道:“这位兄弟,你我皆困于这地下,理应联手脱困,何必无端口舌相争,以致伤了和气?”
不等钟鸣回答,叶疏桐奇道:“我们只是找不到去路,怎谈得上困?想出去顺着来路走不就行了?”
“姑娘仔细想想。”闫无常提醒道,“我们绕了这么久,几乎走遍了每一条路,可曾见到最初的岔路口?”
“这……可是我没看到他按什么机关啊。”叶疏桐迟疑地看向莫阳,他在最前面,或许有所发现。却见莫阳也摇头,示意同样未有察觉。
“想来是在某处触碰到也不惹人怀疑的地方。”闫无常分析道,“这暗道中的机关肯定不止一处,但此处古怪得很,我们若四散寻找恐有危险。不如兵分两路?仇捕快似乎和那位兄弟相熟,那你们同行。我认识叶姑娘和莫阳兄弟,就我们一起。”
“行啊,正好我和仇捕快有许多话说。”
叶疏桐对这些个捕快心存芥蒂,正要拒绝,便听钟鸣已欣然应下。她心中莫名无名火起,他这般想和别人同行,自己若还硬贴上去,岂非叫人看不起?她越想火气越大,臭着脸应下了闫无常的安排,更是看也不看钟鸣一眼。
两路人分别进了两边岔道。叶疏桐和莫阳分别检查两边墙壁,闫无常则检查地面。
“两位怎么看‘决命判官’?”
叶疏桐还在心中暗骂钟鸣,听得这问题,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便听莫阳答道:“不是好人。”她连忙点头附和道:“我也这么觉得。”
“十七八年前,那时的人对‘决命判官’评价可谓是天差地别。有人夸他是惩凶除恶的铁面判官,有人骂他是枉顾人命的幽冥恶鬼。但在我看来,他既不是铁面判官亦不是修罗恶鬼,他就是一个双手沾满鲜血、身负累累杀戮的凶徒。”
“说得好!”哪怕是现在不喜欢闫无常,叶疏桐也要承认,这番话真真说到了她的心里。
“两位对我的名字如何想?”
“名字?”叶疏桐不明白他怎么又扯到了自己的名字。
“实不相瞒,我的父母也死在了‘决命判官’手中,那时我就替自己改了名字。我发誓,他若是判官,我就是判官之上的阎王,他若是恶鬼,我就是捉拿恶鬼的无常。我必让他为犯下的罪恶付出代价。”闫无常声音不大,言语却格外激动,眸中似有火光闪动。
壮志满怀犹如熊熊烈火,直要将莫阳和叶疏桐点燃,跟着热血激昂。两人同时握紧双拳,重重点头。
“所以,我能理解二位心情。”闫无常小声地郑重道,“若肖敕所言属实,哪怕何捕头是我上司,我也愿意助二位一臂之力,替你们讨回公道。不过在一切证实之前,二位切莫让仇千山知晓。何捕头是他恩师,想必他不会与我们站在一处。”
叶疏桐和莫阳对视一眼,一起点头。再看闫无常,叶疏桐顿时觉得这个捕快一点也不讨人厌。不过想到如今的处境,她不由叹了口气:“可惜,本来以为跟着肖敕,就能一路抓到那决命判官,问个清清楚楚的。”
“安心。花公子既然跟过去了,必能有发现。况且,另一边想来也不会一无所获。”闫无常看上去一派轻松。
叶疏桐奇道:“另一边?”
“肖敕这边既然有人跟着,走的姑娘那儿,肯定也不会少人。”
村子往东北去,地势渐低渐陡。有河水潺潺,蜿蜒而过。顺河而下数十丈,地势陡然下降,水流从断崖倾泻而下,好似银链。
魅儿停在崖边,探头往下看了看,纵身跳进瀑布,身影瞬间消失在水流之中。她并非被湍急的水流冲进了下方的河里,而是穿过流水,进入隐藏瀑布之内的洞穴。
洞穴的地面极为平整,往里还有个洞口,通往更深处。许是因为打进来的流水,地面的颜色较深,泛着潮湿的味道。地面上还上凸着几块石头,正好连接内外两处洞口。周围洞壁上攀附着许多藤蔓,垂落而下,却皆不触及地面。
魅儿落在石头上,脚尖轻点,从石头上依次踏过,翩然落于洞穴内。所有石头同时下沉,没入地面。那看似平整的地面冒出几个气泡,很快恢复如初,仿佛那些石头从不存在。魅儿的身影也紧跟着消失在了洞口。
没多久,两道身影同时穿过瀑布。落在地上的一瞬,两人同时往下一沉。原来那看似坚固的土地竟是深不见底的泥潭。两人反应不慢,仅瞬间诧异,便同时抽腿打算脱身。却不想脚被泥潭锁住,像是被无数无形的手同时拉扯。
“不要挣扎。”陆小凤率先反应过来,这泥潭类似沼泽,越挣扎陷得越快。哪怕轻功再好,也无法脱身。
两人想到了一处,几乎是陆小凤开口的瞬间,花满楼也停止了挣扎。
但便是不动,两人仍在缓慢下沉。泥水很快漫过小腿,冰冷的触感顺着皮肤攀爬,仿若活物吞噬血肉,宣告着他们的末路。
“得找借力之物。”花满楼平缓的声音中也难掩急迫。
如何不急?陆小凤能感觉到自己的后背已被冷汗浸透,他不想死,更不想让好友陪他一起死。但他相信自己不会猜错,他现在还不会死,所以他嘴角仍挂着笑容。他的目光扫过远离泥潭的藤蔓,落在那处洞口。
“姑娘当真要眼睁睁地看我们丧命吗?”
话音落下,洞口转出一人,正是魅儿。
魅儿捂嘴浅笑,眼波流转,道:“两男深夜尾随妙龄女子意图不轨,反自食恶果命丧泥潭。你说是不是值得一看?”
“非也非也。我俩怎叫意图不轨?分明是担心姑娘夜半一人归家有危险,才跟随护送。”
“当真是巧舌如簧。”魅儿轻哼一声,目光落在往大腿蔓延的泥水之上,“我要是你,有这推诿扯皮的功夫,不如赶紧大声疾呼,好让你的朋友快些出手相救。”
“姑娘莫不是以为还有第四人?”陆小凤的目光极为锐利,好似能穿透魅儿的内心,但他的嘴角依旧带笑,说出的话语依旧轻松,“可惜啊可惜,也就我们俩担心姑娘。我的那位朋友只想着和老人小孩玩。”
魅儿面露惋惜道:“唯一能救你们的人没来,可怎么办才好?”
“能救我们的不是还有一人?”陆小凤的目光扫过花满楼,“姑娘想见我那位朋友,有的人可不得不救。”
魅儿拇指摩挲着下巴,作思考装,道:“可是……不救,不是能很快见到?”
陆小凤点头附和道:“如果姑娘不介意死活,这话倒是没错。”
“无趣。”魅儿顿时变了脸色,轻哼一声,道,“救你们可以,不过你们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泥水已经漫至大腿一半,眼下不容犹豫。陆小凤当即点头道:“好,我答应。”
花满楼也点头道:“不是杀人放火、伤天害理的事就可以。”
“哪有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魅儿嘴上嘟囔着,动作却不慢。她身姿翩然,翻身贴上洞壁。指尖如剑芒轻挑藤蔓末梢。“咔”的一声脆响,藤蔓应声而断。掌中一紧,将断藤当做长绳,腕骨疾转,甩向泥潭。
“抓牢了。”
陆小凤和花满楼二人同时伸手。藤蔓落入手中的瞬间,陆小凤顿觉掌心一痛,那藤蔓之上,竟长着不少小刺。此时顾虑不了太多,陆小凤抓紧藤蔓,任凭小刺刺入掌心。
“起!”
随着魅儿一声大喝,藤蔓骤如蛟龙翻海,迸发千钧之力。陆小凤和花满楼霎时只觉腿上的束缚一松,身形似断线风筝,已被那力道拽离了泥潭。脱身的瞬间,两人连忙运转内力施展轻功,借着藤蔓上的余力,落到魅儿身边。感受到双脚踏足实地,两人同时呼出一口气。
陆小凤回头,只见泥水没过两人踩出的深坑,重新恢复平整。
魅儿调笑的声音在耳边想起:“怎么?还想回去?”
陆小凤当即回头,笑道:“多谢姑娘。”
花满楼也同时道谢。
“不用谢。你们可还都欠我一件事。”魅儿竖起一根手指,“这件事很简单,你们跟我去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两人异口同声。
“你们想去的地方。”
魅儿率先进洞。陆小凤和花满楼顾不上裤腿上的泥泞,一前一后跟着进了洞。
洞内是一条很长的甬道。但跟之前坟墓底下的不同,洞壁都是很正常的石头和泥土的颜色。走了约莫百余步,前方出现了火光,乃是悬挂于洞壁的油灯,约莫间隔十丈一个。火光正常在洞壁投下三人的影子。
“你为何要见她?”花满楼开口打破了沉寂。事关云初霁,他无法不问。
“有谁会不想见她?”魅儿反问,“想要找玄墨阁交易的人很多,想要灭了玄墨阁的人更多。花大代价与玄墨阁交易又后悔的、被玄墨阁杀害家人的、想铲除玄墨阁成就名望的、觊觎玄墨阁所敛得财富的……但真正灭了玄墨阁的,仅有她一个。整个江湖中,又有几人不想见她一面?”
花满楼解了惑,心中担忧却愈盛。这些人中,又有几人是友?几人是敌?她如今又成为书斋斋主,怕是还要再多上不少麻烦。他又该如何做,才能替她分担?
有人忧愁,自然有人欢喜。魅儿笑出了声,道:“我还以为你们会更关心要去哪里?”
陆小凤反问道:“不管去哪,我们都无法拒绝,不是吗?”
“这倒是。二位都是一诺千金之人。”魅儿嘴角带笑,脚步加快,“就在前面。”
又约莫百余步,甬道终于到了头。
洞壁两侧各有一扇门,顶端还有一扇门。
“进来吧。”魅儿推开顶端的那扇门。
两人紧跟入内。门口正对着一张桌子桌旁一张凳子,再往里有一张床,除此以外别无他物,简单到一眼就能看清。
“这里是……”陆小凤想不通为何带他们来这里。
魅儿恰在此时开口,道:“这是‘决命判官’曾待过的屋子。”
“曾?”陆小凤敏锐地抓住了这个字,“他现在去了哪里?”
“我怎么知道。我带你们来又不是为了见他,而是因为……”魅儿拉长了声音。
陆小凤突然感觉自己的脑袋像是吸了水的棉花,沉的厉害,整个世界都变得缓慢而模糊。他试图集中精神去听魅儿说了什么,但思绪如同飘散的烟雾难以聚拢,只能看到魅儿嘴巴一张一合。这时,他才后知后觉地想起,自己似乎很久没有感受到掌心的疼痛了。
看着两人倒下,魅儿口中缓缓吐出后面的话:“这段路程刚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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