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和泯事情告一段落,他因犯了律法被关押大牢,许是承受不住牢狱之苦,他病重,想来也是命不久矣。
唐砚知在提笔写结案笔录,思来想去又不知从而落,索性放弃。
倒是丁郝急得不行,好几次上茶时都是硬生生憋住自己。后面多次看自家主子悠闲自在地丝毫不受影响,实在忍不住问了心中困惑。
“着急?为什么着急?”唐砚知反问,后知道他心急所在之后,又说,“光芒太盛?不过一案而已,想来也不至于,一时间习惯了,沉迷于破案了却忘了藏拙了,下次注意。”
丁郝完全懵了,他以为这是主子运筹帷幄,故意的呢,说不定连后招都想好了,谁知道竟也是误打误撞!
丁郝知道唐砚知为何会来榛州,以及平日有多低调,表面整日当了一个“闲官”又是为了什么,这刚来榛州不久又参与案件又顺利破案,不得引不怀好意的人啊!
这么一想,丁郝更慌了,“这要是让有心人知道,怕是给您带来麻烦。”
唐砚知却不以为意,他看着窗外天色尚早,道:“有段时间没去集市了,难得今天天好,去闲逛一圈。”
“啪”地一声,书本合上,唐砚知从躺椅上起身,惊落一旁的海棠,霎那间,花随风起,沾了他一身香。
三月过半,正是姹紫嫣红的季节,艳阳高照间,街道的河边一排排垂吊的青柳和细弱下垂的粉红色海棠。
逢人走过,都携着花香而走。
结了一个案子,榛州里外都好不热闹,闲人居多,议论也多,所有源头都来自于唐砚知。
阴了半月之久的榛州终于是放晴,大人孩童皆出门逛着晒太阳,街上人山人海。
唐砚知摇扇一脸闲然自得。
韦家一事过去之后,榛州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闲时,茶楼依旧门庭若市。
茗品楼今日客多,姜蕖前前后后忙了许久
这几日找她作画的人少了许多,但好在日常开销不大,也并不会像之前那般困难。
“小蕖,二楼右手间包厢内,一壶茶。”
“诶好。”姜蕖应声,从后厨端了一壶茶往楼上走去。
得了应声,姜蕖进了厢房,绕过屏风,见茶桌上坐着两人,因为礼节缘故,姜蕖全程低着头以表恭敬,沏茶间隙,她听到左边女子开口玩笑道:“公子这么盯着人姑娘看,不太合适吧?”
姜蕖以为说的不是自己,未料一旁男子像是被戳破心事心虚地嗤笑一声,“不过卑贱小奴,怎抵得过姑娘美貌?”
姜蕖这才知道,卑贱小奴说的是自己,但她并不打算理会。
倒是女子闻言笑得更大声,不用细听便知道是笑他。
“公子赴约之前,媒人没跟你说吗?”
“说什么?”
“我也是出身卑贱,不过是村里小小商贩之女,怎配得上贵为坐拥几家家产店铺的你呢?”
听闻此,姜蕖忍不住抬头看这女子,女子正值芳龄,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澄澈透亮,身着杏红衣裳一如窗外垂丝海棠,身上自有一股轻灵之气。
察觉到有人看自己,女子转头朝她笑笑。
男子似乎被她吸引,又不懂她的话外之音,身子往前倾了些,一股汗臭味扑鼻而来,但他不自知,目光**而放肆地紧盯着女子说道:“没关系,我家中不介意,只要你贤良淑德,把家中顾好即可。”
茶沏好了,姜蕖没理由再待,行了礼便退下。
谁知男子见闲余之人已走,手就放肆地拉住女子的手,姜蕖未到门边便听到身后传来女子的警告声:“你注意分寸!”
“刘善!不可无礼,你也曾是读书之人,岂能光天化日之下强人所难!”
没想到姜蕖折返而回,刘善肉眼可见地心虚了,他松开手后又觉得在两人憎恶的眼光中无地自容,干脆挺直腰,一脸不屑地指着姜蕖说:“你以为你是谁?不过下等人而已,这里有你什么事!端茶送水才是你的活!给我滚出去!”
说着又转向被吓得后退靠窗的女子,嘲讽道:“若不是你母亲为我嫂子梳妆梳得好,嫂子中间做媒,你因此得到一个与我相会的好机会,否则凭你家底,有什么资格与我见面!别给脸不要脸!”
窗外海棠花枝探窗而入,一股花香也趁机探入房中,许是这香味过于魅力,让刘善一时冲昏了头脑,竟让他更加越矩地走上前去抱住女子。
女子奋力挣扎,姜蕖见此,连忙上前去拉住刘善,三人拉扯声、呼叫声惊落头顶海棠,也惊到楼下来往过客,一时间,众人皆抬头仰视,众人指点咒骂。
唐砚知刚从市集出来,好巧不巧,正瞧见茶楼二楼上一幕。
三尺长的窗沿,女子被压得腰往后弯,发簪松动坠下,随之墨发倾下犹如墨布。
见状,丁郝看向主子,得到对方点头时立马冲向茶楼。
女子力不如男,姜蕖用尽力气都没拉住刘善,反而还被刘善用力一甩倒在地上,慌乱间,姜蕖大喊一声:“用膝盖顶他!”
女子瞬间会意,连忙照做,奋力抬起腿,用力屈膝。
随之惨叫声掩盖所有杂乱声响,众人一瞬沉默而后又欢呼叫好。
丁郝箭步而行到楼上时,只见如释重负地两人和一旁疼得哇叫的男子。
姜蕖将女子扶起来,言靖也闻声赶来,明了事前因果,他怒不可遏,“怎么说刘家在榛州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怎会干出如此丢人现眼的事?”
刘善从疼痛中缓和过来,脑子清醒了才后知后觉自己干了蠢事,连忙爬着过来向女子磕头认错。
女子抚平心绪,只是摆手说道:“今日多亏了姜姑娘,算了,我可以不追究,但今后不想再见到你。”
女子不追究,不代表姜蕖会作罢,她见进门的唐砚知,故意扬声道:“这怎么行,犯了错就应该受惩罚,否则,来日定会再犯,这可是公开场合,他都能如此,更别谈私下了。”
这下,在场人都将目光落到唐砚知身上,丁郝知道这事,别说姜蕖不会善了,自家主子不通过律法也可以私下教训,加上前不久因“秉公执法”引入注目的一场的唐砚知,此刻心里有多为难,只有他知晓,他看向自己主子,面露难色。
“姜姑娘说的有理。”未料自家主子依旧是面不改色,十分淡定地吩咐道,“丁郝,将他带回衙门,惩戒二十大板。”
丁郝得令,拖着嚷嚷不止的刘善退下。
言靖没别的表现,似乎知道唐砚知会这么做,他只是命人将女子的发簪捡了回来。
“姑娘发簪,请收好。”
女子从刚刚惊险之中平静下来,但轻抬着的手还是微微颤抖,她抬头看人,露出纤细的脖子上明显的於痕,加上眼中尚有余泪,显得格外楚楚可怜。
“小女子谢过楼主,也谢过唐大人。”女子接过,继而又转头跟问姜蕖,“我叫何晓念,你呢?”
“姜蕖。”
“今日多谢你了,改日再来谢你。”语毕,不等旁人多说,便一一谢过后离开。
事情已了,唐砚知没有在待下去的必要,也陆续退场。
“楼主,您不是出门去了吗?怎么回来了?”
“事发突然,临时取消了。”言靖低头看她,见她裙摆沾灰,头发有些凌乱,不由得叹气道,“幸亏我回来,世代为商有些资产的势力小人比比皆是,下次若是遇到危险,第一时间是寻求帮助而不是莽撞单打独面。我不在店里,还有其他伙计。”
顺着言靖目光,姜蕖心虚地拍了拍裙摆,应声笑道:“好,我知道了。”
“我过几日还要出趟远门。”言靖负手走向窗边,目眺远方迭起的山峰,赤金色的阳光直射着他,晃得他几近睁不开眼,“还有唐砚知,你平时尽量与他减少往来。”
姜蕖不解道:“为什么?”
“他身份特殊,虽是被贬而来,但此人身上奇怪的地方太多,外界皆说他“闲”“迂夫子”,不一定是真,宋和泯的案子初露锋芒,如此刻意作假隐瞒,许是为了隐藏什么,不真实不真诚,不建议你与官家有来往。”言靖说。“上次的案子中,他其实对我存有疑虑,觉得我不仅帮李彩欣收留丹翠,还帮她找走山客寻药,想必是,背后不简单。”
姜蕖向来不以最大恶意揣摩别人,在她眼里,唐砚知好官坏官也罢,她都不会太在意。
所以当知道唐砚知对她隐瞒的事时,她并没有太多触动,权当他是身为一个官家人而有的警惕罢了。
见姜蕖无话,言靖笑了笑,似乎是意料之外:“这些,他没跟你说?怎么说,你的画也帮了他大忙,身为朋友,这也没有瞒的必要,我还以为,他会劝你小心我呢!”
“我交友是随心、随缘而定,来去皆是缘,向来不受拘束和影响。”
言靖闻言,只是定定地看着她,默然后,轻声道:“如此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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