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舱末尾的骚乱很快被人喝止,绑匪仓促地寻找一个解法——可是人都死了!还会有解吗?
“老大,听我说,”其中一个个子稍矮一些的白皮肤男人开口说话:“杀了他。”
女生的哥哥还沉浸在妹妹的死亡中,忽然听见这句话,不可置信地看着这群丧心病狂的极端分子。
“啊?”有人发出疑问:“死了一个还不够,两个都得死才行吗!”
“对!”矮个子男人严肃道:“她死了肯定是没法复活的,我们也一定要交个差,你想想这儿谁和她一样?华夏血脉,年纪相仿!”
女绑匪愣愣道:“小浈…”
丧失理智的绑匪们抓住唯一的破局机会,这片空间的窒息终于得以片刻缓和,不过很快便有人提出质疑:“小浈可以吗?门家的主要人员虽说没有亲眼见过这个女生,但这风险未免也太大了!”
那个矮个子男人低声呵斥道:“难不成交一具尸体出去?!”
绑匪中的老大平静下来,思索着这一狸猫换太子的可行性。
“我们只需要把人交出去,然后拿上钱马上走人,跑得够快就不怕火烧到我们身上!但我们要想瞒天过海,这个人就留不得!”矮个子男人循循善诱,不,他根本用不着诱导。
这是唯一的解决之法。
老大的幽幽目光落在幸存的人质身上,面对因重度恐慌而失去语言能力的男人,他的手抬起,轻轻摆动两下。
而藏匿于布帘之后的小浈只听见很轻很轻的两声“咚”,她浑身过电般麻了一下。
这是子弹经过消音器的声音,她很熟悉。
很快,她的身后响起杂乱的脚步声,沉重的闷响萦绕在她的耳际,忽然一只手搭在了她的右肩。
“小浈,我们需要你。”对方如鬼魅的声音在她耳边传来,“我们养了你这么久,你有回报之心的,对吧?”
少女的身体发僵,木木地回头,从她散落的发丝间露出眼睛。
“什么意思……”
她看见绑匪团体中的老大意味深沉的眼神在自己身上流转,搭在她右肩的那只手重复着轻拍的动作,最后他说。
“你知道那个女的死了,对吧?”他的面庞上浮现出两种情绪,眉眼间的狠厉与嘴角的善意微笑:“你去取代她,当门家的小女儿可比跟我们做绑匪好得多,不是吗?”
话音一落,小浈的身体不禁哆嗦,她的嘴唇开合两下,仿佛已经耗尽了所有力气。
“我、我不行的!”她颤声喊着,精神与□□叠加的压力让她噤若寒蝉,小浈甚至想跪在对方面前,企图为这个决定自己人生的人拥有片刻的怜悯之心:“他们一眼就能看出来、我办不到的!”
“嘘…”男人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仿若真切地为后辈着想:“那可是门家,有一辈子都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不要犯糊涂知道吗!阿奇,把她绑起来。”
小浈挣扎着想跑,可在这个狭窄逼仄的机舱里,在这几万英里的高空之中,她又能跑到哪儿去呢?
双手与脚腕很快在她的反抗中束缚起来,有人拖拽着她,将她扔到方才才死了两个人的位置上,顶替死者,成为新的‘人质’。
裤腿沾上了地面的液体,她分不清那是脑浆还是血液,总之就是浸染上了。小浈看着那两具尸体被拉走,用强酸去腐蚀融化尸身。
她的脑筋飞快转动着——这是无意义的,她在绑匪团体的话事人口中听到的那些话,就已经彰显了所有利与害。
他们打算拿上钱就走人。小浈瞳孔失焦,留她一个人在豺狼虎豹之中苟延残喘。
她到底是单纯太多,偷鸡不成反蚀把米。
冷静一点,小浈,冷静下来。
“…哥,他们一眼就能发现的。”小浈用竭尽平稳的声调对他们说话:“他们应该知道那个女生的相貌,几乎不出一秒钟时间他们就能认出来,你们也跑不了的!”
好像没人听她说话,绑匪们聚在一团不知道在低声讨论着什么,过了一会儿才有人看向她。
一个,两个,三个…全部。
那晦暗锐利的眼神,小浈却并不觉得那是犹豫不妥当的思虑。
不知道他们肚子里装的什么算盘,她吸进一口气,大声说:“我会告诉他们真相的!”
其中一个黑色皮肤的男人疾步靠近她,暴怒地用手指拽着她的头发拉扯:“你敢吗?你这个**!你居然敢阴我们?!”
小浈的痛呼只到一半就很快匿声,拼尽全力地抬起头,眼球恶狠狠地往上翻,视线终于捕捉到走道尽头,那个女绑匪的手中。
她的手中拿着一板药和一个没洗的杯子。
那板药缺了一颗,名字是左氧氟沙星,一种广性抗生素。
败露了…小浈失望地想。
揪着她头发的男人抬脚就要踹,脚才将将抬起,小浈大声喝止道:“停!”
“你对我动手可以,你敢对门家的小女儿动手吗?”她掩藏在黑发下的脸扬起,露出了一个阴狠的笑容:“我们现在可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她的眼瞳黑沉沉的,一句话便叫停了即将落在她身上的暴力,身上的所有阴险因子在此刻全数显露:“我只是想和你们一起死而已,难道错了吗?虽然不如我所愿,但…我的好哥哥好姐姐们呀,你们的命还在我手里呢…”
众人听见她说:“我是不怕死,你们难道也不怕吗?”
目睹所有人的迟疑与压抑的愤恨,小浈的笑容浮现出一丝得意。
“你们杀了我泄愤,和我一个不顺心就同门家的人披露真相,这两种过程的结果没有区别。”她说:“不过都是死。”
小浈幽幽道:“但是没关系,有一解。你们乖乖闭上嘴巴,我也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你们拿到钱走人,我跟门家的人走,从此形同陌路,你们觉得呢?”
九个绑匪咬牙切齿地瞪着她,貌似才发现这个十几岁的小浈心思恶毒、思绪缜密的那一面。
才想起来,她怎么能在复制体横行与战火纷飞的中东地区活到这个年纪。
飞机已经驶进美利坚合众国的领空,门家的监视早已跟随着他们的行动……正如小浈所说,这是最佳解法。
几人对视着,显然判断出孰轻孰重。
“这个贱人!”有人骂了一句,小浈才终于得以松快两秒,低下脑袋缓着呼吸。
绑匪们互相安抚着心情,小浈待心跳逐渐趋于正常后才开口:“门家不知道那女生长什么样吧?其他情况他们知道吗?”
“…不知道!”方才揪着她头发的男人硬声道,“他们只知道那女的有个哥哥,养父母前两年死了。”
“她家人的名字呢?”小浈问。
回答她问题的男人终于舍得笑,缓慢而残忍地开口:“这我们哪儿知道?”
她的脸色登时沉下去。
如果她什么都不知道,那露馅就是迟早的事儿。门家一时间不会细问这个,待到时真问起来,这些人早就已经不知踪迹了。
小浈,她在心里呼唤自己,到头来,你还是处于危险之中。
“我们可没有情报给你。”伫立在她面前的男人嗤笑一声:“门大小姐。”
说完,他们便齐齐钻进布帘后,独留小浈独自在那里沉思。
该怎么办?她忍不住蜷缩起来,脸侧触碰到冷冰冰的铁面之上,人类的鲜血弥漫进她的鼻腔之中,流淌进肺腑。
小浈感觉自己的脑袋难受极了,身体感到冷意,却连哆嗦的力气都丧失。
装作不想提起伤心事?不行,瞒得过一时瞒不过一世。
落地后找个机会逃跑?貌似可行。
她在心里为这个主意打上待定的标签。
小浈无比清晰地知道,倘若有一朝东窗事发,那些人知道自己主导了真正的门大小姐的死亡,那将会是生不如死。
她唇间描摹着这个成语,缓缓闭上眼睛。
无数次地安抚自己纷乱的情绪。
在眼中的黑暗里,小浈忽然记起那个女生的面容,漂亮,毫无疑问的漂亮。可她呢?只怕撞面的一瞬间就会因为不符合遗传特征而暴露吧?
但这只是一个可能——门家也会以为他们找错了人,把她放了也不一定。
倘若真是这样,也是万幸吗。
她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随后思绪又放在不知‘家人’具体细节的问题上。
不知道飞机继续往前飞了多远,驾驶位那边传来响动。她睁开眼睛,看见他们在准备弹药、确认飞机油量。
这么快吗?
焦虑席卷她的心脏,头脑产生风暴,目光不断在四周逡巡。
当他们整装待发、等待飞机降落时,小浈才想出了一个以解燃眉之急的对策。她挣扎着坐起身来,这个举动并不轻松,很是艰难。
喘着粗气,小浈试想了一下行动,最后她挪动着身体,将脑袋侧靠在机体上,深深地呼吸一下,决绝地闭上眼睛,“咚——”
脑袋撞击硬物的声音在机舱里回荡,有人被她这一举措打了个猝不及防,纷纷回头看向她那儿,而小浈抬起头,又是一记重击!
“你在干什么!”有人惊呼出声,而她置若罔闻,顶着剧痛与眩晕,不断地用脑袋撞击身边的机体。
直至鲜血淋漓,流出她的头发,滑落至她的下颚。
“不关你们的事…”她感觉到温热的血液流淌到脸颊,才总算放弃这种自残行径。
几人见她并不是想自杀,也没再说话。
小浈感觉自己的头快痛成两半,呼吸都变得孱弱,身体脱力地靠在墙面,任由鲜血不断横流。
头好痛…生存也好痛…
她无力说话,机舱之内也没有发出其他声音。飞机下方的滑轮在地面上摩擦起灰,所有人严阵以待,准备面临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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