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人手有点不够，汤青山也帮忙把做好的餐点送到对应的桌上。他一出来就看见柜台前的画面——
秦沐乐笑得温婉大方，来柜台付钱的、要多的餐具的、问问二楼雅间价格的，她都有条不紊地一一回应了。
在她的旁边，
是拿惯了刀剑、鞭子的路砚舟。有需要拿什么东西，他就动作利落地找到、递过去，拿勺子、筷子也是同样称手。
两个人配合默契，让这个画面看起来就莫名的和谐。即使有很多人来来往往地插进来，可还是给人一种画面中只有他们俩的错觉。
路砚舟一偏头就与汤青山对上了视线。自从上次面对面“交流”了一番之后，两人之间总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微妙感和隔阂感。但是关于那个黑色纹身的事情，他又确实想要与他再好好了解一下。
有了目标之后，他就像矛隼一样，视线仅仅跟随着汤青山，看着他端着餐盘送到窗边的小桌，看着他又被另一桌的客人叫住……终于，忙碌的汤师傅要回后厨这边了。
等他靠近柜台后，路砚舟迅速往前别了别身体，半挡在他前面，低声说：“晚上可以再聊一聊吗？有些事想查一查，关于那个黑色纹身。”说完后，他立马又坐回去了，微笑着为客人递上木质的小碗，好像刚才的一切都只是汤青山的错觉。
“黑、色、纹、身。”这四个字无疑是戳中了汤青山的软肋，他眸光沉沉地看了路砚舟一会儿，便也调整好表情，装作若无其事般地挑起后厨的帘子，俯了俯身走进去。
路砚舟悄悄用余光看着汤青山，见他进了后厨才收回视线，结果一转头就撞入一双明亮的双眸。
“怎，怎么了？”近距离的冲击力还是太大了，路砚舟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秦沐乐紧紧地看着他的眼睛，然后拉远一些距离，说：“你在我啄春阁组织小团体啊。先是薛无离，刚刚又和汤伯眉来眼去的。”
“咻！”她猛地伸出一根手指，杵在路砚舟眼前，干脆地开口：“说！你还在密谋什么？快快如实招来。”
路砚舟知道她是开玩笑的，举起双手投降，有些无奈地笑笑，抬起眼瞧她，眼神无辜：“秦老板明鉴，我可绝没有僭越之心。”
“哦～是吗？”秦沐乐胆大包天地收回手指，改成用手背轻轻地拍了拍路砚舟的侧脸，“小将军，既然入了我们啄春阁，可没有回头路了，好好给我打工吧。”
秦沐乐的手背温度有些冰冰的，几秒钟的肌肤接触，也让路砚舟感觉一激灵。
片刻，刚刚大胆调戏的人自己绷不住了，笑出声来，又正经地说：“逗你的。”然后又靠近路砚舟，轻声说：“难道汤伯也与那什么叛贼有关？我刚开始确实也有些怀疑。”
“为什么怀疑？”这倒是路砚舟没有想到的，他直接问道。
秦沐乐支起一只胳膊，说：“汤伯之前一直在小巷里面卖茶，我去软磨硬泡了好久，他都没有答应来我们啄春阁。但是后来他突然又找过来说可以了，说要来我们这里当茶博士。我记得这个节点，应该是你的出现，所以我想，他可能对你有些说不清的目的。”
“不过，根据后来这么多天的观察，汤伯人还不坏，做事情也很周到，对店里的大家都很友好，啄春阁也一直没有出什么事。所以——”她放下胳膊，双手撑在柜台上，“汤伯应该是个好人，至少对于我而言是这样。”
路砚舟听她说完，点了点头。
“我们之间是有一些误会，不过已经解释清楚了。”他简单地把他们之间的事情说了一下，接着又说道，“不过他之前提到过手腕上的黑色纹身，所以我怀疑两者之间存在一些联系，说不定他有更多的线索。”
路砚舟讲完了，也学着秦沐乐的样子，把双手撑在柜台上，只不过他是坐着的，重量没有放在手上。
两人之间的距离又拉近了一些，路砚舟微微抬头，与正好低头的她四目相对。
路砚舟轻声说：“我今晚打算再和他聊聊，你要一起来吗？”
“呃……既然我也算揪老鼠行动的一员了，应该是也积极参与比较好，对吧？”秦沐乐站直身体，想了想说道。
“揪老鼠行动。”路砚舟不由得莞尔，“秦老板一直是一个取名字的天才。”
“你想来听听的话，一起来就好了，也可以说说你的想法。”他又回到正题，回应了秦沐乐的问题。
秦沐乐点点头。
她顿了顿，看着路砚舟，说：“你就没有其他要和我说的了吗？”
“？”路砚舟眼睛往侧上方瞟了瞟，真的认真回忆起有没有忘记讲的话。
无果。
秦沐乐也在犹豫着要不要直接点破。
“其实，昨天……”
“秦老板，来看看！这边这只小鹦鹉一直揪着客人的袖子不放了！”那头传来骚动，王栩处理不来了，招手请外援。
“诶——来啦！”秦沐乐往那边回了一句。
转身出柜台之前，她朝路砚舟快速地说着：“那天的话我听见了。”说完就朝客人那边跑。留路砚舟在原地仔细回想着这句话意味着什么。
“那天的话……”路砚舟把记忆往前倒了倒。
“……我不想碰见星星了，我喜欢你……”
记忆闪回，血液也都涌到了路砚舟的耳朵上，他偷偷瞄了眼那边的当事人，一份懊恼两分雀跃七分害羞地“啊”了一声，捂着耳朵趴到了柜台桌面上。
而另一边，秦沐乐丢下这句话也是有点不好意思，感觉自己再在原地呆一秒都会尴尬得原地爆炸。她做了几个深呼吸，拍拍自己的脸，让自己回到工作状态。
那边的客人抬着一只手，袖口上连着的是一只鹦鹉尖尖的嘴。王栩在旁边费劲口舌也没能劝下那只犟鸟。
见秦沐乐过来了，王栩挠了挠后脑勺，说：“也不知道这是咋了，这只小鸟平时都很听话的，一说就通，偏偏今天，见着这位客人就要过来咬客人的袖子，怎么说都不松口。”
秦沐乐看着那只扑棱着翅膀维持平衡的小鹦鹉，那只小鹦鹉也抽出空与她对视着。
客人一开始还很惊慌，现在倒是一片坦然，语气有些阴阳怪气地说：“这就是你们店训练的鸟雀？这素质就能出来开店，老板，这不道德吧。要是客人出了事谁负责？”
这客人穿得人模狗样的，眼睛倒是尖细的很。虽然知道以貌取人是不对的，但是这几天听了那么多叛贼、纹身的事情，秦沐乐还是没忍住对这位客人产生了怀疑。
秦沐乐伸手到那只小鹦鹉面前，温声说道：“小竹，听话。”
这只叫小竹的浑身翠绿的小鹦鹉，眼睛滴溜溜转了一遭，还是卖了老板一个面子，松口，跳到秦沐乐手指上，用嘴整理了下翅膀上的羽毛。
秦沐乐抬手，让它站到了自己的肩膀上。这才回过头对那位客人说：“很抱歉，这是我们的失职，让客人您受到了惊吓，您今天在店里的花销我们就帮您免了。”听到这个，那客人的嘴角就慢慢翘了起来，挑了挑眉。
“不过……”秦沐乐话锋一转，带着些压迫力地继续说，“我们店里的所有鸟雀都已经过专业的训练，绝不会无缘无故地攻击正常来访的客人。”
“那你的意思是说我不正常，啊，我哪里不正常了？”客人眉毛抬到一半，急得跳脚反驳。
秦沐乐看他的反应，已经有了一些判断。她微笑着，安抚道：“不是说客人您有问题，您别着急。”
客人一下挺直的腰板又慢慢放松回去，舒服地缩回到椅子里。
“我们也是担心客人身上或许有些东西少了、丢了。这只小鸟可能也是想要提醒一下客人呢？”秦沐乐冷静地说，“所以，请客人先自行检查一下身上的东西。我们也请人来看看客人的手腕，小鸟可能啄到了，我们处理一下，以免伤口发炎了。”
听到这话，客人条件反射般地捂住了手腕处的袖子，又猛地反应过来，站起来说：“没事，我手腕没有没事。给我免单就好，我先走了。”
说完就往外走，边走还要边嘀咕：“什么破店，晦气！”
秦沐乐盯着他，眼神锐利。她赶紧回到柜台那边，对路砚舟说：“可以借你的疾翎一下吗？帮我跟踪一个人。”
“你尽管吩咐它就好。”路砚舟用自己的小腿轻轻推了推刚刚徘徊到自己身边的矛隼。
然后秦沐乐又急匆匆地带着疾翎到门口，只给它看快要消失在人群里的目标：“帮我跟着那个人好吗，回来指一下他去了哪里。”
疾翎得了指令，也没犹豫，欻地往上腾空，朝那边去了。
秦沐乐又看了几眼，才慢慢走回到柜台。
“发生什么了？”路砚舟现在才想起来问问为什么要让疾翎去跟那个人。
“那人有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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