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花宴那天,虽说是人多口杂,容易浑水摸鱼。”路砚舟正经地说:“但还是要小心一些,最好给小鸟和你的出现设定一个不惹人怀疑的理由。”
“比如……”秦沐乐歪了歪脑袋,思考着。
路砚舟也朝同方向歪了歪脑袋:“比如,你假装献花的,想向知府介绍一下自己种的鲜花,然后引来贪图香味的小鸟?”
“这个还不错诶。挺合理的。”秦沐乐认同地回正脑袋,并点了点头。
路砚舟:“反正到时候再最随机应变吧。要是不慎被怀疑,自己先别慌,实在不行就——”他说着,悄悄地抬手抹了下脖子。
“希望不要走到这一步。”秦沐乐双手合十,小幅度地拜了拜。
路砚舟哼笑了一声,说:“放心。就算到了这一步,我也一定会保你全身而退的。”
当将军的人讲话就是不一样,怪让人觉得安心的。
两人边说边走,不一会儿就到了路砚舟所说的,位于城中心的那件闲置的铺子。
路砚舟上前敲了敲门。
来接应的是一位面目慈祥的老妇人,她向里面摇了摇手,示意他们两人进来说。
“你们是来看铺子的?”老妇人回头看了看他俩,脸上挂着和蔼的笑容。
秦沐乐边往里走,边打量着屋子里的摆设和布局,回答道:“是的,我们来瞧瞧。”
“啊,你是之前办那什么……”老妇人瞧着秦沐乐的脸,想起来了,“哦对,小鸟节。你是那个秦老板吧。”
没想到这里还有人记得,着实是有些小惊喜和小得意。秦沐乐回应以甜甜的微笑,说:“嗯,我是。还是感谢街坊乡亲们的捧场。”
“那你是打算再开个啥铺子?”老妇人笑呵呵的,“我这件铺子空间没有茶馆酒楼那般大的,只有前后两间,上下也只有这一层楼。”
路砚舟跟着她说的话观察着房子的结构,与转过头来的秦沐乐对视了一眼,他点点头。
这铺子虽说是不大,卖些商品啥的倒是足够了,后面那间房可以充当库房。铺子里的摆设也是比较简单的,前面一张大的柜台,柜台后面是有很多格子、柜子的架子,旁边摆了一张小桌子和几张椅子,应该是供人休息的。
“这铺子之前是卖的胭脂?”秦沐乐看向老妇人。
老妇人:“姑娘聪慧,上一个来租我们这间铺子的店家确实是卖胭脂的,后来是生意不及旁边那家,干脆不干了。”
做生意的事情,路砚舟不懂,只能亦步亦趋地跟在秦沐乐身后,直接提前开始履行只做事不说话的护卫职责。
秦沐乐心里已经有了自己的打算。她笑着对老妇人说:“我们商量一下。”然后就拉着路砚舟的袖子到铺子门外的角落。
“我觉得还不错?你觉得呢?”秦沐乐向他招招手,让他俯下身来一点。
路砚舟感受着热气喷在自己耳边,无暇思考,嘴巴自动回复着:“挺好的。”
“真的?你觉得这个铺子的建造有什么安全隐患啥的,或者有不好顾及的小角落吗?”秦沐乐挑了挑眉,拉开些距离。
“刚刚看了一圈,房子的牢固程度还是可以放心的,开个几年都不会有问题,柱子啥的也没有发霉或蠹虫。”路砚舟认真地想了想,回复道。
“好!”秦沐乐是个说办就办的性子,拍板决定,“那就要了这件铺子。”
她抬脚往里面走,和老妇人详谈价格。半晌工夫就完成了商量、付款、画契、交付钥匙的全过程。秦沐乐秦老板的名下从此刻开始,又多了一份产业。
重新回到大街上,秦沐乐和路砚舟肩并肩慢慢地走着。
秦沐乐抛了抛钥匙,心情愉悦:“又完成了一桩事情,今天很有收获啊。”
“接下来就要采买商品,标定价格了?”路砚舟也觉得心情不错。
“我想把这件铺子交给温绻或者翠羽。”秦沐乐接住抛落下来的钥匙,紧紧握住,“也算是让她们有傍身的地方。”她看向路砚舟,眼睛里藏着星星:“你不知道,她们多厉害,不应该困在家宅里面,得有大展拳脚的地方。”
路砚舟偏过头,看着她的眼睛,又回过头看着前面的石板路:“你们很幸运,遇到了彼此。有伴,有傍身的地方,真好。”
这话里莫名地透露出些许的孤独,秦沐乐瞥了旁边的人一眼,看不见他的眼睛,看不出什么,但……心里就莫名地有些揪揪的。
“你……”她开口,想说些什么,却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词句,只能作罢。
“嗯?”路砚舟看向她,歪了歪头,脸上挂着浅浅的微笑。
秦沐乐挥了挥自己面前的空气:“没什么。”
“看,前面那棵大树!”她的手往前一指,将路砚舟的目光引过去。
是一棵老槐树,树干粗壮,想来在这里的日子已经很久很久了。
秦沐乐往前快步走了几步,转过身来倒着走。
“那是我第一次看到疾翎的地方,当时它就靠在上面的树枝上,小可怜一个。”
路砚舟露出些惊讶的神色,这个是他不知道的。不过——
他往周围扫视了一圈,是有些熟悉的建筑,初见的记忆也随之浮现在脑海中。
这里,这棵老槐树旁,是他和秦沐乐第一次见面的地方,英勇可靠的女侠一个。
路砚舟弯了弯眉眼,温柔地说:“第一回,老槐树下女侠救鹰。”
“哈哈哈哈。”秦沐乐噗嗤一下就笑了出来,“原来路将军也会看小说话本呀,编的还挺像样的哈哈哈。”
“路将军见多识广。”路砚舟不知不觉间也变得臭屁起来,自夸都不害羞了。
两人来到槐树枝叶投下的阴影里。抬头,纵横交错的枝干和树叶编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大网,缝隙中露出来的天空此时竟像是星星一般,在阴影里显得尤为的亮。
这里不远处就是啄春阁了,仔细听还能听见店里的吆喝声和鸟雀各种各样的鸣叫声。
“好了,我们回去吧。”秦沐乐摸了摸粗糙的树干,看向路砚舟。
路砚舟点了点头。
走了几步,他悄悄回头,又看了老槐树一眼。
“希望不只有第一回吧……”他喃喃道。
“也不是第一回了,怎么还能出现这么多疏漏。”蒋浩一把合上属下呈上来的百花宴的流程安排以及护卫的防护范围,“后天就是百花宴了,难道还要让百姓等你们吗?”
下属低着头,毕恭毕敬地回复:“不敢,属下立刻去重新调整,一定注意让各部分防卫都到位。”
蒋浩摆摆手,让他下去了。
百花宴是他来这里的第二年才提出要办的小节日,算是正式迎接春天的到来。本来也只是想着大家借此机会热闹热闹,没想到这个传统一直延续了下来,逐渐变成了官民同乐的盛会。
蒋浩抚了抚自己左手腕的衣袖。
之前秦轩的话对他没有影响是假的。他好像确实是有点忘记自己的身份了——一个外族人,竟然在这里想着与民同乐。边关还在想着怎么攻打进来吧,自己还在操心着百花宴。
他笑着摇了摇头。
想什么来什么。
一只箭“咻”一下,擦着蒋浩的脸,钉死在他身后的木墙上。
一瞬的惊诧与害怕之后,蒋浩看见箭矢尾部有熟悉的藤蔓标记。他上前,取下箭上挂着的纸条。
【五日后,配合南州的行动。这么多年的民心,应该也稳固了吧。】
这么快。
蒋浩是很早就被送入靖安朝内的棋子,一步一步慢慢走来,稳扎稳打,坐到了白州知府的位置,也渐渐俘获了白州的民心和宫里那些人的信任。
现在——确实是到了棋子发挥作用的时候了。
他明明早就清楚的,可是……为什么还是会觉得这么突然?
“难道我真的变了?”蒋浩自言自语。
靠近屋檐的大树里突然齐刷刷窜出十几只乌鸦,黑黢黢的身影霎时间就将泛着金黄的傍晚天空撕成粉碎,又若无其事地消失在远处。
廊下,燕翛然看着逐渐飘过来的乌云,轻声说道:“要变天了。”
“夫人,我们回屋吧,不要受寒了。”王嬷嬷贴心地为她披上厚的大氅。
燕翛然点点头,往房间走。
“对了,可有行安的消息?这小子去玩得太开心了吧,除了前不久送来的说一切都好的信件之外,竟然真的就不再问问家里的情况了。”燕翛然抬手,接住飘落下来的枯叶。
王嬷嬷跟在她身边很久了,知道她不是真心怪罪,便笑了笑宽慰道:“大公子定然是在心里记挂着夫人的。不过毕竟是男孩子嘛,都不太擅长表达自己的感情吧。”
“是啊。”燕翛然撒手,让枯叶飘飘摇摇地落回泥土里,“跟他爹一个样儿。”
又想到路砚舟之前说的话,她叹了口气,说:“也不知道能不能追到那个姑娘。”
王嬷嬷笑着说:“大公子看着面冷,心里可热忱着呢!夫人莫要担心了,说不定马上就能多个儿媳了。”
“我可盼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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