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是恒久忍耐，又有恩慈；爱是不嫉妒，爱是不自夸，不张狂，不做害羞的事，不求自己的益处，不轻易发怒，不计算人的恶，不喜欢不义，只喜欢真理；凡事包容，凡事相信，凡事盼望，凡事忍耐；爱是永不止息。”
“亲爱的主啊，多美箴言，”披着黑袍的堕天使缓缓穿过花廊，“阿布，你的恼怒很没有道理。”
深金色长发的天使回过头来，他有一张棱角分明的面容：“我说过，亚列，不要让我再听到你说亵渎的话。”
堕天使很是无辜：“我可是真心实意地赞颂啊，难道就允许你是我们亲爱的神的乖宝宝？”
阿布迪尔眉头皱得更紧了，亚列连忙举起双手：“好吧好吧，你永远是对的，亲爱的。”
这句话大抵是嘲讽，他却说得无比真诚，仿佛真心实意是这样想的，葡萄叶的影子投落在他苍白的面容上，青色的眼睛像是一片深幽的密林。
“你为什么不笑呢？大家都那么开心，你为什么不开心呢？”亚列围绕着阿布迪尔慢悠悠地打转，“阿布，你不要总做扫兴的人。”
天使垂下了眼睛，不愿再看他：“你以为我为什么忍受你呢？”
亚列的脚步顿住：“你这话有些太残忍了。”
“安达利尔捅了亚德拉美勒克六刀，而你砍下了我的翅膀。石头还以石头，安达利尔原谅了亚德拉美勒克，你为什么不能原谅我？”
“……我们之间的事，与别人无关。”
“为什么没有关系，亚德可比我过分多了——或者我们也可以来一次在第二狱，你可以粗暴点……”
“亚列。”阿布迪尔打断了他的喋喋不休，天使浅紫色的眼眸里荡漾着忧郁的光，语气决绝：“我永远也不会忘记那杯酒。”
堕天使安静了。
“我情愿在战场上被你杀死，而不是被爱人奉上的酒毒害。”
亚列有些木然道：“我只是不想和你分开。”
“我是否应该感谢你的看重？你和别西卜专门制作了对付我的毒药，又以我的名义欺骗了惩罚天使团的兄弟，假传加百列大君的命令，裹挟整个第一天参与你们的叛乱……”阿布迪尔道，“是为了我还是你们的野心，你我心知肚明。”
刹玛伊姆随处都可以看见百合花，它们像是悬挂在树丛中的风铃，风一吹，便摇动起来。
“好吧。”亚列笑的时候会露出尖尖的小虎牙，让他那张秀气的面容显得格外的可爱：“你不原谅我，你觉得我大逆不道罪该万死，可我偏偏就没有死，不仅没有死，还重新踏上了曾经被我毒害的刹玛伊姆……”
“你快气死了吧，阿布。”亚列重新走动起来，“那我们不妨猜猜，路西法和米迦勒在做什么？最忠诚、最正义的天使长在和我们的罪首做什么？接吻？还是做……”
“闭嘴！”
利刃出鞘，横在堕天使瘦削的脖颈，瘦小的黑色身影似乎受到了惊吓，后退一步，跌坐在了百合花丛之中。
这边的动静惊扰了整座领主府，众人赶到现场，就看见了正在对峙的阿布迪尔和亚列。
堕天使跌坐在花丛中，把那几株百合花压得东倒西歪。苍白的小脸配合着凌乱的黑发，显得楚楚可怜，更别提阿布迪尔的利刃还横在他的脖子上。
拉斐尔、尤利尔、加百列和萨麦尔是最早赶到的，他们本就在一处，看到现场，萨麦尔熟练地骂了句地狱脏话，引得加百列忍不住侧目——但现在显然不是和兄弟讨论个人素质的时候。
“把剑放下，阿布迪尔。”加百列命令道。已经有不少天使和堕天使赶来了，眼前的这一幕轻易打破了之前的和乐融融，花园里一时尴尬起来。
阿布迪尔大概已经冷静了下来，他绷着脸，将剑从亚列的脖子上移开，旁观的堕天使连忙上去把亚列扶起来，拉斐尔皱着眉头给检查他脖子上的伤口，萨麦尔紧跟着过来教训他：“你又胡闹。”
亚列低着头，小心翼翼地看了眼站在那里不说话的阿布迪尔：“我只是想和阿布说说话……”
萨麦尔冷笑了一声，还想说什么，却被加百列打断：“阿布迪尔，你说。”
阿布迪尔也看了亚列一眼，嘴唇动了动，却也道：“我们只是随意聊了几句……”说完，他又把唇紧紧的闭上了。
“随便聊能聊成这样？”萨麦尔嘲道，他可太了解这两个小东西了：“你说了什么，亚列？”
亚列露出那种无辜又可怜的表情。
正在这时，米迦勒和路西法从半空中落了下来，显然也是听到了这边的动静。亚列看见路西法，眼神很明显地亮了起来：“陛下！”
路西法看了眼现场，目光重新落在亚列身上：“你又做了什么，亚列？”
“为什么你们都觉得是我的错呢？”亚列有些委屈道，“我就是和阿布打个赌……”
他的目光不由落在了米迦勒和路西法的身上，不由笑了起来：“我……”
“是我冲动了。”
阿布迪尔突然打断了亚列将要出口的话，他目光直直地落在亚列身上：“是我的错，对不起，亚列。”
阿布迪尔的道歉来得突兀，却确实是当下最好的处理办法。
萨麦尔伸手戳亚列的额头：“我可不相信这事儿会是阿布迪尔挑的头。”
亚列乖乖巧巧地任他戳：“我只是想亲一亲阿布，谁知道他脾气这么大呀？”
萨麦尔非常嫌恶地“噫”了一声：“我真是受不了你们。”
亚列笑吟吟地跑去抱住阿布迪尔的手臂，亲昵得仿佛真是一对恋人，刚刚也只是恋人之间的一点“小小的矛盾”。
直到等到其他人离开了，阿布迪尔面无表情地从亚列手中抽出自己的手，转身就要走。
“阿布！”
阿布迪尔脚步微顿：“我们还是不要再见面了。”
“刚刚你还帮我说话，”亚列捏住自己的一缕头发在光下打量着，“你关心我，要是实话实说，陛下可饶不了我。”
“我只是不想让场面更难看了而已。”阿布迪尔低声道，“亚列，没人是傻子。”
亚列握紧了那缕头发：“你非要这样？”
他没有得到回应。只有那一缕黑发闪动着不详的光辉。
“我上次说你的地狱像个幼稚园，你还不乐意，看看亚列，他就像个得不到糖果就要把所有人闹得不得安宁的孩子。”
刚才饮酒的房间被他们闹得乱七八糟，加百列便给他俩找重新找了一个房间，房间很小，只有两张沙发和一个茶几，墙边还有一个小酒柜。
拉斐尔不会和自己的兄弟客气，进来便直奔酒柜。
魔王慵懒地坐在沙发上：“给他发糖的可不是我。”
拉斐尔倒了一杯酒放在路西法面前，走到窗边，倚着墙慢悠悠地晃动着酒杯。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个，米迦勒想和拉哈伯单独谈谈，加百列和尤利尔被萨麦尔撺掇着一起出去逛一逛——萨麦尔原话是不想被他俩冒的坏水污染，拉斐尔觉得他是最不用考虑这个问题的。
“阿布迪尔如果总是吃亚列这套，他们之间便没完没了。”他摇头，“刚才加布的表情你没看见？如果不是场合不对，他俩都要脱一层皮。”
“亚列这次是有点太胡闹了。”
“你管这叫有点？”拉斐尔声音突然变得古怪，他彻底转过身来，像是终于想通了什么困惑已久的问题：“你喜欢这样，所以你放纵他们，萨麦尔利卫旦玛门……那些臭毛病这么欣欣向荣全是你惯成这样的，天呐，路西法，你真是……”
路西法拿起桌上的酒杯晃了晃，琥珀色的酒液晃了晃了，散发着清甜的果香。他们的体质是很难喝醉的，但路西法确实已经没有了酒意，他把酒杯放了回去，重新靠在了沙发背上。
他动作虽从容，却瞒不过拉斐尔的眼睛，一看他反应便知道是自己说中，风之天使深吸一口气，指尖点了点路西法，语气沉痛：“你和米迦勒真是天生一对。”
能天使军团的风气一直有些乱七八糟，每年被拉贵尔关禁闭的人就数他们最多，萨麦尔他们还在时座天使军团还能和他们比比，但倒底人数上不可同日而语。这除了天性使然，曾经的米迦勒也起了很“好”的带头作用，在路西法堕落后米迦勒性情大变，但他对能天使们的纵容却一直保留到现在。
拉斐尔无奈地摇摇头，他走到路西法旁边的沙发上坐了下去：“你和米迦勒谈的怎么样？”
路西法叹了口气，微微坐直了身体。
“当时拉哈伯在门外，他却什么也没察觉到。”
拉斐尔一时有些不知道该露出什么表情。
“我们什么也没干。”路西法面无表情，“你们当初谁走在最后？”
“我没想说这个，那时候谁会注意关门这件事？只有门里的人才应该在乎这个。”拉斐尔摇头，“这次释放了足够的力量，他的失控正在好转，但对外界的感知却还在变得更加迟钝……大量庞杂的精神信息一直在感染他的精神。”
他顿了顿：“路西法，你当时是不是骗了我？”
路西法微微阖眼，不知道到底在想什么：“你指哪件？”
拉斐尔并不像他的双生兄弟尤利尔那样拥有一双被祝福的眼睛，他的洞察依赖的是他的智慧。
“来自臣民的精神会侵蚀君王，所以阿卜苏疯了，提阿马特疯了，还有艾尔……在他被毒杀之前，也已经变得了异常。”他缓缓说起当年被否定的猜测，“所以当年你的精神就是这样被我们撕裂的，以至于……”
路西法比了个打住的手势；“我们说好不提当年的事。”他抬眼看向拉斐尔，“我一直很清醒，我知道我在做什么，我也不后悔我的选择。”
拉斐尔面上泛起悲伤，他看了路西法好一会儿，再一次缓缓开口：“可当年是你，如今是米迦勒……还有地狱，如今魔族也会影响到你，是不是？”
“我们没有那么没用，拉弗，”路西法道，“你要总是这么爱乱操心，就不要怪我瞒着你。”
他们沉默了一会儿。
“所以你告诉了阿斯，他一直帮你瞒着我。”
“……是我不该瞒着你，你别去找他麻烦。”
一边写一边改，很多时候只有写到那里才发现一开始的设想不合理。当初设定阿斯莫杜的时候，他是那种做数学题都能那什么的人，所以比起精神的纵情，身体反而不那么重要起来，甚至设定都是浑身裹得紧紧的穿高领学士服的保守派，就很好嬷。但是写着写着发现拉斐尔不睡他简直不合理，那时候他们就没有忠贞这个概念，他俩必纵情过，而且就是在拉斐尔睡了尤利尔后不久的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而且从纵情的需要的角度出发，阿斯睡过的应该还不少：沙利叶是肯定要和他试试的，玛门也会试图通过这个证明自己长大了，另外阿斯堕落后的精神状态大概会特别需要睡一下路西法，那时候的路西法大概率也不会拒绝，但如果睡到了的话后面应该就不会有莎莉的事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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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争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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