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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隐秘的善举与忐忑的心

回程的牛车气氛变得有些微妙。之前嬉笑玩闹的轻松氛围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闷和隐约的不安。几位表姐妹窃窃私语,不时用掺杂着好奇、恐惧和一丝嫌恶的目光,瞟向队伍中间那辆用来装载杂物的、此刻正躺着昏迷少年的副车。

宇智波葵安静地坐在主车角落里,低垂着头,双手紧紧交握放在膝上,看起来像是被刚才的发现吓坏了,尚未回过神来。只有她自己知道,那宽大的袖摆下,她的手指因为紧张和后续的担忧而在微微颤抖。

她救了他。一个危险的忍者。

这个认知像一块沉重的石头压在她的心口。理智告诉她,这是极其危险和愚蠢的行为。如果他是与宇智波相敌对的忍者家族的忍者,即使不会有其他人知道是她先救了受伤的忍者,即使不会受到严厉的惩罚,自责与懊悔也会将自己吞没。

但另一方面,看着一个生命在眼前消逝而无动于衷,又违背了她内心深处最基本的道德准则。尤其是,那个少年忍者苍白的脸孔和痛苦的蹙眉,总会让她不受控制地联想到远在战场上的斑哥哥和泉奈哥哥。如果哥哥们也遭遇不测,是否也会有人对他伸出援手?这种移情心理,是她冲动行事的重要推力。

现在冷静下来,后怕如同冰冷的潮水般阵阵涌来。她只能祈祷,祈祷那个少年伤势过重,最终无法救活(这个念头让她感到一丝罪恶感),或者祈祷他醒来后立刻离开,永远不要有人知道今天发生的事情,更不要追查到是她最先发现的他。

牛车吱吱呀呀地驶回了高墙深院的府邸。从侧门进入后,如何安置那个昏迷的忍者又成了一个问题。直接请府里的医师肯定不行,消息必然会传到外婆耳中。最终,还是那位经验丰富的护卫队长做了主:先将人安置在后院一间堆放杂物的僻静小屋里,然后由他亲自去外面找一个口风紧、不过问来历的野郎中过来看看,是死是活,听天由命。总之,绝不能惊动内宅的主子们。

这个安排让葵稍稍松了口气。至少,事情暂时被控制在了较小的范围内。

接下来的半天,葵一直处于心神不宁的状态。礼仪练习时频频出错,插花时也心不在焉,连晚膳都吃得很少。外婆只当她是被白天的“惊险”经历吓到了,淡淡安慰了几句,便也没有深究。

夜色降临,府中渐渐安静下来。葵躺在榻上,却毫无睡意。耳朵竖得高高的,仔细听着外面的动静。她似乎能听到后院方向隐约传来的、极其细微的声响(很可能是她的心理作用),想象着那个少年是否还活着,郎中是否来了,他的伤势怎么样了……

一种莫名的牵挂,混杂着巨大的恐惧和不安,缠绕着她。她救了他,仿佛就与他建立起了一种微妙而危险的联系。她甚至开始后悔,后悔自己一时的冲动,或许真的会带来无法预料的灾祸。

但同时,心底又有一个微弱的声音在说:你做了当时认为正确的事情。

在这种极度的矛盾和自我煎熬中,她度过了漫长的一夜。第二天一早,她借口昨夜受惊没睡好,想在附近散步定神,小心翼翼地接近后院那片区域。她看到护卫队长从小屋里出来,脸色平静,对守在外面的一个心腹护卫低声交代了几句。

“……命挺硬,暂时死不了……烧也退了些……看着点,别声张……”

断断续续的词语飘进葵的耳朵里,让她高高悬起的心,终于落下了一半。

他活下来了。

这个认知让她的心情更加复杂。松了一口气,但随之而来的是更深的担忧:他醒来后会发生什么?他会记得吗?他会是什么样的人?会恩将仇报吗?

她不敢再多打听,也不敢再靠近那小屋,只能强迫自己恢复日常的生活节奏,将那份忐忑和秘密更深地埋藏起来,如同藏起一颗不知何时会爆炸的起爆符。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在无人注意时,向着那个方向投去匆匆一瞥,心中默念:快点好起来,然后,悄无声息地离开吧。

她的那次出于本能与善良的冒险之举,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颗石子,涟漪正在无人知晓的水面下,缓缓扩散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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