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的沉默。
只要嫌疑人开口,无论是哪种情绪,无论是哪个方面,无论怎么装傻充愣,盛鸿都会强忍着一巴掌呼过去的想法,完成自己的工作。
“你知道最近又开始流行什么了么?”
骆斐以为是对方被自己的应对策略搞得没办法,只能磨蹭时间期待自己的良知,抬眼望向对方——
“好像是什么荔枝冰酿。”盛鸿随意拿起手机酷酷下单:“这还是上次,我们调查陈丽的时候,她告诉我们的。对了,你还记得吧?陈丽。”
骆斐倒吸一口冷气,半晌没有说话,忽然低下头小声咕嚷着:“不可能不可能。”
“你还别说,人家娃现在结婚了,马上也会有自己的孩子。而你,只能缩在监狱里每天来来回回就这几个人,对你没有关心没有好奇只有厌烦。偶尔对你露出微笑的时候,也不过是逢年过节领导检查前的安抚。”
“你不是不喜欢这种上班模式吗,太好了,你可以上一辈子的班。”
“不可能?!”骆斐一拳砸在椅子扶手:“deepseek算过,我这次会逢凶化吉的。只要我这次熬过去了,我这辈子都不会被抓!”
“呀。”盛鸿刻意装出一脸遗憾:“那是不是得走售后呢?”
骆斐后颈已经开始出汗。
他对陈丽的伤害,并不在意,甚至从陈丽家人根本没有报警的后果来看,甚至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力量感。
在单位无人在意的骆斐,从此呼吸的空气都与众不同。
他能感受到空气中的稀薄感。
比起吃什么喝什么玩什么见什么学什么,都没有欺负弱者有意思。
像小动物一样。
有些小猫小狗缩成一团,对自己的力量毫无还手之力,只能任打任骂任欺负,甚至有的时候自己是没有欺负的想法,看到受害者水汪汪的大眼睛,就开始想揍。
“可能就是好奇吧。”
“好奇,想要知道界限在哪里。”
“什么?”盛鸿蹙眉,第一次听到有人将折磨他人的动机说的这么清新脱俗的。
“你没有看过书吗?”骆斐冷笑一声:“对于我这种专业人才,一旦进入某一个领域就会不由自主的钻研,直到不能钻研为止。”
盛鸿舌尖顶塞,半晌:“哇哦。”
“既然你把犯罪说的这么专业高端,让我们学习学习呗。”
“...”
骆斐沉默。
“那你中午吃什么?”盛鸿并没有打算速战速决,奈何骆斐也不再回复。
盛鸿无奈的右手手背拍着左手掌心,两手一摊:“吃外卖,还是吃我们单位食堂,这个总能说吧?”
骆斐瞥了一眼盛鸿,没有说话。
“得,吃食堂吧。”盛鸿说完起身,走到门口又回身:“有没有什么忌口?”
无人回应。
盛鸿也不在意,晃悠悠的。
这样的停顿对于骆斐来说,是当前暂未感受到的一秒一秒的凌迟。
因为工作中遭受的压力,通过伤害弱者来实现。
那么进入监狱这样长时间的规律的毫无自己的生活,骆斐更加受不了。
果然。
土豆泥鸡肉块拌面,食堂自己做的芝麻千层酥饼,还有红油毛肚,清蒸鲈鱼,夫妻肺片,凉拌苦菊等等等等。
水果还有橙子和西瓜。
对于盛鸿来说,这份工作能做到的后勤保障,也就这样了。
想到下午即将要开始的工作,压根没有任何幸福感。
吃饱倒是可以吃饱的。
骆斐望着自己饭盒里面,被打到满满当当,竟然有种幸福感:“你们这伙食也太好了吧?看守所不可能是这待遇吧?要是我倒的太快是不是就亏了?”
“有点出息。”盛鸿一脸嫌弃的望着对方开始扯大锯:“如果你真的立案起诉之后进入监狱,你不是还准备复盘,到时候你别自己一个人复盘啊,带着里面的狱友一起复盘,做个反犯罪课堂,到时候不怕你想吃这些没有,就怕你什么都不想吃营养失调饿瘦了。”
虽然知道盛鸿说的不太可能,但哪个人不喜欢被夸赞呢。
“我这真不算什么。”
又是扯了半天闲天。
“说起来最近吃牛肉干吃的我嘴疼,没想到我也到了即将要掉牙的年纪了吗?”盛鸿等着骆斐慢悠悠吃喝,自己拿起手机对着自己的脸检查。
“其实不是的,牙齿没那么娇气。但也有点遗传。”骆斐随意的接话介绍。
“你怎么知道?”盛鸿说到这里,默默从桌边一直准备的文件夹里找出来照片。
“我用牙挺厉害的,都没有问题,反倒是牙根还越来越痒。”
“你说的是这些受害者身上的牙印吗?”盛鸿从审讯桌前站起来,缓缓走到骆斐身边,将一张有一张放大了伤口的照片,放在骆斐的餐盘边。
“这么深的牙印,当时那些阿姨有多疼你知道吗?”
“这不是我。”骆斐瞥了一眼,躲避眼神接触,摇摇头:“这不是我。”
“我们可以做牙齿模型比对的。”
“这不是我。”骆斐还是不肯承认。
“不是你?”盛鸿并没有执着,继续道:“隔壁你那位傻弟弟可你好沟通多了,他最崇拜你。”
说到这里,骆斐的脸色陡然变了,嘴唇甚至开始发青脸色发白,眼神也充斥着一种...恐惧。
盛鸿当然意识到其中的不对,一边谨慎蹦词,一边继续:“他说他小时候最喜欢去你家,你们玩角色扮演的游戏...”
看到骆斐额头甚至有了汗水,盛鸿有所怀疑,继续:“他对外都说是在你家补课,但是你们玩的游戏,难以言喻。但他说,像是被你施了魔法,你一摸他,他就浑身发软。之后,他根本不想上学,只想沉溺在身体的奇怪感觉上...你猥亵他了?”
“没...没有。”骆斐红着脸努力想要摆手失败,只能任由手铐金属互相碰撞的声音。
“你故意带他了解成人话题,令他在村里营造傻子色痞人设,这样如果阿姨们的事情被抖出来,大家都会认为是他。”
“但凡你把这心思放在工作上...”
“别再说我了,别再说我了,别再说我了!”一旦遭遇到工作方面的指责和怀疑,骆斐忽然脸涨通红——
他开始受不了了。
“我...”
“我真不是故意的,是她勾引我。”
“我一直不好意思说,我们是恋爱关系。”
呵呵,发现自己逃不了,骆斐选择了对自己最有利的一种方式。
盛鸿苦着脸,恨不得扇自己两巴掌——
上辈子造了什么孽,这辈子听到这种话。
如果不是见到阿姨们就连诉说痛苦,也都是淡淡的平平的,踟蹰半天还在怀疑自己是不是给别人添了麻烦。
每当这时,真的好像回到封建社会。
让你感受一些当前法律法规禁止展现的生**验。
盛鸿长叹一口气,整个人缩了一半,坐在审讯桌玩笔:“啥?”
骆斐看到对方弱了气势,自己立刻坐直身体涨了气势:“真的,你们可得为我做主,我一直是因为作为受害者不好意思说——”
盛鸿瞪大眼睛——
“其实吧,我回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二点多了,有的时候接领导电话,我怕吵到我妈,就经常会在外面接电话。”
“一来二去,就经常能看到阿姨的院子。”
“本身那个院子你们也看到,特别矮,她就是故意的,没有像其他村民垒墙,就是为了方便我去约会。同时你们也看到了,全村只有我半夜回家,她就偏偏在这个时候开着灯,不是专门蹲我呢么?”
“我实在是不好意思承认自己和比自己大二十多岁的阿姨恋爱。结果你们知道吗,她特别过分。”
骆斐越说,越沉浸在自己塑造的谎言中。
“她威胁我。”
“她说和她一起的那些阿姨们特别寂寞,没人陪睡都睡不着,很有生理需求。你们肯定都知道吧,这女人,还得有男人滋润,否则这日子过不下去。”
“我当然不这么想!”察觉到盛鸿的脸色,骆斐隐藏眼神的阴狠,坐直身体一脸无辜:“都是女人,她怎么会这么说!我都听不下去了。后来她又哭着求我,说我要是不答应她,她就报警说我强迫她!”
“你是这样恋爱的?”
盛鸿将之前拍摄的阿姨们受伤的照片一张接一张的放在骆斐面前。
好无辜一双眼。
骆斐仔细看着这些照片,仰起头,望着身边低头望着自己的盛鸿,无辜的点点头:“我们是比较喜欢玩一些刺激的游戏。”
倒是把盛鸿气笑了。
他一只手撑着骆斐的椅子扶手,一只手撑在椅背扶手,凑在骆斐耳边微微蹙眉:“你是不是以为这样摸棱两可的话,我就拿你没办法?”
不等对方回答。
盛鸿继续:“一体双面,你说的这些支持你们恋爱论的说法,同样支持我的故事。”
“一个在工作受到挫折就会找没有反抗能力的女性折磨,来获得活着的力量的心理变态。”
“你看法官是喜欢你这个纯情的故事,还是喜欢我这个连环变态伤人狂的故事?”
盛鸿说完,抬起食指轻触唇尖,站起身望着骆斐耸肩笑:“你可千万不要说出来。”
“你可千万不要让我看不起你。”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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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结局(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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