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鸿刚回到办公室,愤愤将自己的身体扔在行军床上,拿起手机本想怒点一些好吃的抚慰自己,却发现如果因为骆斐的行为让自己破费,岂不是自己也成为了骆斐的受害者,还不能申诉补偿?!
直接收回手机,点了一支烟,坐在桌边吐烟气。
想想气不过,拿起手机在淘宝搜索:要不买本**?
手里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是同事的电话:“嗯?”
“盛警官,你在单位上班吗?”
声音有些成熟,有些陌生,却很亲切温柔。
“呃...”
听出了盛鸿的迟疑,对方已经为打扰到他而内疚,不好意思的笑笑,试探道:“我是泥河村的那个...”
“啊,”一点点的提醒盛鸿立刻响起,有些愧疚:“对了,您怎么会用这个电话?”
这边不等阿姨说话,盛鸿的同事扯着嗓子在旁边喊:“别聊了,你赶紧下楼到门口,这个阿姨手上提的背上背的,我的妈呀,我在单位门口看见还以为谁家丈母娘结婚送嫁妆来了。在门卫这堵了半天,说要找我孙子。我寻思着那可不得帮你拿上来,结果太沉了,实在是太沉了,你爷爷我真的不行。”
“你说你是谁的孙子?”盛鸿将烟熄灭,一只手握着电话,另一只手在空中挥舞将烟气搅的匀了些,这才大步朝门口走去。
远远的。
已经是黄昏的时间。
太阳上了一天班,下午懒懒散散发着光热,没有风,烤的厉害。
门口站着两个人,其中一个条高筋瘦穿着运动装叉腰站在门口跟个圆规似的,另一个小小的,像个小写字母似的凑在身边。
看到盛鸿过来,高的那个朝低的那个指了指,两人一起逆着光朝盛鸿招手。
圆规成精了。
等到盛鸿走近,看到李敏阿姨。
不过就是几天没见,李敏阿姨看起来整张脸灰蒙蒙的,更瘦,更小了些。
只有看到盛鸿出现的时候,眼神有了光影的流转。
嘴唇已经没有了血色。
“阿姨,你——”盛鸿心脏立刻缩紧:“您怎么来了。”
李敏阿姨像个犯了错的孩子,哈哈笑两声:“对不起啊盛警官,本来想来的早点的,我昨天蒸了些馒头,其他姐妹凑了自己织的大布床单,早上五点起来就去我们几个姐妹家拿了鸡蛋,晌午去村头老李家的果园给你摘了些葡萄,其他人说给你捎点菜什么的,可没想到一直没有问你的地址和电话,从山上下来我到了镇上公安局,他们说你在这里。”
一边说着,脸上的汗水和手上什么东西混在一起,又是一道灰色。
“啊——”盛鸿真想扇自己一巴掌,自己何德何能,真的何德何能。只能心疼:“哎——你——啧——我——”
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只能叹了口气像个孩子似的哀怨:“你看你都累成什么了,你嘴唇都紫了!”
“——那倒不是。”没等阿姨说话,旁边的同事凑过来:“我们刚吃葡萄了。”
盛鸿倒吸一口气,搀扶着李敏阿姨,一只手提着鸡蛋和沉甸甸的大布床单。转身走前望着剩下的一堆东西,抬眼给了同事一个眼神继续回身离开。
“哎那东西我来提,我天天下地力气大...”李敏阿姨还准备回身帮忙,被盛鸿拦住——
“你不管你不管,我爷在后面给咱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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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回到办公室,盛鸿先带阿姨四处看看,坐了一会儿,蒋宁带着一堆吃的喝的送过来了。
“哎呀太花钱了,我就过来看看。”阿姨连连摆手就要走:“我真不是这个意思,我马上就走——”
“阿姨,您不在我们也是得吃东西的,只是平时吃的也就是一碗面而已。您刚好在这里让我们彼此都有个机会可以吃的健康点。否则你都不知道,我上次让咱盛警官从冰箱里取一袋香菜,他给我拿了一袋子芹菜叶子。我说这是芹菜叶子,他非说哪个正常人会忍心将芹菜尸首分离。”
几句话说下来,阿姨也终于放下了心。
吃完喝完,终于坐下来。
“那个盛警官,我听说,村西头的骆家小子就是欺负我们的人吗?”
盛鸿和蒋宁对视一眼,盛鸿有些不好意思:“阿姨,案件还在侦破过程中,我不好说的。”
“其实...其实...”李敏阿姨身体前倾,看看盛鸿又看看蒋宁最终还是握紧拳头望着盛鸿,嘴唇颤抖,硬是靠着意志想要挤出一句话:“要不,就算了?”
“什么意思?”盛鸿蹙眉询问:“是有人给你压力了?”
“没有压力没有!”李敏阿姨涨红了脸用力摆手:“只是,人家毕竟还是个孩子,而且,单位还是那么好的单位,我,我们,算什么呢。”
说到这里,阿姨摊开手耸耸肩,撇撇嘴,眼泪已经在眼圈打转。
所有人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其实可以说很多的。
话到嘴边,盛鸿却一句都说不出来。
半晌,盛鸿安慰:“是村子的人因为这事对您有看法吗?”
“啊。”大概也是憋了很久,阿姨几次抿嘴想要不说,却还是本能的——
别人都在说自己错,可只有自己知道自己没有错,当内心被撕扯两半,一半是那个期待他人认可的自己希望自己就这么算了,另一半是那个从小接受教育遵从内心想要坚持想法的自己。
感觉要疯。
“他们说我是骗人的。”
“他们说我们这些人对自己的位置没有自己的认知。”
“说我召集几个和我一样的,明明老了却不接受老去的现实,不甘寂寞。”
“说我占了便宜还卖乖。”
听到这里,盛鸿心里倒是咯噔一下:“骆斐的妈妈去你们那了吗?”
“和我年龄相仿的可怜人。”李敏阿姨抬手拍了拍腿,哀叹一声:“确实对于我们来说,就是躺着享受,事情闹这么大,他后面也不会再找我们了,所以要不,就算了?”
“——不找你了,他只要不认识到自己的问题,他还会找别人啊?”蒋宁直白:“所有人不都是第一次犯错的时候觉得事情小,是个孩子,一个错误,最后发展到了犯罪的地步?”
“男人的平均寿命和精力程度我就不说了,我是觉得这次不抓住,他后面肯定还会伤害别人。”
“或者说,如果他出来了,以他的性格,我有点担心会不会伤害阿姨们的家人。”
说到这里,李敏阿姨明显动摇了。
相比蒋宁的直白,盛鸿更了解其中的复杂:“我想知道,村主任怎么说呢?”
“他..”李敏摇摇头:“我不知道是不是我多心,以前走在路上见到还会打个招呼什么的。骆斐被抓之后,他也来慰问过,不过,说来说去还是说我犯了大忌。”
“我倒是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忌,还是后面其他人说,说我没有和村里说过,就直接找了警察。”
“我想这反正都这样了,还要什么脸面。平时也没见村上发东西的时候想着我们,现在倒是嫌弃我们了。”
“然后他们借着帮我维修栅栏的名义,花了几千块买的砖说要给我垒墙,将我院子里的菜全部踩坏了。”
“...您后悔吗?”
盛鸿小心翼翼的询问。
天色渐晚,夏风带着白天的愤怒冲进屋,和屋内的冷气争执着,温热的缠在李敏阿姨的腿上,空气中自带一股火气,从鼻腔一路冲进肺里。
一脑门子的汗。
李敏阿姨擦擦额头的汗水:“我不后悔。”
“他发起疯来咬的可是真狠,恨不得要把我撕碎。就算现在所有人觉得我这个人不行,至少我不疼了。”
“我走了。”
大概是在说话的过程中思路逐渐被打开,李敏阿姨终于明白,只有心里安稳平静的生活,才是自己的家。
抱着心中的犹豫,抱着之前几十次几百次的算了心情,到现在终于明白。
别人对自己的看法再好也不会在遇到困难的时候提供援手,反倒是别人对自己的看法再坏也只会跺脚干着急没办法,自己才能对自己负责。
“等...等等...”盛鸿和蒋宁立刻坐起来,准备跟上:“现在时间晚了车也不好坐,要不,要不我们给您找个房间您休息下,明天再走?”
“不用了,不用了,我在公共汽车站的椅子上等一等就好。”
生活在辛苦中的人,很容易将吃苦看成非常平常的事。
没有车次,不是不愿意花钱而是压根没预想过其他的解决方式,只有等,就在车站等一夜。
“我送您回去吧。”蒋宁直接拉着李敏阿姨不由分说的拽着离开:“盛警官明天还要工作,我送您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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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已暗,盛鸿站在走廊,望着楼下自己的车灯亮起,汽车缓缓驶出单位,这才大步回到办公室申请提审。
半个小时候,盛鸿推开审讯室大门,面无表情走进审讯桌前,坐下。
“你说你们是自由恋爱的关系?”盛鸿挑眉:“这里受害者十几个人,都是恋爱关系?”
“是啊,我喜欢的类型一直很专一。”骆斐得意洋洋。
“也就是说这些伤痕——”
“我都说了我们是恋爱关系你听不到吗?”骆斐一拳砸在椅子扶手,咬牙切齿情绪激动企图用这些直白的话激怒盛鸿:“你没X过女人吗?你没X过爱吗?恋爱里发生这种事情很正常!”
“你听不懂吗?你是人耳朵吗?我要换人!”
“也就是说这些伤痕——”盛鸿垂眼撇撇嘴继续:“确实是你咬的?”
骆斐明白自己已经进坑了。
甚至心底最遥远的良知已经开始敲丧钟。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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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结局(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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