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近青收到赴港参加国际音乐交流周的通知时,冬天悄然而至。
天空是透明的,像被水洗过的湛蓝,却莫名带着离愁。
行程不长,仅仅一周,但对于正处于热恋中、恨不得每一寸光阴都黏在一起的两人来说,七天漫长得像一个世纪。
消息是晚餐时,季近青斟酌着说出口的。他尽量让语气听起来像在谈论一个寻常的工作安排,但那双始终注视着温妤安的眼睛,泄露了他小心翼翼的不安。
温妤安正夹着一筷子清炒芥蓝,闻言,筷子尖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她没有立刻抬头,只是盯着白瓷盘里碧绿的蔬菜,仿佛那上面有什么极其吸引人的纹路。餐厅暖黄的灯光流淌下来,在她低垂的眼睫下映出阴影。
“哦,好事啊。”她再抬起眼时,脸上是惯常的、略带慵懒的笑容,美丽的桃花眼微微上挑“什么时候走?”
“后天上午的航班。”季近青看着她,试图从那平静无波的表情下,捕捉到一丝真实的情绪。
他知道她外热内冷的性子,知道她习惯于用随性和不在意来包裹内心真实的波澜。
“那来得及,我明天帮你看看要带什么,香港这会儿应该比南京暖和些,但室内会开冷气,薄外套得备一件……”她语气自然地接过话头,开始盘算行李,像任何一个体贴的女朋友那样。
季近青的心却微微沉了下去。他宁可她表现出一点点不满,一点点撒娇式的抱怨,而不是这样事无巨细的“懂事”。
这种懂事,像一层薄纱,隔开了他,让他看不清纱后的她,是否也和他一样,正被离绪缠绕。
晚饭后,两人窝在沙发上看一部老电影。屏幕上光影变幻,男女主角爱恨纠缠,却谁也没有真正看进去。
温妤安靠在他怀里,季近青的手臂环着她,下巴轻轻抵着她的发顶。她身上有刚沐浴过的、带着水汽的甜香,和他常用的那款清新沐浴露的气息微妙地融合在一起,成为一种独属于他们二人的、私密的味道。
他能感觉到她身体的柔软,也能感觉到一种不易察觉的紧绷。她的手指无意识地蜷缩着,搭在他的睡衣边缘上,指尖微凉。
“妤安。”他低声唤她,声音在胸腔共鸣,震动着她的耳膜。
“嗯?”她懒懒地应着,没有抬头。
“就一周。”他像是在对她保证,又像是在说服自己,“我尽快回来。”
“工作重要。”她声音闷闷的,“又不是不回来了。”
话是这么说,但环绕在他腰际的手臂,却不自觉地收紧了些。这个小动作,像一星火苗,瞬间点燃了季近青心底压抑的、不舍的干柴。
他不再说话,只是收紧了怀抱,低下头,寻到她的唇。
这个吻,起初是温柔的,带着安抚的意味,轻轻拂过。但很快,某种潜藏已久的、更深沉的东西被撬动了。
分离在即的焦虑,对彼此拥有的确认渴望,以及长久以来积压在心底、几乎要满溢出来的深情,都在这个吻里找到了突破口。
他的吻变得深入,带着不容拒绝的力道,撬开她的齿关,纠缠,吮吸。不再是安抚,而是索求,是确认,是想要将她揉进身体里带走的疯狂念头的具象化。
温妤安起初还有些被动地承受,但在他灼热的气息和强势却不失温柔的攻占下,她心底那层用以自我保护的薄冰,开始迅速融化、崩塌。
她开始回应,生涩却真诚,手臂环上他的脖颈,指尖插入他浓密的黑发。
电影还在播放,片尾曲悠扬地响起,却无人理会。客厅里只听得见彼此越来越急促的呼吸声,和唇齿间暧昧的纠缠声。
季近青掌心滚烫,熨帖在她腰际细腻的皮肤上。那触感让她浑身一颤,像过电一般,一种陌生的、汹涌的潮汐感迅速蔓延至四肢百骸。
她微微战栗着,却没有推开他。反而,一种更大胆的、破釜沉舟般的冲动攫住了她。
“季近青……”她喘息着,稍稍退开一点,眼眸里氤氲着水汽,迷离而坦率地看着他,“今晚和我在一起好吗?”
这句话,不是邀请,更像是一种宣告。是对离别的抗议,也是对当下情感的彻底臣服。
季近青的呼吸骤然停滞,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紧,又猛地松开。他深深地看着她,那双总是沉静如古井的眸子里,此刻翻涌着惊涛骇浪。
“好。”他哑声回答,一个简单的音节,承载了千钧的重量。
他打横将她抱起,走向卧室。身体突然的悬空让她轻呼一声,下意识地更紧地搂住他的脖子。他的步伐稳健,怀抱却灼热得像要将她点燃。
卧室没有开主灯,只有床头一盏暖黄的阅读灯散发着朦胧的光晕,将一切都渲染得暧昧至极。
“可以吗?”他再次确认,声音嘶哑得厉害,带着最后的克制和尊重。即使到了这个时候,他依旧将选择权交到她手里。
温妤安没有回答,只是伸出手,主动解开了他睡衣的第一颗纽扣。动作缓慢,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
这无声的回答,击溃了季近青所有的理智。
温妤安闭上眼睛,任由感官主宰一切。视觉失去了意义,触觉、听觉、嗅觉被无限放大。
积压了太久的云层,终于迎来了酣畅淋漓的暴雨。每一个细胞都在狂欢,都在歌唱,都在燃烧,编织成为这夜色里最动人的乐章。
漂在海面上的浮萍,随着波浪轻轻摇晃。
潮汐被月亮牵引缓缓退去,天地黯惨忽异色,波涛万顷堆琉璃。
没有人在这个时候说话。语言是苍白的,任何话语都无法准确描述灵魂交融的深刻。
他们只是静静地拥抱着,在沉默中分享着彼此的体温和心跳,感受着那份因亲密而带来的、全新的连接。
温妤安累极了,身体像被拆卸重组过,但精神却有一种奇异的清醒和澄澈。她听着耳畔季近青平稳有力的心跳。
这是一种确证。用最原始、最直接的方式,确证了彼此属于对方。
后来,季近青起身,用温热的毛巾细心为她擦拭,眼神里的爱意和怜惜几乎要溢出来。温妤安闭着眼,心底那片常年积雪的荒原,仿佛有暖流涌过,冰雪消融,万物复苏。
重新躺回床上,他依旧从身后拥住她,将她整个人圈在怀里。他的唇贴在她的后颈,留下一个轻柔的、不含**的吻。
“睡吧。”他在她耳边低语,“我在这儿。”
温妤安在他怀里转过身,面对面地窝进他胸膛,找到一个最舒服的位置。
“早点回来。”她终于说出了那句藏在心底的话,声音很轻,带着睡意。
“一定。”他郑重承诺,吻了吻她的发顶,“等我回来。”
倦意如潮水般涌来,温妤安在他令人安心的气息包围下,沉沉睡去。
窗外,城市的霓虹无声闪烁,见证着这个冬夜里,两颗心的彻底交融,与一场因离别而催生的、甘之如饴的沉沦。
积云已成雨,淋漓尽致地浸润了干涸的土地。而短暂的分别,或许只是为了酝酿下一次更丰沛的降霖。
江舒培:对不住了两位,我实在毫无经验只好全凭想象。[捂脸笑哭]
我真没招了,三千六删了一千二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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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潮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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