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嘉刚走出写字楼，就看见张文斌从一辆车上下来，径直朝她走来。
他们在附近的咖啡馆坐下。张文斌点了一杯美式，为她要了一杯热牛奶。
“为什么躲着我？”他语气温和。
“我没有，我已经发过邮件了。”刘嘉低声说。
“为什么不当面和我说？”他目光灼灼，刘嘉受不住那眼神，垂下眼帘。“你是在逃避。你明明对我有感觉，那晚在外婆家……”
“那是错觉。我们之间不可能的，我有男朋友。”她声音很轻，几乎听不清。
“没有什么不可能。你只需要问问自己的心，那里面有没有我。”张文斌注视着她，语气严肃，“感情没有对错，我们唯一该做的，是忠于自己的感受，不是吗？”
“我不知道……我到底哪里吸引你？比我漂亮、优秀、善良、性格好的女孩那么多，为什么偏偏是我？”她抬起头，眼中满是迷茫。
“你为什么总在否定自己？在我眼里，你就是最好的。你值得更好的生活，更多的呵护，和更多的爱。”他的目光温柔而坚定。
初一那天张文斌离开后，她的心就再没平静过。晚上，王晓峰发来信息，说老家下了大雪，希望明年能带她一起回东北过年。她回复说，自己这里还是干燥的暖冬，看不到雪。
张文斌发来多条消息，她一条都没回。直到复工前一天，她在洗手间待了很久，终于给他发去长长一段话，说以后不要再见面，同时附上了辞职邮件。连那对珍珠耳环，她也快递寄还给了他。
后来他打电话、发短信，她一律没接。这十几天，她内心天翻地覆，王晓峰却似乎毫无察觉。听说她突然辞职，他虽然惊讶，却还是温言安慰：“做人最重要是开心，我们再找别的，总有一份工作能让女王高兴的。”望着他宠溺的眼神，她的愧疚再次涌上心头。第二天，她就投起了简历。今天，就是刚结束一场面试。
“对不起，别逼我……我很乱，需要时间理清楚。”她抬起头，像在哀求。
张文斌没再逼她。临走时，他只说了一句：“我不会放弃的。”
刘嘉第二次面试结束后，在写字楼大堂又一次撞见张文斌。
“面试怎么样？”他微笑着走近，没等她回答就握住她的手，“带你去个地方。”他力道坚定，不容迟疑，她几乎是被带着上了车。
两人并肩站在宽大的落地窗前。夕阳毫无保留地涌入，将他们的身影投在身后空旷的地毯上。这里是三十层全玻璃幕墙写字楼的第二十一层，放眼望去，四周高楼林立，如冰雕玉砌的现代峰林，在夕照中折射出冷冽的光。楼下街道车流如织，仿佛一道道金色血脉，奔涌着城市的活力。
这一刻，这座她生活了七年却始终觉得疏离的城市，仿佛第一次向她敞开胸怀。刘嘉感到自己的呼吸正悄悄与这座城市深沉的脉搏同步。一阵轻微的眩晕袭来，她仿佛站在透明梦境的边缘，一切真实又虚幻，陌生却亲切。
“下个月我们就搬进这里。再过两年，还会有更大的办公室。”张文斌转过头，深情地望着她：“但只有你站在我身边，这一切才有意义。”
刘嘉仍在打量这间近1500平、装修接近尾声的办公室，张文斌忽然说：“走，再带你去个地方。”
她轻轻推开房门。极具艺术感的主灯洒下光芒，浅灰大理石地面折射细腻温润的光泽，米色壁布中隐现珠光，空间转换处不时嵌着香槟色金属线条。客厅尽头是一整面落地窗，窗外城市流光隐约可见。200多平的房间里，除了嵌入式衣柜和厨电，尚无其他家具，开阔、宁静，优雅而奢华。
张文斌带她转了一圈，问：“喜欢吗？”
她说不出话，只是环顾四周，神情懵懂、讶异、慌张、怯懦，还有一丝羡慕。
“这是为我们准备的。软装部分，就交给你来布置。”
“我们？”她睁大眼睛，惊得愣在原地。
“对，我们。只要你愿意。”他停顿一下，又说：“你面试的那两家公司离这儿都不远，看你更喜欢哪一家？”
“我的简历……是你推荐的？”她这才恍然大悟，为什么他总能准确找到她。
“对，两家都是我朋友的公司。他们回复说你随时可以去，看你的选择。”
她的选择？刘嘉的心跳得更慌、更乱。这么优秀的男人为她做了这么多，她何德何能？真的值得吗？这一切莫非是梦？
她不记得怎么和他吃的晚饭，也不记得怎么回的家。
“今天面试顺利吗？”王晓峰放下包，伸手想抱她，她轻轻躲开。她受不了。脑子里一片混沌，全是张文斌的身影和声音。今天他们在一起待了七个小时，她的发间仿佛还浸染着他的气息。心痛又一次袭来，但她知道，必须和眼前这个男人做个了断，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我有点乱，需要些时间和空间理一理。”刘嘉侧过脸，没有看他。
“是因为刚才送你回来的那个人吗？”王晓峰声音微颤，却依旧轻柔。
“是。”她低着头，背对着他。这一个月，她总是有意躲闪他的眼神和他的触碰，再迟钝的人也会察觉。
刘嘉拎着行李走出那间20平的合租房时，早春的冷风吹来，眼泪无声滑落。王晓峰始终那么平静。她收拾东西时，他没有拦，也没有问，只是低头默立，像未上战场就已投降的士兵。她宁愿他拦一下、留一句，或者骂她几句。但他没有。她开门时，他甚至说：“如果有一天你想清楚了，想回来就回来。”
泪水汹涌而出。在一起四年，他从未对她大声说话，更别说吵架。她有时情绪激动、语无伦次，他却总是眯着小眼睛笑，她一下就泄了气，连为什么发脾气都忘了。
他怎么能那么平静地说出那句话，仿佛她只是出门旅行，总会回来。
走出小区，张文斌的车还停在原地。他下车接过她的行李箱。
“你怎么还没走？”
“他看见我们了。我担心你……”他迅速打量她，“你没事吧？”
刘嘉疲惫地说：“我没事，只是需要些时间……和过去告别，也理清我们的关系。”
张文斌回头看她一眼，继续开车：“好，不急。你可以给我一段试用期，我相信自己能很快转正。”语气里是他一贯的自信。
那晚，张文斌坚持让刘嘉住进自己的一居室。他说尊重她的所有选择，但希望离得近些，让她更好地了解自己。安顿好刘嘉后，他睡在了外面的沙发上。
第二天，他们就去家具城为新家选了两张床、沙发和窗帘。之后张文斌忙于工作，把剩下的软装交给刘嘉，并留给她一张信用卡。
“其他东西按你喜好慢慢选，我相信你的眼光。”见她有些犹豫，他又说：“如果实在没把握，可以找艾拉帮忙，她在这方面很有经验。”
艾拉带来一位软装顾问。一番交流后，刘嘉思路清晰了许多。尤其是艾拉讲了许多张文斌的生活喜好，让她对他了解更深。顾问说第二天就出方案。
晚上，刘嘉请艾拉吃饭。
“你对他还挺了解的？”刘嘉问。
“吃醋了？”艾拉笑出声，“我要有戏，早就没你什么事啦！”
她听说两人还在“试用期”，竖起大拇指：“绝，你们真是绝配。”吃了一口菜，她又说：“唉，他也是清心寡欲这么多年，习惯了。”
接着她聊起自己怎么认识他、又如何追他。
“那会在国外，听说他也短暂交过几个女朋友，后来不知怎么就不近女色了。我当时年轻，追我的人多了去了，可他就是对我不来电。我就不服气，有回喝了点酒，借酒劲想色诱他，还是被拒绝了，真是伤心死了。后来回国工作又遇到，他真诚向我道歉。接触多了，发现他其实人很好，只是特别执着，心里对理想女友有个清晰画像。”
“什么画像？”
“就是你这样的。”艾拉看着她笑，“我早说过，你就是他喜欢的那一款。看到你们在一起，我真的很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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