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霖看了她好一会,起身洗了一把脸,才说:“你没见过我姑姑,也不清楚她为人,这些事三言两语说不清楚。”
钟嘉慧抿住嘴:“是我想太多了。”
“…不过你说得大差不差,”吴霖走过来,伸手一敲她的额头,声音带着淡淡笑意,“姑姑姑父只是资助我读书,其它可没打算给我,他们确实是害怕我生出异心,去做些损人害己的事情。”
“…”钟嘉慧眉头轻轻一拧,“那你这么对春溪…”
“我又没说姑姑姑父做得不对,”吴霖把她往怀里按了按,就像对待一个天真不谙世事孩子,“不是你的东西就不应该起贪念,当年他们向我说明的这一点,马春溪也应该清楚,如果自己有想要的东西,那就要自己去拼搏,而不是等着施舍,这样她永远都成长不了。先说明白,对你我都好。”
话说完,他悠闲地打了个响指,等着她认可欣赏崇拜的目光。
钟嘉慧抬头:“那你有这个想法吗?”
吴霖一愣。
“你不是什么谋夺家产吸血贪财的蛀虫,我觉得马春溪也不是,”钟嘉慧从他怀里退了几步,声音轻快,“别把人小姑娘想得心思那么重,对人家和蔼点。”
她看着吴霖脸色,想了想又哄了几句:“你说得有道理,我会注意点。”
吴霖知道她没把这话放心上,所幸现在有更重要的东西占据了他的心神,他伸手揽过钟嘉慧的肩膀,低头就想亲她,嘴唇还没碰到,空旷的浴室里忽然响起“叮”“叮”两声。
钟嘉慧就势低头看了眼手机,她的睫毛本来就长,现在低低掩着更看不出情绪:“好消息,钱老板来慰问我,并且问我什么时候返工。”
吴霖默默收回手,倚在洗手台边:“还有坏消息?”
“有,红包姐收钱不办事,”钟嘉慧一撇嘴,掀起眼皮失望地看着他,“她说她不知道马玲在哪里,枉费我给她发了几百红包…算了,再打听打听吧。”
她的眼睛本就像掬了一汪春水,情绪低落时更是泛着一层朦胧水光,吴霖心头一软,想去捋开她遮住眼睛的发丝,没想落了个空。
钟嘉慧扭头跑进衣帽间把门一掩,紧接着传来窸窸窣窣的换衣声,吴霖看着灰黑色磨砂玻璃里影影绰绰的人影,推了一下门。
“换衣服做什么?”
“去给春溪买衣服,”钟嘉慧说,“小姑娘过来没带几件衣服,穿不了多久的,现在换季了,也得买新衣服。”
吴霖也走到衣柜前取衣服,陪女人逛商场需要穿得正式些,他取了衬衫西装:“哪家商场,我送你们过去。”
钟嘉慧对着镜子抿了抿口红,随口报了地址,拉长了尾音:“真是麻烦你了,唔好意思啦~”
她穿了件灰绿色长裙,长长的卷发披在身后,眼眸里染着笑意,一下就驱散了她身上的清冷气质,变得温柔甜美起来。
她走到跟前挑了黑色波点领带帮他系上,笑着眨眼说:“这个显年轻,适合你。”
领带系得有些紧,钟嘉慧还想帮他调一下,手还没碰上脖颈,吴霖就有些不自在地清了清喉咙,也不看领带正不正,推了门就往外走:“…去吃点早餐垫肚子,中午请你吃顿好的,走吧。”
马春溪起得早,这时候已经坐在餐桌前等着他们了,姜姨熬的白粥热腾腾地带着米香扑面而来,荷包蛋煎得金黄,碟子上的小咸菜腌得清透爽口,只是一顿家常小菜,就让马春溪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本来昨天晚上回来时就该熬点粥给你们垫垫肚子的,坐了这么久飞机回家喝点粥舒服点,”姜姨有些愧疚,“没想年纪大了,没能等到你们回来。”
“没事,”钟嘉慧拉开椅子坐下,“现在喝粥最舒服。”她给马春溪夹了棵蒜蓉小油菜,“把菜吃了,吃完姐姐带你买几件衣服。”
马春溪沉默了很久,还看了眼吴霖,才说:“姐姐,我只想找到我姐姐,什么新衣服旧衣服的…其实没什么关系。”
钟嘉慧在餐桌底下狠狠掐了一把吴霖大腿内侧,给他使眼色:“看吧,你把人家吓的。
吴霖一把捞住钟嘉慧挑拨一下就想缩回去的手,警告似地轻轻一用力:别闹。
钟嘉慧:“………”
她恰到好处地露出个吃疼的表情,果然制梏着她的手一松,她迅速抽出手,往马春溪的碟子上塞了颗小番茄:“吃一颗,补维生素c。”
“谢谢姐姐。”
“你不用担心这个,”钟嘉慧说,“现在你要做的,就是打扮得整整齐齐去见你姐姐。”
马春溪猛一抬头,眼睛里闪烁着亮晶晶的光芒:“你们有姐姐的消息了?”
“……”
吴霖目睹了一切,差点憋出内伤,好在天生的冷脸让他保持了形象,他轻咳一声,安抚地拍了拍尴尬无助到拿指甲死命抠他大腿的钟嘉慧,随后如沐春风地笑着对马春溪说:“只要人没死,我就能找到人,走吧,先带你去商场。”
…
在秋天即将过去的时候,东城终于有了微微凉意,从北方跨越山河来到这里的萧瑟冷空气萦绕在鼻尖,今天的天气不算好,灰沉沉的云层遮盖住阳光,四处弥漫着一种雨前的压抑感。
即使是如此,大型商场的制冷机仍然吭哧吭哧地转,一进商场,一股空调冷风直窜心窝。
“要下雨了,”马春溪看了眼天色,小声说,“哥哥要怎么进来?”
“他走地下车库,”钟嘉慧摸了摸她的头,拉着她的手往里走,“不用担心。”
不用担心的结果就是等吴霖停好车时两个人已经没了影,他找了一圈,想着他在马春溪身边她们逛街也不自在,也就不着急,找了个没人的露台低头回了会消息,一串字还没输入成功,那雨滴滴滴答答地就洇湿了他脚边的水泥砖。
下雨了。
外面是不能再待下去了,他扭头走了回去,隔壁花店的老板已经盯着这个帅哥很久了,赶忙喊他:“帅哥!一个人逛街啊?”
吴霖把手机收回口袋里,平静地看了眼商家,点头。
老板:“……”
鬼才信你。
年轻英俊的小伙子不可能独自一人逛商场,老板一点也不信邪,就当没看见他点头,笑嘻嘻问:“跟女朋友来的咩?”
吴霖这回倒是认真地回答了:“我妻子。”
哟,还是个英年早婚的。
老板嘿嘿一笑从身后麻溜地掏出一捧鲜花:“小两口约会啊?整挺好,帅哥我这上好鲜切的弗洛伊德,全是云南空运过来的,新鲜得很,这天气插水能活几个星期呢,给你打个折四十块十枝,约会嘛哄哄老婆开心…您要是吧?这边扫二维码付款我给您包装一下…”
吴霖离开花店的时候手里多了一捧鲜花。
他走了几步发现这样子回头率太高,开始有些后悔,目光在周围的服装饰品店转了几圈没看见钟嘉慧人,刚想给她发消息,忽然看见一张似曾见过的面孔。
那姑娘穿着销售员统一服装,头发在脑后盘成一个髻,站在客流稀疏的柜台前百无聊赖地抠着指甲,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的目光,她抬起头来,然后一愣。
吴霖的眉眼虽然不是那种惊心动魄的深邃,但他认真看着人时也是眼神迷人情深似海,是个女人被他盯上这么几秒,早就想入非非自投情网了,更不用说他还一身衬衫西裤,穿着漆面尖头皮鞋,手捧玫瑰,就像在城堡下静候公主的骑士。
他往柜台直走了几步,那姑娘脸噌地红了:“您…您找我有什么事…不是,先生,您想买什么东西?”
这位先生表现得似乎是她要比柜台上精美的首饰更吸引他的兴趣。
她立刻就想起来刚入行时带她熟悉业务的同事说的话:“看见看见刚才走的那个女的没有,她就是在干咱这行的攀上高枝的,我们这可是卖奢侈品的柜台,在我们这里买东西人可是非富即贵,要是能跟他们搭上线…就算是他们手里散下来那几块钱够你用一辈子了。”
她立刻打量起吴霖的着装,根据她并不丰富的知识来看,他手上带的应该是劳力士的手表,西装认不出牌子,但从服帖合身的建材来看,应该是私人订制,黑色波点领带虽然有些格格不入,但也能看出其价格不菲。
“先生,”她用前所未有的温柔声音说,“请问您有没有预约?”
商场外的雨声渐渐地大了起来,她清晰地听见漆面尖头皮鞋在地上敲击的声音,男人捧着鲜花走到她面前,粉红色的玫瑰散发着馥郁的芬芳甜香,毫无阻拦地入侵她的心脏,她看着男人视线落到她胸前,好看的嘴唇微张。
“马玲?”
吴霖盯着她胸前的工作牌念出她的名字。
马玲脸微红,笑着回答:“嗯,先生您好。”
她取出柜台里的一枚男士素戒,大着胆子想去拉吴霖的手:“先生我给您推荐我们这里的新品,未婚的男士都很喜欢…”
“我已婚。”吴霖不着痕迹地躲开她的触碰,但视线仍然停留在她的脸上,似乎想说什么,皱了皱眉头又止住了。
马玲脸色微僵,但立马羞怯地笑了起来:“那我给您推荐这一款对戒,这款对戒素净低调,买回家的话您太太肯定会高兴…”
她试探着问:“我帮您试带一下?”
“你…”吴霖欲言又止,最终说,“我叫她过来看一眼。”
“…”马玲有些泄气,余光中瞟见同事跃跃欲试的表情和新走进来的顾客,便说,“行…那麻烦您稍等,我去问问他们有什么需求。”
眼看着她要走开,吴霖突然出声:“那就试试吧。”
马玲停住脚步,意味深长地笑了,俯身挑出素戒,扶着吴霖的手就想给他套上,正当她感叹着手再漂亮的男人也禁不起欲情故纵时,细根高跟鞋的声音忽然在她身后响起。
“哒,哒。”
伴随着一个惊讶到变形的声音。
“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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