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宋知韫看来,北境的夜市其实并没有什么意思。
还不如京都的繁华。
赫连郢去茶馆要了一盏茶:“宫宴之事,有眉目了。”
“什么?”宋知韫愣了一下,好奇地看着他。
“你喝的那壶果酒边儿有少许迷药,而那帐子里点的香中,有催情的成分。”
说着,赫连郢眯了眯眼,看向宋知韫的眸子暗了几分:“可敦当真不记得对本王做过什么?”
宋知韫瞪了他一眼。
“本宫不记得了,此事莫要再提。”
听言,赫连郢轻轻颔首:“目前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了赫连邢。”
“……那你打算如何处置他?”宋知韫顿了一下,问。
赫连郢沉默了一下:“如今的形式,本王不能将他如何。”
“先汗去后,他最熟悉朝堂之事,也是他在代理朝政。”
宋知韫嗤笑一声,眉目间多了些气愤。
“是啊,先汗去后这么长时日,你们都没能分出高下,真是没用。”
话音落下,周围静了片刻。
赫连郢眼眸微眯,看了她一会儿,而后神色淡淡地抿了一口茶:“可敦如今住在本王的部落,难道还瞧不出,是本王更胜一筹?”
“更胜一筹?”宋知韫脸色沉了几分,不满道,“你们将本宫当做什么了?赌注?还是战利品?”
听言,赫连郢默了一下,没有吭声。
宋知韫冷笑一声,站起身来:“本宫今日实在没有逛夜市的兴致,特勤自便罢。”
话落,她便转身往回走。
赫连郢眉心蹙起,看着她的背影,朝着角落的黑暗处招了招手:“护送可敦安全回帐。”
“是,主子。”
-
宋知韫就这般,自己一个人气冲冲地走回了帐子。
岁岁见她回来,有些诧异:“可敦怎这么早便回来了?”
“没什么好逛的。”
宋知韫取下身上的披风,抬手摸了摸被冻得发红的鼻尖:“岁岁,本宫想沐浴。”
岁岁愣了一下。
“是,那奴婢去烧水。”
看着岁岁走出帐子,宋知韫轻叹了口气,在榻边坐下。
枕边放着一本被她翻得翘边了的话本子,她拿起来又翻了翻,眉眼间尽是愁色。
好想回家。
宋知韫垂着眼,思绪飘远,全然未发觉自己身后的窗口出,爬进来了一个人。
来人着女使打扮,一步步小心翼翼地朝着她靠近,亮出了袖中的弯刀。
外边儿不知何时下起了雪,零星传来几人的脚步声。
脚步声逐渐靠近时,那人忙将弯刀收起,藏在了屏风后。
下一刻,岁岁掀开门帘走了进来,还带着还几名提着热水的女使。
“可敦,奴婢带人前来加水。”
“好。”宋知韫往那边看了一眼,轻轻颔首。
伴随着源源不断的水声,角落的浴桶渐渐被加满。
片刻,女使们都退了出去。
岁岁走到宋知韫身侧:“可敦可需要奴婢侍奉沐浴?”
“不必了,你出去等本宫便是。”宋知韫轻声道。
“是。”
待岁岁离开了帐子,宋知韫才起身脱去衣物,坐进了浴桶中。
热水包裹住她的全身,往上升起白色的雾气。
宋知韫轻合双眼,半梦半醒间,像是听到了什么声音。
就在她身后不远处。
咔哒一声。
宋知韫警觉地睁开眼,方才仅有的困意立刻消散得无影无踪。
似乎……有人在那儿。
一时间,她不敢有动作。
只是下意识屏住了呼吸,侧耳听着那边的动静。
烛火被从窗缝溜进来的寒风吹得晃了晃,连带着地面的影子跟着毫无规律地晃动,像是有某种可怖的存在潜藏着一般。
这时候,地面上的影子变了,多出了一个人影。
宋知韫瞳孔微睁,身子止不住的有些发抖。
为何这里会有人?何时进来的?此人的目的又是什么?
她眼睫轻颤,心中的惧意到了顶峰。
一道寒光扫过了她的眼尾,她愣了愣,很快意识到了什么。
那是……刀。
这人拿着刀的!
宋知韫心中一团乱麻,深知不可如此坐以待毙。
她尽力压住声音的颤抖,喊道:“岁岁,你进来。”
那道人影果然停住了,再看时,又不知躲到了何处。
岁岁很快走进帐内:“可敦。”
“你过来帮本宫梳头。”宋知韫深吸一口气,开口道。
岁岁应了一声,从梳妆台前拿起一把银梳走到了宋知韫的身后。
后者眨眨眼,又转头瞧了瞧,那道人影并未出现。
“岁岁,本宫有一事不解。”宋知韫眼睫轻颤,开口道,“你为何处处都要替赫连郢说话?”
话音落下,岁岁梳头的手一顿:“回可敦,奴婢……同特勤相处过一段时日,故而对他比旁人熟悉些。”
“是吗?”宋知韫有些紧张地抿了抿唇,“那你可知,他方才在外边儿同本宫说了什么?”
听言,岁岁愣了一下:“奴婢不知。”
“你凑过来些。”宋知韫顿了顿,“本宫同你说。”
“是。”岁岁停下了梳头的动作,俯身凑到了宋知韫的耳边。
宋知韫眼睫轻颤,微微偏头,压低了声音:“别回头,屏风后有人,带着刀。”
话音落下,她明显能感觉到岁岁的身子僵了一下。
很快,岁岁直起身子:“可敦莫要这样想,特勤在周围安排影卫,是为保护可敦安危,并非是监视。”
听见此言,宋知韫很快明白了岁岁的意思:“安危?冠冕堂皇!!这分明就是监视!”
岁岁垂着眼,不动声色道:“还请可敦息怒,莫要气坏了身子,若可敦实在想不通,奴婢陪您亲自去问问特勤也好。”
“如此也好。”宋知韫深吸一口气,“那便替我更衣罢。”
宋知韫从浴桶中站了起来,下意识看向原本身后的方向。
没有反应。
她眼睫轻颤,额间也不知是水珠还是冷汗,穿衣的过程,浑身都是紧绷着的,生怕那带刀的人忽然冲出来。
但好在一切顺利。
只是,在二人离帐门还有几步远时,藏着的那人忽然动了。
那人动作非常快,在宋知韫反应过来时,脚步和呼吸声已经到了她的身后一臂远。
岁岁也感觉到了,连忙大喊:“快来人,有刺客!”
只一瞬,她抬步到了宋知韫的身后,伸手将宋知韫往帐门的方向用力一推。
宋知韫惊呼一声,微微睁大眼,眼看着自己离帐门越来越近,身后忽然传来岁岁吃痛的叫声。
“岁岁!”她想要回头看看岁岁的情况,身子却还由着惯性往前跑着,无法回头。
下一刻,门帘被人从外面掀开了。
赫连郢神色紧张,一把接住了扑过来的宋知韫。
“岁岁!”
此时的岁岁后背被狠狠砍了一刀。
而在她的身后,是一名从未见过的女使。
女使蹙着眉,许是在嫌岁岁挡了自己的路,想要再往宋知韫的方向冲。
但在瞧见赫连郢时,她立马便改变了主意,转身往窗口的位置跑去。
赫连郢并未给她离开的机会,拔出腰间的匕首,便往她的位置丢了过去。
下一刻,匕首深深刺进了女使的腿肚子。
她痛呼一声,回头看了看扎在自己身上的匕首,和冲过来的赫连郢。
大抵是意识到自己跑不掉了,她一咬牙,握住手中的弯刀就往自己的脖子割去。
但比弯刀更快的,是赫连郢。
他只是握住了女使的手臂一拉,弯刀便无力地脱落了。
“谁派你来的?”
赫连郢冷声问,而后捏住了女使的双颊迫使她张开嘴。
一是防止她口中□□,二是防止她咬舌自尽。
女使的手臂被拉得脱臼,痛得叫出了声,额头上满是冷汗。
但绕是如此,她眼中也满是怨毒,并没有要开口的意思。
见状,赫连郢冷笑一声:“看来你是想试试本王审讯的手段。”
话音落下,他随手拿起一旁的帕子塞进了那女使的口中,而后一记手刀劈在了她的后颈。
看着女使晕了过去,赫连郢才转身过来。
宋知韫这会儿双腿还有些发软,看着岁岁受伤扑倒在地,整个后背都是血,吓得更是说不出话来。
若方才岁岁没有推开她,那现下倒在此处的,便是她了罢。
宋知韫跑到岁岁身边扶着她,声音还有些颤抖:“岁,岁岁,你怎么样??!”
“奴婢,还好……”岁岁脸色因失血过多而苍白,说话都虚弱无力。
这时候,赫连郢也过来了,他沉着脸,面上罕见的有了情绪。
宋知韫能看出来,是担心。
赫连郢很担心岁岁。
“快来人,叫医师!!”
“把她搬去隔壁帐子。”
“将这刺客押去水牢,本王要亲自审。”
“……”
一阵手忙脚乱后,岁岁的后背已经上好了药,趴在榻上睡着了。
宋知韫守在一旁,心中五味杂陈。
她并未想过,岁岁会这般以命相救。
明明……她们才相识不久。
连从梧国跟随她过来的茱萸都能背叛她。
可岁岁身为北境之人,竟然……
“在想什么?”赫连郢站在一旁,垂着眼开口。
宋知韫眼睫轻颤,回过神来,视线又落在了岁岁的身上,轻轻摇头。
片刻,她起身同赫连郢一起走出了帐子,看着满天的飞雪,双眼有些泛红。
“你和岁岁,是何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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