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胄吐得昏天黑地，袁壬拿着一杯温水站在他身后等着。
“再乱跑可就没这么简单了。”袁壬有些冷淡地说。
蔡胄气虚地靠在卫生间隔板上，胃里酸水都快吐干净了，取出手帕擦干净嘴角，接过水咕噜咕噜喝了个干净。
“为什么你一点反应都没有？”
袁壬：“身体素质不一样。”
蔡胄：“种族都是人类，就算有差距，还能大到哪去？”
“差在百米测试时我不会喘。”袁壬若有所思看着他：“本来我还以为你在演戏，给谁打掩护。”
蔡胄不屑一顾：“我又不是闲得没事干了。”
“但你人太好。”袁壬将他扶到洗手台边，垂眸听着水声，说：“很多时候副局长和我都是情非得已，你总有一天会明白。”
“有些是出于职责，但更多是出于愿望。”
蔡胄皱眉，的确他不明白，为什么收容所突然把那两个人抓来，奶奶又单独和沈宝景讲了什么。连十三队的孟晚铎都愿意相信沈宝景一次，袁壬为什么不肯？就只是因为沈宝景他只是一个普通人？那自己虽然出身蔡家，但说到底也不过是一无是处的普通人而已。
“你真是跟着奶奶一起病入膏肓了。”蔡胄嗤道。
袁壬却反而一笑，刚毅线条柔和了一瞬间，忽而他欺身上前，捂住蔡胄的嘴悄无声息躲进最里面的隔间。
蔡胄：？
袁壬背紧贴着隔板，侧头屏息，眯起那双锐利有神的眼睛，食指抵在唇边，挡回了蔡胄的疑问。
未尽水龙头中，滴答水声落下，水纹潺潺扩散时，卫生间大门被一脚踹开，数名身穿作战服的人冲了进来，他们没看见人便一个隔间一个隔间的查。
蔡胄下意识紧张地抓紧了袁壬。
他原本以为是自己混进来被奶奶发现了，但这动静也太大了，而且没道理连袁壬一起躲起来。
不等那群人一个个搜查过来，袁壬已经拔出□□，冲出隔间，那些人猝不及防，下意识扣动扳机，袁壬与弹道擦肩而过，瞄准为首几人，电倒他们之际，借着狭窄空间矮身从视线死角飞身袭击后面几人，尚未反应过来的几人就被袁壬长腿一绞，巧劲翻倒在地，袁壬大气不喘，踩着哀嚎中起伏的胸膛，将剩下子弹赏给了他们。
蔡胄爬出来时，所有人已经倒在地上不住抽搐着。
他掀开离得最近一人的防护面罩，惊道：“这不是第三小队的吗？”
袁壬瞥了一眼，查看被他踩在脚下的那人，赫然是第三小队的队长。
“枪里都是实弹，这是怎么回事？”蔡胄拆开弹夹，刚才如果袁壬躲得再慢一些，可就没命了。
“他们想杀你？”
袁壬：“他们应该是想杀掉所有人。”
这些人像是在搜查一样，也对，他本该在一楼待命，因为蔡胄忽然出现，他才临时离开，这些人恐怕是发现自己不在，一间间搜过来的。
两根手指分开躺着小队队长的眼睑，涣散的眼瞳疯狂转着，不断口吐白沫。
蔡胄绕过歪七扭八躺着的人，这表情可不像是被电晕。
“他们是不是——”蔡胄话没说完，袁壬看了他一眼，与他得出了同样的结论：“——被人用收藏品控制了。”
袁壬：“恐怕不止他们。”
“有类似影响效果的收藏品……太多了。”蔡胄咂了下嘴：“要是孔明渊或者沈宝景在就好了。”
可惜这两人一个被关着，另一个刚被自己送走，等等，沈宝景也在这，岂不是也很危险？
……妈呀。
“袁壬。”
蔡胄喊了一声，但袁壬抬手示意他噤声，视线却没离开那群倒下的人。
控制三队的人，还想杀了总队长的自己，是想瓦解收容所？
“赵生大概也被控制了。”袁壬说。
蔡胄一愣，转念一想，赵生如果是接到局长的命令来抓人，为什么还要故意带到大会上，引起那些老家伙对局长的不满？
“不是，我有点糊涂了，到底是什么情况。”
袁壬让蔡胄紧跟着自己，经不住蔡胄一个劲追问，只好说：“赵生带人出现时，局长他们就察觉到了古怪，但还不清楚对方的目的，我们只能先将齐钺隔离起来，由局长亲自看守。”
“是我们失算了。”他承认道。
等了许久，击倒了几名四散巡逻的人，却发现蔡胄不像他预想中开始抓着他破口大骂。
袁壬松了口气。
看来还是有所成长了。
蔡胄却紧张得额角冷汗都快冒出来了，努力维持着不让声音颤抖问：“意思是，齐钺很安全？”
袁壬匆忙点头，察觉到前面有复数脚步声，拉着他躲到隐蔽处。
蔡胄干咳了一声，坦白道：“其实，我刚才帮着沈宝景混进来了。”
袁壬动作一顿，打量着蔡胄：“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
蔡胄心虚地移开目光。
“……蔡胄！”袁壬连有敌人接近都顾不上了，怒吼一声。
“我错了！”蔡胄光速滑跪道歉。
对面脚步声顿了下，孔明渊声音传来：“我还当是谁啊，原来是熟人啊。你们看来好像还没遭殃嘛。”
他还是第一次见袁壬吼得那么中气十足。
蔡胄一见来人，欣喜若狂地奔向救星：“孔明哥！你们怎么过来了！”
孟晚铎与第一小队的人也跟在孔明渊身后显身，大家都是警备状态，余嫣扶着阙图，两人走得磕磕绊绊。
“你们没收到消息吗？”孔明渊亮出手机：“局里AI发的，本来以为是系统又出问题了，结果好几个人冲进我们房间，我们孟队两三下解决了，可惜阙图被打中了腿。”
阙图听得不由得打了个摆子：“你能不能讲点事实？我不是为了保护你受伤的吗！”
妈的，这时候还在拍领导马屁！没看见袁壬正在气头上吗？
这一堆人里就他一个受伤，他们第一队的脸往哪摆啊！
不管这两人斗嘴，蔡胄拿过手机仔细一看：“紧急通知，研究所内出现0号收藏品，请各队队员前往支援。”
袁壬火气还没消，却捕捉到关键词：“等等，这上面真的写的是0号？”
蔡胄刚想把手机递过去，忽而感觉又抖了抖，“好像来新消息了，我看一下……救命啊，我家宝景快死掉了。”
吵闹的众人瞬间安静了下来。
好一会蔡胄才反应过来。
“不对劲，老袁。”孟晚铎手摸上一侧墙壁，面沉如水：“这栋大楼在颤抖。”
震动越来越剧烈，袁壬当机立断带着他们先退出研究室，然而刚迈出第一步，地面一软，他们像踩上了什么滑腻而柔软的东西，两名队长率先稳住重心，两人一手一个，往出口飞奔。
紫外线灯明灭闪烁着，墙与地面似乎都被晃出残影，恍惚间水泥变成了血肉组合而成的畸形甬道。
孔明渊忍不住快吐了，但他还惦念着那条消息：“沈宝景怎么办？”
袁壬充耳不闻，满脑子都想着那条消息。
0号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搞错了。”袁壬心有不甘：“不是什么人在找齐钺，是收藏品在找齐钺。”
他们一直以为对手是那些邪神的信徒或者诡异，却没想到是收藏品0号。
孟晚铎比其他人更快理解袁壬的意思，但也无法理解其中的关窍：“收藏品？什么意思，那些不都是邪神创造出来的吗？到底是怎么回事。”
真没有比他更憋屈的队长了，都快死了还被蒙在鼓里，要不是现在忙着逃命，他真想给袁壬脸上来一拳。
“0号……我记得，是一个很特殊的收藏品。”
“记录中……降临过三次，但都没引起过……太大的损伤，评估中危险值应该很低才对。”
孔明渊被孟晚铎拉着跑，上气不接下气，努力回忆着有关0号的档案。
袁壬抿紧嘴。
“因为它的作用目标不是人类，而是邪神。”
门与墙已经变成血肉，肉眼难以分辨，袁壬凭着记忆带着所有人冲到紧急出口，地动山摇中，他们像被关进瓶子里的小人，被人抓着疯狂摇晃，他一手拎着蔡胄，另一只手一把握住蠕动中的肉瘤门把手，猛地冲了出去，余嫣与崔折京扶着阙图跑在后面，但大楼仿佛活了起来，有意识阻止着他们逃出去，血肉不断蠕动生长，想要封住最后的逃生口。
眼看入口越来越窄，孟晚铎扭转上半身，手中白光大作，硬生生劈出一道新的出口。
三人扑出通道，被称作水泥盒子的研究院已经变成一团巨大的畸变血肉，它不断膨胀着，像一个充气过度的气球。
感知到危险的几人全部匍匐在地上，如肉球的大楼胀大到极限，砰地一声炸开，肉块四散。
从中间浑身是血的怪物渐渐站了起来，从崩开的血肉中拔出四肢，但无论是脑袋还是躯干都拼接错位。
世间的错误诞生了。
【好饿……肚子里空空的……】
声音直接在所有人大脑深处响起，他们也仿佛被那头怪物影响，变得饥肠辘辘。
由血肉组成的触手探开，寻找着能够填饱肚子的食物。
就在快要接近阙图等人时，一条更为强壮且黢黑的触手破地而起，狠狠卷住那团肉块，应声更多触手出现，让那头怪物无处可逃。
好不容易找回理智的袁壬抱着脑袋，大脑跟裂开一样。
他眯起眼，远处刺目的红发在狂风中服帖在男人背部，即使这种距离他压根不可能看清对方的面容，袁壬脑海中却浮现出了一双银色横瞳，一向淡漠冰冷，如死一般寂静的眼眸，却染上了属于人类才有的愤怒情绪。
他像是看见了那双横瞳所视的光景。
血肉中心他安静的躺着。
胸前是一个被剖开的洞。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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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第 5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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