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踞血肉中心怪物发出愉悦的笑声，它的声音像烙印在每个人大脑深处，袁壬不得不发力咬舌尖以保持清醒，好在那头怪物并没有注意到他们。
他一脚踹向抓着自己的小腿就准备下嘴的孟晚铎，可惜用处不大，孟晚铎灵视太高，之前又被圣剑碎片影响——
袁壬忽而脚踩在不断挣扎地孟晚铎脸上，扒下了他手腕上的银白色手环。
接触不到几秒的时间，指尖传来一阵刺痛，他下意识丢开了那道收藏品，眼球深处更是疼痛难忍。
这些收藏品失控了，连荷鲁斯之眼都像是向往着那个新诞生的怪物。
袁壬不得不闭上眼。
“嘶，你他妈踩到老子头发了！”
孟晚铎一睁开眼睛，面前就是袁壬的鞋底，发怒拍开了他，这才发觉到袁壬不对劲，他一扫其他人，注意到被丢到一旁的手环，大概猜出了原委。
“老袁，别动。”
他扯下领带，将袁壬眼睛部分遮住，一把扶起他，袁壬却推开了。
“别管我，先带他们离开。”他们对0号了解太少，还不知道它的影响范围有多远，但收容所有保护措施，说不定逃离这里还有一线生机，袁壬沉声道：“我要留下。”
被挡住视线后，他‘看得更清楚’了。
现在，他正透过‘齐钺’的眼睛，看着那个怪物。
“你在生气吗？造物主大人。”
血肉怪物不乏嘲讽道，声音阴森而邪恶。
“因为这个人类？”怪物留存着尸体，好笑地说：“我一直偷偷用着‘齐钺’的身体，你也因为有趣而放纵了我那么多次，所以最后我用齐钺的手杀了他。”
“这就叫做神的仁慈，对吧？”
“我已经学会怎么当神了。”
祂没有回答，静默不变的五官连一丝悲怜或者愤怒的情绪也没有。
只是那些生于地底的触手却不断绞紧了血肉大楼，但那些触手却无法接近核心，血肉怪物张狂大笑起来，被它所同化的整栋大楼拔地而起，肉团长出四肢，匍匐着快速向前冲撞，祂终于挪动了脚步，往一侧躲开了，肉团径直撞上了办公大楼，大厦顷颓被分成了两半，四楼以上倒栽葱般插进地面，冲击带来的尘土与风暴向周围席卷而去。
孟晚铎说不动袁壬，幸好这附近不知道停了辆谁的车，他把其他人拖到车后，但飞溅碎石也够人受的了，还不等他冲出去拉袁壬，不知道什么时候清醒过来的蔡胄抓起袁壬往他这边跑。
“怎么了怎么了？”蔡胄边跑边嚷嚷，吐掉嘴里沙子，赶忙抱紧孟晚铎大腿：“怎么打起来了？你和袁壬为什么喘得那么厉害？”
孟晚铎疑惑地看着他，“你没有收藏品？”
蔡胄摇摇头。
“你怎么醒的？”孟晚铎警惕地盯着他。
“被电醒的。”蔡胄心有余悸，四肢这会还麻着呢，差点没把他心脏电停。
孟晚铎搞不懂，但现在他搞不懂的事太多了，借着飞来的石块，猛地砸开车窗，解锁开门，将剩下晕着的人都丢进后座，说：“把孔明渊的戒指摘了，然后把他扇醒。”
蔡胄一愣，搓搓手：“这不太好吧。”
孟晚铎靠着椅背，说：“我没力气，不然也轮不到你。”
‘啪啪’清脆地两声，孔明渊一睁开眼睛，面前就是蔡胄的手掌心，发怒地拍开了他：“干嘛！不要趁机殴打同事！这是怎么回事，外面怎么打起来了？孟队和袁队为什么喘得那么厉害？”
孟晚铎：……
他疲惫道：“收藏品异变了。”
被摘下来的十枚戒指静静躺在一侧，孔明渊紧张地咽了下口水。
“开车。”袁壬忽然出声，把几个人吓了一跳，“它要冲过来了。”
不远处肉团撞毁了收容所大半建筑，一眼望去像极了灾难片现场，残垣断壁中只有祂静静伫立着，只有在避无可避时，才微微挪开身体，而被激怒的肉团发疯般蛮撞着，眼看着要冲车子来了，蔡胄忙不迭爬到前排，喊道：“没钥匙啊！”
孟晚铎怒道：“方向盘下面，搭线点火！”
蔡胄：“啊？”
孔明渊环顾车内，惊讶道：“不对，这是阙图的车啊！”
他赶忙去掏阙图裤兜，将车钥匙丢给蔡胄，在他们几乎都能闻到肉团散发出的腥臭味时，蔡胄踩死油门，车辆甩尾飞驰，但后备箱被撞歪了一大块。
蔡胄操控着车，车道已经被倒下大楼堵住。
“往哪开啊？”
孟晚铎：“先绕开那个怪物……孔明渊，你不要再抖了！！”
弯道惯性下，后排还被硬塞了意识不清醒的阙图和余嫣，孔明渊整个人贴在孟晚铎身上，不解道：“我没抖，好像是手机来消息了！大概是AI在警报。”
孔明渊左右扭动着，试图取出手机，孟晚铎彻底没脾气了。
“那鬼东西到底想干什么？”
车内一道电子音响起：“它想撺掇神座。”
声音从孔明渊手机中响起：“收藏品-000号，它是由造物主所创造的第一个收藏品，它第一次降临时，被当做邪神的替身，汲取了不少人类的负面情绪。”
“愤怒、憎恨、野心等等，它开始想取代邪神，即使作为第一个诞生的收藏品，它的力量还是不够，所以盯上了其他由邪神创造的收藏品。”
“本来它是没办法驱使其他收藏品的，但它降临现世第二次时，发现了使用收藏品的方法。”
“这都多亏了你们，收容所。”
孔明渊睁大了眼：“我是幻听了还是死了？怎么感觉被AI谴责了？”
“但这还不够，它想要成神，就需要拿到1号收藏品-邪神的心脏才行，但1号降临条件未知，所以这些年它一直蛰伏人间，不断引诱人类使用各种办法，而那些人被你们称作迷失者，也正是因为收容所的存在，它只能引诱一些普通人，直到——”
袁壬忽而开口：“直到它发现金家。”
“是的，它告诉金家错误的献祭方法，金景曜用寿命换了腿，而另一个满灵视的祭品则换来了1号收藏品的降临。”
“仪式结束后，局长与袁壬接到消息赶到现场，从收容所系统里抹掉了祭品的记录，0号找了许久，终于在D033-电子恶魔事件档案中发现了祭品以及1号收藏品的下落。”
袁壬：“但它不敢动手，因为察觉到我就在附近。呵，用血腥医生试探我会不会出手，被我发现后就想指示黑泥夺走4号，是想靠认知遮蔽偷袭？但4号却被阿景收容。”
电子恶魔没有说话，后排孟晚铎睁大了眼，此刻在说话的已经不是袁壬了。
“一连失败两次，它还是不肯放弃，甚至还学聪明了。”
电子恶魔：“它发现沈宝景与收容所走得越来越近，用鹤脑控制了大部分人，等待一个时机。”
它有些迟疑地说：“造物主大人，那个名为‘真实’的作品，消耗了您很多力量吧。”
袁壬沉默着，过了好一会，他才扯下领带，说：“祂已经离开了。”
“但祂刚才很痛苦。”
电子恶魔还记得诞生那一刻，所接触到的祂的内心世界。
荒芜中也能长出杂草么？
坚硬水泥般的大楼无法伤到肉团，但那些遍布鳞片的触手却不一样，绞肉机般爬行着，痛苦却让血肉怪物更加兴奋，这次祂没有再避开，肉团前侧裂开一道大缝，血肉撕扯中，一口将其吞下，那些缠绕着自己的触手也失去控制般松开。
怪物发出欣喜若狂的尖鸣声。
“我吃掉祂了！”
“我才是这个世界上至高无上的存在！”
“我——”
所有人正捂着耳朵，却抵挡不了那道声音的魔力，没想到怪物的声音戛然而止。
车内的人望去，发现那些触手像利剑贯穿了血肉，鳞片泛着红光，如同血管般搏动着，变得越来越粗壮的触手以及与之相比开始萎缩干枯的血肉，几乎只剩下一层血皮时，触手粗暴撕碎肉块，一场从天而降的血雨噼里啪啦拍打在车顶，期间还夹杂着肉块掉落的重响声。
“干掉啦？”孔明渊打量着，忽而心脏一阵紧缩，神经痛蔓延至全身，让他只能弯下身大口呼吸，而其他人也与他情况无二。
轰鸣声却越来越大，越来越多的触手破土而出。
蔡胄颤抖着手，死死抓着方向盘，下意识他只想逃走，离身后那个不可名状的东西远一点。
车歪七扭八撞上倾斜大楼，车顶被掀飞，天空出现一丝丝裂纹。
眼前一片虚影，等蔡胄看清时，发现自己居然开到了一个十字路口，红灯长亮，被横冲出来的车辆吓得紧急刹车的车主们大骂着，蔡胄惊觉：“我们来到外面了……结界破了。”
车主下车想理论，然而刚打开车门，从地底钻出一条触手将车门击飞，许久才落到远处，他被吓得忙躲回了车内。
但安宁被打破。
一股奇怪心悸中，如同黑纱般阴影罩住所有，光怪扭曲中，诡异从阴影中出现，人群疯狂地尖叫，鸣笛声此起彼伏，雾气逐渐布满整座城市，绝望成为生活的基调。
在视线中央，一座神殿悄无声息地出现。
象征着祂的降临。
-
“阿嚏。”
他忍不住揉了揉鼻子，看着面前一眼望不到边的平原，忍不住用脚踹下了干涸得裂开的大地。
“这是哪啊？”
“好歹给我个手机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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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第 5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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