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无人机最后一次拍到面包车在前航村进步路。”暗锋报告,“前航村违章搭建的雨遮和没路灯没监控的小路太多,当前目标丢失。”
灯光昏黄下,玉璋捡起酒瓶扔到一边。
在战斗记录仪的补光中,他看清酒瓶下不甚清晰的麦穗形态车辙印,正是他们要找的面包车,炽白灯光顺着车轮印后退钻入胡同,他闪身追进黑暗。
“采血针。”谨慎的圆环光圈照亮雪色肘窝,森白钢镊夹着消毒棉球在肘窝皮肤擦拭两圈,采血针被黑手套推进静脉,鲜红血液途径细长采血管滴答淌进采血袋。
“老乡,有看见一个黑色五菱面包车吗?”
查理斯·戈德曼声音遥遥传来,手电光圈消失,黑洞洞的空间一道急而短促地抽噎被一句“别找死”的低语威胁憋了回去。刹时间,车内只剩下频率交杂的呼吸。
陈旧铁门外,身穿灰色老头衫、夏威夷风情大裤衩、两鬓斑白的Beta,佝偻着身体,右手攥拳搭在小腹前,左手指尖无意识掐着右手背,有点不太敢正眼瞧眼前这个——西装领口胸针钻石大得像鸡蛋、浑身散发好闻香水味、好像只能出现在电影屏幕上的高级男人,心惊胆战地摇摇头:“没看见。”
“好,谢谢。”查理斯安抚性朝老乡笑下。
暗红眸子向院内一瞥,查理斯发现老乡家的银色金杯面包车,停在自建的半封闭式铝合金车棚外,敞开的车库内,老年代步车停在门中央,心觉不对:“天气预报下半夜有雨,您车怎么没入库?”
“我、我车……”老乡瞬间支吾。
面包车内手电筒光圈大亮,辉烬第一时间查看血袋,没抽够一千二百毫升但也与一千,他飞快拽下采血针,紧接着将两毫升黄色液体注射入手背,银砂眼神蓦地晃了下。
“我帮你停。”查理斯不容拒绝的热心和老乡“诶诶,你不能进!你不能进!”的话迅疾接近面包车。
辉烬燃烧腺体金属钨,偏头看声音接近的方向,挥手使出地震系异能:“天崩地陷。”
车库边沿水泥地蓦地泛起波浪状的褶皱,似被封印在五指山下的孙大圣终见天日抖飞身上山巅,尖利石块在老乡“我的儿啊!”地惨叫中,如箭雨袭向近在咫尺的二人。
查理斯随手抓下胸针拍在老乡手心:“修理费用,你儿子我给救。”说完拎小鸡崽似的将人抛出墙外。
“咔!咔!咔!”激烈震颤中,如被手术刀刨开肚皮般地面边缘整齐的开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查理斯急退的脚下扩张,砖石碎屑叽里咕噜穿过深埋地下的水电管道,沉进地狱。
浑厚如熔岩烧焦桢楠的Lv.3巅峰期压迫信息素,从查理斯腺体直杀车库,刷着蓝漆的铝合金钢般四分五裂露出黑色面包车,车后门蹿飞两道黑影,车身栽栽歪歪失去重心,左前轮碾过裂缝边缘压向深渊。
“吱——”车屁股轮胎摩擦地面打着弧形的出溜滑,车底盘火星呲呲迸溅。
“嘭、嘭。”中座和后座两具“木偶”砸向车窗,车刹时以四十五度倾斜向地裂侧翻。
翠绿藤蔓从天而降由车头捆向车尾,嫩芽在地下涌出来的泥土气息中迎风舒展布满整个车身。粉发翻飞的玉璋自银河落下,藤蔓收缩将面包车拉出震圈。
查理斯拍下玉璋肩头,燃烧金属铯瞬移追击劫匪消失的方向。
“砰砰砰!” 地下水管在崩塌中爆裂,翻滚的蒸汽混着铁锈味儿喷上藤蔓叶,烫得藤条迅速拖车远离已停止扩张的渊坑。
玉璋几步来到车前,藤蔓退尽。
倏然暴漏在月光下的车窗,苍白如纸的半张脸抵着玻璃,颧骨处肌肤隐隐泛着青,长且卷翘的雪色睫毛下直视前方的浅蓝弧形晶体,就像猫咪的眼睛,清澈,透明,含着一汪水。
拉开车门,银砂额角跌进锁骨肩畔,玉璋脸颊微侧,让下颌肌肤盖在银砂额头,冰冷,光滑,好像某种瓷片,渡过去热气只留在表面,内里的骨,怎么着也捂不热。
“银砂?”他紧紧环住人,就像叫梦中人起床似的,小声的怕把人吓着,“是不是冷了?怪我出来时没给你带件衣服,哥哥抱,一会儿就好,一会儿就热乎了。”
“我有一个美丽的愿望,长大以后能……”
玉璋哼一半仰头看眼星空,视线落下时眼眶有些红,忽地嘴角勾起一如往常没心没肺地笑:“醒醒吧,别在这睡,睡感冒了吃苦药的时候,我可不给你糖吃。”
没糖吃的狠话落进风里,被威胁的人眼睛都未曾眨动。
"银……"剩下的名卡在喉间里,玉璋阖了阖眸,喉结深深滚动两秒,搭在银砂脸侧的手,缓缓悬在银砂鼻下。
良久,他吐出那口击打胸腔生疼的气。在嘈杂急促跑来的喧闹中,回手合上浅蓝眸子,唇瓣贴下银砂额角,声音轻得像叹息:"睡吧,我陪你。"
玉璋抱着银砂穿过叽叽喳喳问东问西的同事,他的视与听将所有人屏蔽在外,只有人群后鲜红的纸鸢,还存在视野里。
他把银砂放在急救床上,冷静过头地问:“塞恩的蚊封器是你解码吧?帮我解掉银砂的蚊封器。”
“我看看。”纸鸢将烟枪递给塞恩,仔细观察银砂颈处一元硬币大小、口器插入腺体中心的蚊子形机器人。他试探地捏向蚊子翅膀的小红点,“叮铃”一声,长方形的数字密码全息板浮在半空,蚊子胸背处亮起管理员指纹锁扫描处,尾端凹进小方块中空。
“我们没有密码,也不是管理员,解码只能从这里。”纸鸢示意玉璋看尾端中空,摘下左手食指象征赫尔墨斯掌权人的翼蛇戒,拔下左翼,露出红豆大的解码板。
玉璋身边的鹤雯瞪大眼睛,纸鸢手中的解码数位板,是野牛最高级别、七天前刚刚更新的数位板,气象局都还没搞到新的。
“咔哒”一声,蚊子缩回口器。
“银砂,银砂?”原以为会醒的人,还是一动没动。
玉璋被胸腔压不住的焦躁、愤怒、惶恐淹没,他双手箍着银砂巴掌大的小脸,没轻没重地晃动,“银砂!醒醒!”
“玉璋,冷静!”
“松手,他脸色不对!”
“急救员,快!”
玉璋被不知何时回来的查理斯和塞恩一左一右地架着,他望着被抬上急救车的床,眼底全是茫然。
银砂,一个他恨了六年,百思不得其解六年的骗子。
刚刚被他挖开一道记忆的口子,好不容易能窥探过去几分,在他腐烂流脓的心上浇了点儿蜜水,还妄想在死之前把银砂的隐瞒挖个底朝天,将心脏换换新,干干净净地走。
可现在又算什么,上天的警告?
如果他今夜不叫银砂出来,不给银砂倒那一口酒,银砂怎么会着了道?
“武器呢?”玉璋哑声问。
“跑了。”查理斯解释,“我在安宁河前和他们交了手,他们都是Lv.3巅峰期异能者,隐藏了信息素气味。俩人双眼带了黑色瞳片,除去嘴巴和鼻孔,其他都被黑色连体衣包裹,看不出面貌特征。
“身高一米八七肌肉坚实壮硕的Alpha,就是我们找的雷系异能者。他所有的攻击方式都是搞人内在‘灵魂’,没有肉身攻击能力,辅助异能是流态化。身高一米八三纤瘦腿长的Alpha,出手少,目前已知主技能是地震,辅助异能是铬,自体钢化。”
“野牛可真喜欢搞流态化。”玉璋面无表情站直,他想到蒋菱娅那个变态的剪春罗弹,也是变异的流态化技能。
“怪不得这个电丝武器从来不露面。”纸鸢插话,“他的技能属于辅助级天花板,攻击力对同等级选手就很吃亏。”
“三阶巅峰期还有几个亏可吃,他就是千年的鳖,纯粹的孬种。”玉璋说着点下耳机,“全区开启一极红色警戒,协调区域内所有单位全力搜捕这两个武器,我要让他们,死在坤泽。”
“是!”
气象局医学所住院部六层,特需病房。
玉璋盯银砂昏迷的脸,脑中盘旋着刚刚与院长蒋仲茗交谈。
“银砂昏迷一半原因是血液被抽走一千毫升,另一半是他被注射了国际禁品——致幻剂‘MemoriaEcho Syrup’忆痕糖浆。”
“他的血有什么特殊?忆痕糖浆是什么?”
“关于血液,我有点猜想,鹤雯正在做认证实验。
“忆痕糖浆……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它原本调配的初衷,是给失去至亲至爱的人一个在梦中与爱人相会的机会,用来给沉溺悲痛中无法自拔,总想着自杀的人做心理干预。
“后来有人将药液提纯,变成比毒品还厉害的成瘾性药物。让中招的人认不出人脸,分不出想像与现实,错把某些别有用心的人当成执念中人。彻底活在幻境里,完全受有心之人摆弄。”
“银砂体内的就是提纯版,对吗?”
“……唉。”
“解决方法是什么?”
“可强制戒断,只是治疗过程比戒冰.毒还要艰难,那种刻在灵魂里的痒痛,万人中不足一人能挺得过去。还有就是……这药物其实发作极快。第一次接触药物的人会略过昏睡阶段,直接发作。接触越多,昏睡才会时间越长。尤其是,曾经戒断过的人……”
蒋院长话没在继续说,但玉璋听得懂,银砂就是那个曾经戒断过的人,如今又‘复.吸’了。
睡梦中的银砂倏地蹙起眉,睫毛不安抖动。
玉璋两指捋散银砂紧绷的眉心,手掌盖住乱颤的眼睛,口中无声念叨:“斯德哥尔摩……斯德哥尔摩……”
银砂啊,你的执念,是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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