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上车后，白芨还是忍不住看向林燃。
她想不出来一个人的体重怎么能超出限度这么多，尤其是林燃看上去并不壮硕。
窗外的风景一闪而过。
一区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平和，宽阔的道路两边坐着不少拉横幅的人，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只是一脸严肃静坐，乍一看还以为是雕塑，仔细看才发现是示威，只不过车子开的太快，白芨并没有看清横幅上的字。
只模糊地看见了抗议，反对，几个加粗字体。
不愧是主城一区，连游行都这么遵守规矩？
白芨心中惊奇，却没有说话，只是继续看着外面的景色。
干净，整洁，现代化。
这是她对一区的初印象。
宽阔干净的马路，高耸的建筑，来往的行人脚步匆匆，西装革履，很像宣传片中末日到来前的城市景象，让人内心充满宁和，暂时忘记了荒原的残酷。
哪怕只是平常的夜雨也足以带走路人的生命。
更别提是游荡在夜色中的怪物。
这个世界上每时每刻都有人在死去，变成怪物，经历生离死别，但一点不妨碍有人高高在上，挥金如土，声色犬马。
白芨默不作声坐回位置上，不再四处张望。
林燃看了一眼车上的电子钟。
三分钟，这个人对新地方的好奇只持续了三分钟，单看外表而言，白芨实在很普通，清秀的面貌，沉默的性格，不习惯反驳，也不喜欢成为人群视角焦点，再加上履历平平无奇。
一个有野心的人不会在工厂干满五年。
她平静冷漠甚至到有些麻木，对于一区的繁华无动于衷，甚至隐约还能感觉到点厌恶。
林燃想起夏枯通过私人频道发出来的消息，她用掉了当年唯一一个约定，只是为了帮白芨留在一区。
明明自身都难保，居然还想着帮人？
林燃想起通缉令，又觉得可笑。
车子速度变慢，驶入大门，林燃停下来，“你知道这是哪里吗？”
白芨抬起头，看见一区特勤局几个字。
“我刚好负责逮捕夏枯，你作为她的知情不报者，是共犯。”
借着车前的后视镜，白芨看见林燃的眼睛是淡绿色，更像是某种无机质宝石，闪烁着冷漠的光。
特勤局吗？
白芨侧头看了一眼，难怪这人身上总是散发着一股执法者气息，看见他的路人都纷纷远离。
有些职业干久了，确实会和人的气质融为一体，成为外在的一部分。
“所以你现在也是共犯吗？”
“可以是，也可以不是。”林燃打开车门，“我不讨厌坏人，但讨厌蠢人，如果你不够聪明，我会直接把你丢去一区，在我做出指示前不要乱动。”
透明文件夹从车窗外塞进来。
白芨翻开看了几眼，是自己的身份信息，在这上面，她是一区污染防治中心的编外人员，负责荒原某个废弃城市的勘探任务，五年没有回过城，现在劳务合同期满，投简历参加特勤局的考核，希望换个工作。
完美的简历，既抹去了白芨七区的经历，又解释了她不熟悉一区的原因。
只有一个小问题。
白芨抬起头，“我什么时候决定参加的特勤局？”
光是从名字，白芨就知道特勤局的工作强度很高而且危险，简单的治安问题由巡逻队和污染防治中心负责，只有恶**件亦或者大案重案才轮到特勤局。
“所以需要你表现聪明一点，这都能失败，那你实在不适合一区。”
林燃大步推门走近特勤局。
白芨跟在后面，然后被前台的秘书拦住。
“你好，请问有登记吗？”
很熟悉的一张脸，漂亮优雅大方，3D建模出来的完美外貌，一眼就能看出来非人类。
是蓝小姐，但也不是。
白芨知道蓝小姐是当下最流行的行政机器人秘书，在一区碰见同款产品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但第一眼看去，她依旧生出了些许好感。
能够在陌生的地方看见熟悉的脸总是一件不错的事。
机器人的优点就在于模板化的稳定，因此哪怕第一次见面，白芨也知道蓝小姐的特性就是温柔耐心以及做事果断。
如果自己回答不上来进来的原因，立刻就会被丢出房间，说不定还会以扰乱治安罪关起来。
因此她老实开口，“面试。”
哪怕明知前面是坑，白芨也只能跳下去。
“请往左边走。”随着话音落下，黑漆漆的通道口内有绿色指示灯亮起，提醒着白芨方向。
她顺着指示灯一路向前，来到一个空旷的房间内。
门口有考试要求以及考核标准，主要测试异能水平，以及实战，会有三个小项目，攻击，躲闪，以及找出污染。
看上去很难，但实际上也真的很……难。
白芨想起自己的上份工作是组装零件，现在就要开始进行特勤选拔，上升速度未免太快。
而且异能填写这项自己又该写什么？
白芨到现在都没有摸清楚自己的异能，具象化时灵时不灵，通常是遇强则强，遇弱则弱，越是到危险关头，爆发力越强，想象出来的东西越真实。
况且，白芨还不想让人知道和七区那棵树有什么关系。
她心里明白，造树的能量不来自自己，而来自沉睡中的白裙子。
因此白芨犹豫片刻写下了不明。
*
“这就是你找来的候选人？”监控室内坐着的不止是林燃，还有其他两个人，一个穿白大褂的年轻女人和秃顶老人。
老头话不多，只是吧嗒吧嗒抽烟。
年轻女人和林燃针锋相对，话里藏针，“这可不是什么随便的选拔，洛景和叛逃后，特勤局暂时接管了污染防治中心，我们的任务很重，需要补充的是高端人才，不是才觉醒的小姑娘。”
她将白芨造假的建立丢在桌子上，语气不屑，“我承认，她在荒原驻守了五年，有功劳，但这也不是走后门的理由，考核需要的是公开公正。”
“派遣结束后成为污染防治中心正式员工是当时的合同条款，现在因为特殊防治中心不允许新人加入，只能让她试试特勤局。如果打破规定，谁还愿意去干这种累活？”林燃不紧不慢喝了一口茶，他当然知道白芨过不了考核，但他要的也不是白芨真的加入特勤局，他只是想借此捞点好处，一口茶喝完后，他又不紧不慢开口，“当然，我也明白你是对的，但是现在还有更好方法吗？”
“秘书大楼还有个文员岗位，实在不行，她可以去那里。”年轻女人脱口而出，她可不想让白芨加入特勤局，她已经选定了候选人，结果林燃偏要进来横插一脚。
“文员岗吗？”林燃略作思索，“听上去也可以，我会去问问她在两个岗位之间选哪一个。”
明眼人都知道哪个岗位安全。
林燃已经拿到了想要的答案，正志得意满，转眼一看监控却发现白芨已经选择加入考核。
明明等待时间还有半小时，她居然直接选择跳过等待进入考核。
这是什么迫不及待的心情？
林燃愣在当场。
他好像高估了白芨的智慧？都说了不要乱动，怎么还能直接参加选拔的？
*
白芨也愣住了。
她正在老老实实阅读考试说明，等待考试倒计时结束，然而吧唧已经不耐烦地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它不喜欢密闭空间，也不喜欢这里的气息，更不喜欢监控。
它能感觉到有人正在注视着这里，生物的本能被唤醒。
吧唧烦躁地走来走去，然后看见考试按钮闪着红光，尾巴一晃，按了上去。
虚拟场景搭建中。
吧唧跳上了白芨的肩头，好多的污染，自由的空气，开心了。
但是白芨懵了。
这就是第一关考核攻击吗？这些扑过来的怪物是什么东西，还没有等她反应过来，考核已经结束。
这应该是特勤局最快的一次考核时间，三秒钟。
*
年轻女人松了一口气，还以为白芨是是林燃派来故意捣乱的，结果没想到这人是真的菜。
因此她直接站起身，准备离开监控室。
林燃仍旧眉头紧皱，这是他第一次遇见一手王炸还能输掉的情况，主要是队友太拉胯。
这就是夏枯推荐过来的水平？还以为会有什么隐藏属性，结果真是刚觉醒的工厂女工吗？
难不成夏枯只是单纯在做好人好事，因为对世界心生厌倦，所以希望随机捞一个人上岸，过上好日子。
真是个好人。
就是连累他丢了个大脸。
“对了，我刚刚说的条件作废，我觉得这人不太适合担任秘书工作。”年轻女人关门离去。
吧嗒吧嗒抽烟的老头终于放下烟枪，“看起来这人不太聪明，你确定这是你推荐的候选人？除非她下面两关都拿到满分，不然不太可能被选上。”
“嗯。”林燃闷闷地应了一声，拉开椅子准备坐下，力量失控，木头椅子断裂成两截，好在林燃即使拉住桌子，才没有摔到地上。
他正在全身机械化的修复期，对身体力量掌控并不熟练，体重也忽高忽低。
“这是你第三次全身机械化了吧？”老头若有所思看着林燃，“虽然是机械身体，还是小心点，哪天真死在外面都没人给你收尸。”
“还是会有人来拉我的，毕竟这一身机械造价抵得过三架战斗机，雾城怎么也得把我的身体捡回来，进行回收再利用。”林燃看得很开，他活动了下手脚，继续适应新身体，然后慢慢坐下。
这次没有失误。
他端着杯子继续喝水，按照第一关的速度，白芨应该还有五分钟就会被淘汰。
四分半钟等待进入，半分钟考核，也算是逆向第一名。
从来没有见过谁这么快结束考核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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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第 5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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