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舟在云际中向北而行,而身处灵舟之内的沧海门弟子,则被梁翛激发了极大的修炼热情。除了啃几口干粮喝几口水,其他所有时间都用在了修炼上。
除了梁翛。
常小山给他的一百多张符纸早就被他糟蹋完了,勉强成功了两张厚土符,只是威力比起常小山画的那张要小上数十倍。常小山的厚土符能化出一堵土墙,他的充其量就是一把散沙,至于烈火符和寒冰符,更是一张都没有画出来。
说来,这制符之术虽然简单,但却极少有人专修符箓之术,个中缘由,便是这制符的过程太过无聊,同一张符,须得画成千上万次,才能体悟到其中的奥秘,碰上梁翛这种坐不住的人,便成了一种折磨。他一会儿画了厚土符,一会儿又画了烈火符,烦了再画了寒冰符,心思不专,所以难以成功,唯一有点效果的两张厚土符,还是在常小山的指导下画成的。
而第二卷《清心明玉决》梁翛也未曾练完,所有人除了青崖子听到这两个消息都不由得松了口气,毕竟被天才碾压的感觉实在不太好受。
梁翛既耐不住性子苦修,自然要找人陪他玩闹,三个师兄他叫不动,却和一众师弟们混得不错,尤其是那被他偷过钱袋的孙虎和王巨,不但前嫌尽弃,而且一口一个“梁师兄”叫的心悦诚服。于是,从他们的口中,梁翛了解到了更多沧海门的过往。
沧海门的历史很是久远,三千年前就有它的名号,也出过几位人物,只是宗门的整体实力不高,一直是个二流宗门。直到一百多年前,门中出现了一位天资卓绝的林姓掌门,带领着沧海门迅速发展,并且在一百年前的祭祖大典中,挑战当时六大派之一的战神殿掌门成功,使得沧海门成为了仙教六大派之一,一时风光无限。
可惜好景不长,林掌门虽然打败了战神殿掌门,但也身负重伤,勉强支撑了十余年,不幸离世。继任的青崖子虽是他的师弟,但无论修为还是能力都远不及他,由是,迅速发展的沧海门又迅速衰落,更是饱受战神殿和与其亲近宗门的欺压。
不过天无绝人之路,林掌门虽死,但他留有一子,名唤林渊,就是常小山提到过的“林师兄”,此子天资尤胜其父,可谓是惊才绝艳之辈。青崖子对他是悉心栽培,只等他突破微元境便将掌门之位传给他。
但是,林渊拒绝了。
他不但拒绝了,还做出了一个令所有人惊讶又惊叹的决定——他要离开沧海门,通过少主擂成为仙教少主!
不得不说林渊真是才智过人,他深知沧海门底蕴不足,众弟子实力不足跻身一流宗门,即便自己凭一己之力勉力为之,亦难长久。而只要他能够成为少主,哪怕最终无法成为教主,也足以庇护沧海门不受欺压,可以逐渐发展自己的实力。
他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八十年前的少主擂,林渊横空出世,一举夺魁,成为了最受教主赏识的一位少主。那时,仙教甚至一度有传言,说林渊必定会成为圣子,沧海门的地位自然也水涨船高。
不知是天妒英才还是有人诅咒了林家,父亲英年早逝,儿子也不得好死。林渊只当了短短三十年的少主,就意外遇刺身亡,至今凶手不明,这也是所有沧海门弟子心中的一块隐痛。
梁翛这才明白,为什么沧海门从上到下都这么重视他,因为只有在祭祖大典上,其他宗门可以挑战六大派中的某一派,如若胜出便可使自己的宗门成为六大派之一,而失败者自然会被踢出六大派。战神殿弟子等了一百年,就在等这个机会,此次必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机会打压沧海门。而梁翛的存在却会使他们有所顾忌,毕竟五灵体的天资意味着他的修仙之道必然能走的长远,谁也不愿意去惹一个潜在的大能,即便是战神殿,也得掂量一下后果。
“怎么说得我跟挡箭牌一样。”梁翛听了孙虎和王巨的介绍,若有所思地说道:“万一战神殿的人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取了我的小命那我不是亏大了?!”
“不会的梁师兄。”孙虎无奈,想起他刚从凡间来,不懂其中关节,解释道:“即便战神殿起了歹心,可进了极北之地便是到了小仙宫的眼皮子底下,你真当咱们古教主是土偶木梗不成?”
“就是。”王巨补充道:“虽说古教主常年闭关,不理教务,但百年祭祖大典他势必会参加的,你可是五灵体,教主岂有不过问之理?退一万步说,如今仙教是璇玑少主执掌教务,她亲自主持百年祭祖大典和少主擂,岂能容战神殿放肆!”
“璇玑少主?”梁翛眼中一丝不同寻常的神色一闪而过,“是谁呀?很厉害么?不是说教主座下都有好多位少主吗?”
“他们怎么能和璇玑少主相比!”孙虎显得格外激动,圆脸上浮现出一抹不正常的红晕。“璇玑少主是仙教的希望,是仙教的未来,十年前她通过少主擂的时候,以一敌三,只用一剑就把当时的三位少主打成重伤。所以成为了目前仙教唯一的一位少主。”他眼神迷离,已经完全沉浸在了对璇玑少主的崇拜当中,“我至今记得她挑战三位少主时说的那句话‘为速战速决,尔等且一同来战。’”
“为速战速决,尔等且一同来战。”王巨也是一脸向往,竟与孙虎异口同声说出这句话,“何其霸气!可惜我没能亲眼看到。”
“就因为她以一敌三,你们就这么崇拜她?”梁翛试探道。
“当然不止!”两人异口同声。孙虎抢先道:“璇玑少主可是当年少主擂的第一名,她打败了三位少主之后,对后面的五个人说‘窃以为仙教少主有吾一人足矣,君意战否?’,后面的五个人都被三个少主的惨败吓呆了,全部放弃了挑战!”他说得兴高采烈,仿佛当年赢得少主擂的人的人是他自己一般,而且完全忽略了梁翛并不知道只有少主擂的前六名才能挑战少主这个规定。
“还有还有。”王巨也不甘落后,“教主对少主格外重视,这‘璇玑’二字,就是教主赐的封号。我仙教向来只有圣子圣女能得到教主赐下的封号,璇玑少主可是仙教创派以来第一位有封号的少主呢!”
“少主完全当得起这样的殊荣!”孙虎激动得满脸通红,“前些年,小仙宫不太管事,地下的几个宗门,仗着自己有几分势力,就想叛教自立,天阴罗家、齐水衡门,当年蹦得最欢了。咱们少主一来,先灭了他们满门,有其他宗门不服,想替他们报仇的,通通被少主杀了个干净,那些心怀二意的人一看,立刻老实得跟兔子一样,连个屁都不敢放了。”
“不仅如此。”孙虎接过话头,补充道:“少主还主持了一场大改革!”他吞了唾沫,总算从对偶像的狂热崇拜中找回了一点理智。“我仙教除教主和少主以外,还有四大护法,八大长老,十六圣使,七十二司仪。”
“四大护法只听教主一人之命,轻易不离开小仙宫;而仙教中所有教务都分归八部,八大长老各掌一部,有绝对的权利;十六圣使则是教主意志的化身,遇到重大事宜,会前往各地宣示教主教谕,因此在教内地位超然;七十二司仪则是教主、少主的随侍和护卫,地位也比普通弟子要高。”
“少主的改革,主要是消减了八大长老的权力。从前,八大长老都出自小仙宫,六大派虽说有共商教务之权,但毕竟路途遥远,实际上仙教事务还是由小仙宫说了算。因此少主只保留了运筹部和工勤部两部的执事长老,其余六个长老的位置由六大派各派一位前辈来担任,可以长驻小仙宫。”
“这是真正的实权位置,六大派肯定乐意。”梁翛立马明白其中关键。“只是这样一来小仙宫的实力必会大减,璇玑少主怎会做这般损己利人之事?”
“嘿嘿,这正是少主高明之处。”孙虎得意道:“六大派的人还在路上,少主就下命将八部合并为五部,除了运筹部和工勤部以外,少主亲自执掌慎战部,又请出隐居多年的萧绝圣使执掌韶乐部,更绝的是,少主还请动了四大护法之一的鸱鸮护法执掌刑戒部。要知道,四大护法可是从来不问教务的!”
“那六大派可不是要气炸了肺?”梁翛笑道。
“我们沧海门倒是无所谓。”孙虎耸耸肩,以沧海门目前的实力哪还有生气的资格。“倒是听说五行堂的申屠老祖气得冲上了小仙宫,后来他得直鸱鸮护法执掌刑戒部之后,什么都没说就走了。”四大护法只听教主一人之命,可见改革已得教主首肯,即便是五行堂堂主,冲天怒气也就只能憋在心里了。
“这么说来,这位璇玑少主倒是有几分意思了。”梁翛眯起眼睛,露出一些玩味的神色。
“梁师兄,你可千万不能对少主不敬!”孙虎一下子变得极为严肃,坚决捍卫偶像的光辉形象。“我们不远万里来参加少主擂,赢得比试倒在其次,反正注定是赢不了的,我们最大的心愿就是能亲眼见璇玑少主一面!”
“若是少主能和我说句话,让我把性命交给她都行!”王巨已经完全进入痴狂境界。
“此次少主主持少主擂,我们一定有机会面见少主的!”孙虎为自己鼓劲。
“对!少主……少主她还会看见我们比试!”王巨忽然想到这个令自己更加兴奋的点。“你说,少主会不会选中我去当她的司仪呀?”
“若能长随少主身侧,别说是司仪了,给她当牛做马我也愿意!”孙虎已经完全拜倒在璇玑少主的光环之下了。
梁翛看着这两个不可救药的,鄙视地摇摇头,不再去理会他们的幻想,自行离开了他们的居所,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常小山在房中静修,他放轻了手脚坐回自己的榻上。中午才能到霜城,这会干什么呢?
他从怀中拿出《清心明玉决》的第二卷,犹豫一下,既然无事可做,那还是继续修炼吧。一股灵力自他掌心注入玉简,随他心念所动,玉简上再一次浮现出一行行字迹。
正午未至,他们就抵达了霜城,同样在城外收起了灵舟,徒步入城。只是一离开灵舟,梁翛便觉得寒意刺骨。再看身旁众弟子或多或少都加了些衣服,唯有青云志一人仍是一身深色道袍,全然无视这凌冽寒风。
“梁翛,你过来。”青崖子一下灵舟便看出梁翛畏寒,只是众弟子也未曾多带寒衣,是以他伸手往梁翛胸口一点,注入了一道精纯的灵力,梁翛顿觉寒意尽去,四肢百骸说不出的温暖适意。
“谢谢师父,暖和多了。”梁翛称谢道,心想自己这便宜师父对自己还是挺关心的,又想他如此关心,也不过因为自己是五灵体,天资过人。日后……不,立马就可以为他带来极大的好处罢了。想想又将心中的那分感动压了下去。
他们在霜城寻了家不起眼的小客栈安置了下来,啃了十天干粮的梁翛终于吃了一顿热气腾腾的好饭好菜。只是酒足饭饱之后对霜城修仙坊市跃跃欲试的梁翛却遭到了打击。
霜城很大,又是距离极北之地最近的一个凡间城镇,他们入城的时候就已经遇上了数个与他们一样在此停歇的宗门,本着小心谨慎的态度,青崖子令所有记名弟子留在客栈,而梁翛因为修为太低,所以也被留下了。青崖子不放心,特地吩咐了孙虎和王巨二人看好梁翛,不得外出,这才带着常小山、田文杰和罗凯离开。
不过青崖子很明显高估了孙虎和王巨的能力,在他们离开客栈半个时辰之后,梁翛、孙虎和王巨的身影已经出现在霜城最热闹的长街之上了。
长街自然是凡间的坊市,大道两旁尽是各类商铺,大商铺外面还有许多小贩支起的小摊,卖些物美价廉的小东西,或是霜城特色的小吃,因而在这长街之上,叫卖声还价声不绝于耳,各式美食的香气与女子的脂粉香气混在一起,风飘十里,各色行人来去如织,可谓热闹至极。
梁翛最爱热闹,在长街上逛得极为开心,一会儿买一块白糖糕,一会儿又喝一碗冰川水,见到什么新奇的东西都想去试一试,可苦了跟着他的孙虎和王巨,一路的提心吊胆。
“梁师兄,我们不是说好只是出来买件寒衣,买好就回去的吗!”孙虎无奈道,说好的买寒衣呢?一路上什么都看了,就是没看到寒衣!
“师弟你说得对!”梁翛笑嘻嘻地搂着他的肩,“差点忘了正事,咱们现在就去买寒衣。”
“师兄你身边就是寒衣店呀!”王巨好心地提醒他。
“不是这种。”梁翛露出了神秘的微笑,“我们的寒衣自然要去我们修真界的坊市里买啦!”
于是小半个时辰后,梁翛站在一件废弃已久的店铺门口,通过它早已消失不见的门板可以清楚地看见里面横七竖八的桌椅,还有屋里密密麻麻的蜘蛛网。
“我说,咱们是不是走错地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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