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首的嗤笑一声:“一个药奴,还敢嘴硬?给我上。”
他话音刚落,身后两个弟子就举着砍刀冲上来,招式是市井里常见的路数,招招狠辣,专往要害。
姜槐侧身避开第一刀,树枝横扫,精准磕在对方的手腕上。
只听咔嚓一声脆响,断的不是树枝。弟子惨叫着松开刀,捂着折断的手腕连连后退,摔倒在地。
“李帷,看好了。”姜槐勾起笑意,“这一招,借力打力。”
另一个弟子见状,顿时起了杀心。他手一翻,本来横劈的刀改为刺,直逼心口。
姜槐却不退反进,她脚下一扭,身体眨眼间滑到对方身侧。那弟子见一刀刺空,也反应很快,眼看就要横劈过来。
不料身边的姜槐速度更快,树枝以不可思议的角度刺出,抵住他的咽喉。还不等他反应,姜槐左手一掌劈向后颈,那人便晕倒在地。
“这一招,敌进我进。”姜槐甩了甩手,眼神落在剩余的几个人身上,树枝恐吓似的往前伸了伸,“下一个谁上?”
为首的刀疤脸见状,亲自提刀上前,大喊:“她就一个人,我们一起上!”
剩下两个人分别从两侧包抄,刀风裹挟着尘土扑面而来。
姜槐将树枝横在身前,灵力顺着指尖悄悄注入。有灵力加持,树枝比方才更坚韧。
她避开正面刀锋,腰身一弯,先是一脚踹在左侧弟子的膝盖,那弟子吃痛,刀刃便停了片刻。姜槐趁此机会,树枝如同宝剑出鞘,含着灵力的一道剑气精准劈向那人的脚踝。
李帷在旁看得心惊胆战。
他第一次见姜槐动手,她举手投足十分果断,每一招都带着灵气波动。
那些弟子不一定看得出,而他已经入门,看得一清二楚,他第一次知晓灵力还能有这般作用。
他想帮忙,却发现自己连那些人的动作都看不清,只能急得团团转。突然,他想起什么,抓起灶台边的药罐,狠狠砸向刀疤脸的后背。
砰的一声,药罐碎裂,药汁溅了刀疤脸一身。
“你找死!”他吃痛回头,砍刀转而劈向李帷。
姜槐瞳孔一缩。
她不在乎所有人的死活,但眼前这个少年,自她重生以来,给她疗伤又为她买衣,她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他。
只是李帷离她太远,右手边那名柳家弟子的刀刃就要落下。
姜槐眼底闪过一丝狠厉,她一个箭步冲上前去,灵气翻涌,一剑挑起,剑光直指刀疤脸的手臂。
这是她能调动最多的灵气,若指向脖子,必定是杀招。
只听一声惨叫,刀疤脸劈向李帷的刀掉在地上,随之一起的还有半截鲜血淋漓的手臂。
但她已经来不及避开右边弟子的刀锋,砍刀划破了她的上臂,从肩头往下的衣裳瞬间被血浸染。
“姜槐!”李帷来不及考虑眼前的断臂,他惊呼一声就要冲上前。
“退后!”疼痛让姜槐的眼神更冷,她左掌泛起淡紫色的光芒,李帷知道,这是她的魔气。
刹那间,紫光大作,姜槐一个转身,左掌瞬间拍上那弟子的胸膛。弟子猛地吐出一口鲜血,溅了姜槐一身,而后直直的倒地,七窍流血。
这一掌的余波甚至让角落的李帷也忍不住颤了颤。
刀疤脸还在捂着他的断臂惨叫,姜槐冷冷地看过去,对着李帷道:“这个人你来处理。”
李帷顿时瞪大眼睛,指着自己:“我吗?”
姜槐点头:“稳住心神,调动丹田的灵气,聚于指尖,形成气团。想象这气团的是一支离弦之箭,记得对准了。”
李帷跟着照做,下一秒,淡绿色的光直直的射出,本来对准的是刀疤脸的胸膛,却只打在了肩膀。
纵使如此,也让刀疤脸吃痛的连连后退。
李帷尴尬地挠了挠头:“没对准……”
“没事。”姜槐上前,左手劈向那人后颈,还是同样的招式,疼痛让刀疤脸来不及躲避,晕倒在地。
至此,五个人全部倒地。
“不能让他们知道我们在这里。”姜槐冷声说。
“那……难道要灭口?”李帷说。
姜槐摇头,蹲下身来,把手轻轻放在刀疤脸的太阳穴,指尖魔气一动,“魔气可以干扰他们的神志,以后他们会变成傻子。”
处理完剩下的人,姜槐才有了喘息的机会,看向了肩膀上的伤口。
李帷连忙上前查看,一脸严峻:“这一刀劈的太狠了,伤口很深,我只能尽力处理。”
说着,他匆匆忙忙地在一堆罐子中翻找,找到先前准备好的止血草泥,“忍着点,可能有点疼。”
说罢,他轻轻地将药泥抹在伤口上,一瞬间火辣辣的疼痛从肩膀传向四肢百骸,姜槐闷哼一声,硬是咬牙忍住了。
而后,李帷将外衣褪去,扯下干净的里衣,撕成条状,紧紧地绑住流血的部位。
“暂时止住了血。”李帷道,他攥紧双拳,垂下头,眼底里满是自责,“都怪我,没能力保护自己,让你白白受伤……”
“你是大夫,他们是武士,自然难以抗衡。”姜槐说。
李帷沉思片刻,猛地抬头:“江栗,你方才用的那几招,就树枝在那比划什么的,我也想学!”
姜槐忍不住笑道:“那是剑法,你若想学,以后我教你便是。你的天赋和剑结合,或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李帷连连点头,眼睛里冒着星光。
“说回正事,今天这批巡查的人没有及时回去,柳家肯定会起疑心,这里不能久留了。”姜槐思索着什么,“得去个人多且杂的地方。”
她低头,凭借着江栗的记忆,指尖在泥地上画了个简易地图,“此地往东,城区的边缘,有个百草集。”
百草集,是凡间药农较大规模的聚集地,他们不依附家族,而是私下交易灵草,有些卖给供奉家族,有些高价卖给私修。
柳家每年会派人去收废灵草,那里鱼龙混杂,没人会查一个拾药人的来历。
李帷眼睛亮了:“我知道!之前听师父提起,百草集有很多炼化后灵草药渣,运气好还能摸到点灵气!”
对姜槐二人而言,百草集是目前最合适不过的去处了。
那里规模大,普通人、药农、私修鱼龙混杂,镇灵司的人不好插手,就算偷偷修炼也不会被发现,能隐藏身份,又能找到修炼资源。
二人收拾片刻,掩盖了曾经的种种生活痕迹,随后一前一后走出山寮,没有回头。
山林深处的风卷着血腥味吹来,姜槐攥紧了拳头,伤口还在隐隐作痛,但她的脚步很稳。
“在这呆了这么久,说起来,还有点舍不得。”李帷嘟囔道。
姜槐扭头看向李帷,恍惚中,竟觉得重生以来总算不再是孤单一人,她笑了,第一次觉得轻松。
“无妨,来日方长。”
·
傍晚昏黄的日光把百草集的土路晒成金色,姜槐和李帷背着空篓子,站在市集入口的牌坊下。
牌坊上的百草集三个字被虫蛀的只剩轮廓,底下挤满了人。有背着烂筐的药奴、挎着破布袋的流民、在角落翻找食物的拾荒者。
走进百草集,立刻能闻到空气里飘着药味和汗臭。
“先去药渣堆。”姜槐蹙着眉,拽了拽李帷的袖子,声音压得很低。
她今日特地往脸上抹了把灶灰,让人看不清真容,穿着撕破了衣角的粗布衣,活脱脱一个逃难的丫头。李帷也学着她的样子,把短打往脏里蹭了蹭。
原身江栗的容貌本就不算惊艳,眉眼浅淡,肤色是偏黄的暖色,唯一一双深褐色的瞳孔,神色冷冽。但垂眸掩盖时,便能混在人群中,不见踪影。
药渣堆在市集最东头,是个堆得高高的土坡,有各种没人要的废灵草、熬焦的药渣和摔碎的瓷瓶。
姜槐二人走到时,正看见十几个拾药人围着土坡疯抢,一个瘦骨嶙峋的小孩被挤倒,立刻有人踩着他的手抢过一把带根须的草渣。
这草渣在仙门是弟子都不屑用的废料,姜槐前世更是见都未曾见过几面,在这里,却能换得一顿粗粮。
小孩倒在地上,手指被几个拾药人踩出几道红印,李帷见了顿时着急起来:“怎么连小孩都欺负!”
说罢,他就要冲上前去,却被姜槐按下。
李帷不解的看向姜槐,却见她的眼神落在药渣堆侧边的高处,那里的药渣显然比别处更新鲜,估计是新炼的。隐隐约约,还可以看见几片淡绿的残叶。
“是灵草。”看着灵草下面不少对对此虎视眈眈的拾药人,姜槐有了盘算。
她突然靠近,脚尖轻点药渣堆,借力腾空而起,一伸手,便将那几片叶子取下,而后稳稳落在地上。
这一举动,引得周围几个拾药人不约而同地朝她看来。
其中一个独眼老汉顿时不乐意了,他挤着满是皱纹的脸,冲着姜槐怒斥:“新来的?懂不懂规矩!”
李帷本就心里有气,见他人先挑起事端,当即怒火中烧,反驳道:“那药渣就放那儿,自然是谁有本事归谁,怎么,你还要像刚才那样硬抢吗!”
独眼老汉闻言,也不继续找了,他反手将取药的铁钩一甩,背在肩上,昂首看向他们:
“这些尖货,全都得给六爹过目。你们?不知道哪来的鼠辈,也敢在六爹的地盘撒野!”
周围的拾药人也都停了手,不约而同围在一起,抱着胳膊看戏,有人喊:“这丫头片子怕不是活腻了,敢抢六爹的东西。”
李帷气的满脸通红,正欲发话,姜槐却悄悄按住了李帷的手。
姜槐没接独眼老汉的话,反而蹲下身,指尖在药渣堆里捻起一片暗黄色的草叶,是一株被虫蛀过的凝气草。
凝气草本身便是仙门中时常用来入药的基础草药,凡是仙门弟子,几乎从小就泡在凝气草的药汤之中,有助于吸收的灵气更好的凝于丹田。
只是这株凝气草被虫蛀的太严重,内里灵气近乎完全驳杂,已经失去其用途了。
她捏着草叶,声音不高不低,刚好让周围几个拾药人听见:“这株凝气草,内里已被虫蛀光,灵气驳杂,早已无用。”
独眼老汉眼神一缩。
这丫头不仅敢抢,还懂行,凝气草的虫洞肉眼可见,但内里灵气却非普通人轻易可以看出。
他们拾药人凭借多年累积的经验,才能看出一二,她一个年轻丫头竟一眼看穿。
他咬紧牙关,假装神色自然:“这人尽皆知的事情,也拿出来说道?好笑。”
姜槐微微一笑,知道自己已经让独眼老汉心中动摇。
她向前几步靠近他,俯下身,用只有他们二人能听见的声音说道:“若我说我能将其中驳杂灵气提纯呢?”
她不等老汉反应,立刻后退一步,恢复正常音量继续说:“你可以不相信,但是你要知道,这可是一笔大买卖。错过了,你敢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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