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清和找到徒弟的时候,江赴月周身灵力逆行,离走火入魔只差一线,危急关头她只得以自身灵力做引,全神贯注牵着徒儿的灵力重回丹田,这般来回多次,大功告成之际,松懈了几分,猝不及防被一旁失了主人操纵的灵剑割伤了手臂。
虽是小伤,然孟清和贵为一峰之主,修为高深,手下人难得见她挂彩,一时也慌张起来。
而此事的罪魁祸首江赴月更是羞愧至极,孟清和怜他年幼失怙,只是叮嘱一番匀速则不达,便将此事揭过,但他自觉丢人现眼,一连多日萎靡不振。
孟清和不便多说,暗暗叫顾远山对小师弟宽慰一二。
顾远山心头闪过一丝微妙的嫉妒,道:“师尊莫不知纵子如杀子?”
小鬼头不听话,多打几顿不就好了?
孟清和反问:“那日你师弟灵力逆行,已是吃尽了苦头,又承诺绝不再犯,我何必再罚?”
顾远山一愣,回过神来后暗暗唾弃小丫头片子优柔寡断。
念在近期灵力恢复得不错,他倒也耐心扮演起了乖乖徒弟,扭头就去了江小鬼处看笑话。
江赴月闯了大祸,在房内当起了缩头乌龟,整日郁郁寡欢,见了师兄依旧没个笑模样。
顾远山却是眉眼带笑:“练功出了岔子是常有的事,师弟也别太较真,更何况师尊他老人家都不在意。”
江赴月闷闷道:“师兄,我这心中千头万绪缠在一块,正烦着呢!”
顾远山故作惊讶:“你这脑袋瓜子这么小,怎么存得下千头万绪,快和师兄说说。”
江赴月和他祖宗一副德行,说得好听叫心性憨直、来去如风,说得难听点就叫急躁没心眼,从百年前江老头被人撺掇着在宗门大比上打头阵到百年后江小鬼按捺不住搞武学速成之法,堪称是一脉相称,这样的性子千不好万不好,却有一样叫顾远山喜欢,打起交道来不必费脑子,叫人从心里畅快。
江赴月长叹一声,“师兄我是真的没天分吧!”
顾远山道:“怎么突然这么说?”
江赴月苦笑:“我又不傻,一样的内功心法,你一听就懂,我却要师尊反复讲解,你三个月便能筑基,我却要花上足足半年......如此种种,不言而喻。”
顾远山一阵摇头晃脑:“非也非也,你师兄乃是万年罕见的天纵奇才,师弟比之不及也无须心灰意冷,若与旁人相比,师弟依旧是佼佼者。”
他心下好笑,这小鬼头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自己乃是重修之人,这晦涩难懂的《连山诀》百年前就自学明白了,当然不需要便宜师尊的反复讲解。不过当初他恨苍云宗恨得要死,早早就弃了这卷心法,又寻了另一部上等心法《麒麟卷》来修炼。以至如今,他所依心法仍旧是《麒麟卷》,只是用了些雕虫小技,叫旁人探不出个所以然。
江赴月早已习惯了师兄时不时的狂悖之言,反问道:“师兄,你可知明年是什么年份?”
顾远山深思片刻,答道:“岱宗被灭的一百周年?”
江赴月无奈:“你这人真是万事不上心!明年可是宗门大比的预选年?”
顾远山顿时来了兴致:“什么叫预选年?”
宗门大比起先只是中原五派高手切磋仙术的小规模集会,渐渐地周围门派和世家也跟着凑了热闹,最后索性发展成了整个修真界的盛会。
当年的无妄道君便是在宗门大比上一人一枪单挑七十二位玄门高手,名动天下!
作为亲历者,他可没听说过这大比还有预选的。
每派顶尖高手都是公认的,兼之宗门大比也没有名额限制,哪里用得着各宗多此一举办个预选会?
江赴月啧啧称奇:“你这人真奇怪,说你孤陋寡闻,偏你又知道许多稀罕事,说你博学多识,但修士们都知道的事你又不知道。”
顾远山叹道:“我和我爹整日在山坳坳里打转,哪里有空了解这些时兴东西!”
他这话错漏百出,但糊弄年纪尚轻的江赴月是绝对够用了。
江赴月事无巨细地道:“宗门大比原是宗门世家高手切磋的盛会,各派每隔十年聚上一聚,交流感情,顺带选出魁首,后来......被无妄道君砸了场子,险些办不下去。无妄死后,有修士便建议将这盛会变更为各派小辈之间的比拼,各派云集响应,但小辈们不同于诸派高手,每派小辈数不胜数,若人人都上,那比一百年都比不完,是以有名有姓的宗门世家在大比之前的那年会先遴选一批少年英才来,这就是预选年的来历。”
顾远山明白了。
他半开玩笑半认真道:“这哪叫宗门大比,分明是宗门小比吧。莫不是诸派高手被无妄折了颜面,输急了眼,竟是日后都不敢下场了,才将小辈们推了出来。”
他这话堪称大不敬,但江赴月却颇为认同地点点头:“我爹也是这么说的。”
正派高手被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无名小卒打个人仰马翻还要折辱一阵,实在太过伤脸,诸派豪杰委实遭不住第二回了。
提及父亲,他面上露出几分失落,“既是小辈们之间的比试,自然要有个彩头,而今年的彩头也和那魔头无妄有关,是一件通天的大宝贝。”
顾远山心中一震道:“莫非是白马枪。”
这是他最有名的法宝了。
江赴月道:“可比那杆枪厉害多了,这宝贝名叫《三十六派神通》!得了它,别说司徒家,就是更厉害的门派也会惧你三分!”
顾远山眨巴眨巴眼:“啥玩意?”
他本人都没听说过这东西!
江赴月无语至极,“你还真是孤陋寡闻!无妄道君单挑七十二派高手的事你总知道吧,无妄在宗门大比后将和诸派高手斗法的心得写了下来,就是这本《三十六派神通》。”
顾远山喃喃自语:“这什么跟什么啊!无妄单挑七十二人,那写得心得也该叫《七十二派神通》吧。”
最重要的是,他本人真没写过这东西!
江赴月与师兄斗嘴鲜少有占上风的时候,见一贯狡猾的顾远山呆若木鸡,趁机打趣道:“你这人可真笨,他一个人怎么可能记住七十二派的要诀,必然是捡着紧要的、印象深刻的神通记在了上头!”
顾远山点头称是:“你说得有道理,只是......对决便能偷学对方门派精髓,这无妄也太不是人了点吧!”
请修真界的各位不要神话本道君!
江赴月道:“那册子里写得是三十六派经典神通的攻克之法!”
顾远山一愣,他还真有这见招拆招、记下对手招式缺陷的习惯。
只是他并非细致周密的人,来了兴致会记上几笔,心绪不佳亦或者对手太弱,也就罢了。
纵横修真界的那几年,他将所见所闻写成了厚厚一册大杂烩似的札记,后来有一天梁棋见了,想借来看看,他也没当回事,直接送给了对方。
若这本《三十六派神通》不是假的,那便是札记上的残篇!
想到这,他立时激动了起来,问道:“这本《三十六派神通》既然是无妄的东西,怎么到了名门正派的手里?”
江赴月道:“这是仙盟攻上岱宗得到的战利品,我爹说,当时各派见到这本册子登时红了眼,谁都想把这东西据为己有,我家当然也想......毕竟我家的剑法也被收录其中了,但实在是抢不过其他门派,只得作罢,后来大家争来争去,争到仙盟解散都没争出个所以然来,也不知这册子被何派拿了去,一连数年不见踪迹,这几年突然现世,仿佛成了哪家的藏家宝,那家败落了又有厉害的仇家,为了自保便将宝册献给了苍云宗以求庇护,但中途不知怎得走漏了消息,一时闹得沸沸扬扬!”
顾远山目瞪口呆:“不是......你们这也太......万一,我是说万一那册子上写得都是假的,这不白抢了了吗?”
江赴月道:“大能们也不是傻子啊,择了前几页几个神通鉴别了一番,才争抢起来。”
顾远山了然,心里给那几个惨遭“鉴别”的倒霉蛋点了根蜡,“原来如此,谁有了这册子,就等同于掌握了三十六个门派的命门,苍云宗定是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索性将这册子变成了宗门大比的彩头,能者得之,旁人也说不出什么了。”
江赴月道:“你说得没错,当时苍云宗请诸派高人做了见证,将《三十六派神通》封入一上品灵器之中,投入苍云山寒潭,各宗派代表共同看守,只待宗门大比魁首一出,再将这书取出来。”
顾远山知晓了“宝册”的来历,心中的大石头也落了地,调侃道:“各门各派还真是信任无妄啊!”
这份信任真是叫他本人受宠若惊。
江赴月嘴角一抽:“虽说无妄一肚子坏水,折腾得整个修真界鸡犬不宁,但确实是公认的奇才,要不然也不会把我家老祖的剑给夺了!”
顾远山暗道,这真是冤枉本道君了,真正一肚子坏水的分明是他那得力干将梁棋,若是当初他听了梁棋的话,也不会憋屈的被封百年。
他脑中灵光一闪,忽地顿悟了,“喂!你这小鬼头不会想着在宗门大比上夺魁吧!”
大比夺魁、拿下“宝册”后再在宝册中寻找司徒家绝学的漏洞,这样的馊主意对旁人来说是异想天开,但对江小鬼来说就是刚刚好。
江赴月小脸一红:“你别乱说啊,我哪有......我的意思是我还不能想想吗?人凭志气虎凭威......”
顾远山彻底被他这直线条折服了:“江师弟,你还真当那本破书是什么宝贝不成,谁得了这玩意保准成了整个修真界的公敌!”
这东西十有**是梁棋当初为了分裂敌方、将水搅浑而搞出来的烟雾弹!
江赴月一听此话,非但不生气反而还感动道:“师兄你竟然没有嘲笑我异想天开。”
师兄果然还是欣赏他的,若换旁人知道他想当魁首,保准会嘲笑他痴心妄想。
顾远山呵呵一笑,看在小鬼头给他提供了不少情报的份上,他就不打击孩子的积极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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