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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四章

电话铃声把盛安从极度的压抑中拉了回来,她略微有些机械地侧头,余光还凝固在男孩的背上。

她语气低沉地说:“你等我一下。”

“叮铃铃——”

电话铃声已经重复两遍了。

她手里捏着男孩的黑色长袖,又说:“小孩,你别怕。”

电话铃声响了第四遍。父女俩有个默契的约定,只听一个手掌数,五声没人接就挂。

“喂。” 盛安在最后一声接起了电话。

“囡囡。”

盛望的声音在话筒里好像更沙哑了些,盛安听见这个声音就能猜到他背着自己在办公室又抽过几支烟。

“你留言我听到了,之前楼下有点事,我刚处理完。”

盛安透过卧室狭窄的一线门缝看向外面。赤着上身伤痕的小男孩依旧沉默地坐在椅子上,单手抓着陶瓷杯慢慢喝着牛奶,眼睛看向地面的花砖。瘦的像一片影子。盛安觉得这通电话来得真是不凑巧,台风天夜凉,他这样会冻着的。

“我把他带回家了。”她用手掌虚掩住话筒,说,“爸,他身上很多伤。”

盛望的声音听过去很淡定,派出所待了小半辈子,成天处理偷鸡摸狗家里长短、打架斗殴校园暴力,这样的事情自然不是第一次遇见。而对于他女儿会把一个陌生小孩带回家的事,他也并不意外。

他在电话里问:“伤到什么程度?”

父女俩太熟了,盛望一开口盛安就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伤到什么程度,指的是轻微伤,还是轻伤二级、一级?甚至重伤?

盛安心里突然清醒了几分。

这小男孩身上的伤乍眼一看很可怕,一条条的,又是血又是脓,但仔细去看并没有伤经动骨。皮带抽的是皮肉,养一养,去疤膏一涂,疤痕就淡了。至于牙齿、头皮和骨头,她都还没来得及检查。毕竟她才刚念完初一,只是从小耳濡目染过一些护理常识,并无法保证自己的判断一定准确。

六年的小学生涯里,盛安跟男生打过架。虽然她指甲很短,力气不大,但也没输。盛望当着班主任和对方家长的面,赔礼道歉演得那叫一个浑然天成,私底下却偷摸摸告诉过自己,反击以及防卫的要点。

他还跟盛安说,达到量刑标准的伤情级别跟老百姓自己想象的是不一样的。有些伤看着可怕,鉴定下来就是轻微伤,开个告诫书、赔点钱,顶多行政拘留个几天。要达到刑事标准,那得轻伤二级起步。如果陌生人之间还好办,这一个家里的,尤其是大人打小孩的,谁小时候没被抽过?盛安她爷爷以前当过兵,信奉棍棒底下出孝子。小屁孩时期的盛望常被一根烧煤的火钳子打得满村嗷嗷叫,现在不还是父慈子孝?这抓了大人,小孩咋办,处罚完了不还得在一屋檐下待着,赔的钱不都是一个口袋?所以除非情况特别恶劣,一般情况下,没法,只能凶神恶煞地拿出警察的身份,吓。

盛安眼睛一直盯着门缝外的男孩,她压低了声音说:“我检查好再给你打电话。总之,我先把他留家里了,你明天早点回家。”

话筒有点漏声,盛望的声音快要钻出卧室:“怎么,又要挂你爸电话了?你还没跟我他叫什么名字,哪里人,家住在哪里,谁打的他,有没有脑症荡?要不要直接报警?”

盛安把话筒捂得死死的。

她想到之前小男孩跟自己说绝对不要报警的样子。他那么决然,想必一定顾及了什么。她确实没有报警,她只是打电话给自己的爸爸,可她爸是派出所民警。这就有点尴尬了。

盛安道:“不用报……先。先挂了,待会再给你回电话。”

盛望突然又问:“这小男孩多大了?”

盛安这次回了:“具体还没问,看过去挺小的,九岁?”

盛望嗯了一声,然后立刻在电话里一通话噼里啪啦讲得飞快。

“你啊你,该问的还是得问!家里药内服的不要动,该打110就打110,该打120就打120,小孩要是觉得不对就赶紧送医院,别自己瞎搞!不过我瞅这台风越刮越厉害,你家里能待着就待着,很快桥洞就要积水了,车子也过不来!你爸我手机接下来绝对不离手,你一有事随时打我电话,我说的是随时!明天替我班的人一来我就回家。对了,我会留意着看有没有父母报警找小孩。然后你也多问问,说不定是外面人打的,就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伤情要第一时间保留证据。诶,你听到了没?!”

盛安淡定地说:“听到了。”

盛望的声音越来越远:“自己小心点,窗户关紧了——”

啪!

盛安放下电话,坐在床上听了几秒钟的风声,在打电话给110还是120中间徘徊了一下,最终选择起身开门出去。

男孩已经把牛奶喝完了,抹了药膏的嘴唇沾了淡淡的一层牛奶白。他什么都没说,太安静了,安静到盛安开始担心另一个问题。他会不会被打傻了脑袋,又或者心理出现了巨大的阴影。

见盛安从卧室里出来,男孩低下头,又抬起头,一只眼睛黑黑的:“不要报警。”

盛安深吸了一口气,说:“好,我不报警。”

男孩低声说:“谢谢。”

盛安说:“我们去医院。”

台风在窗外呼呼地叫。

男孩看了看窗外墨一般黑的天,说:“不去医院。”

盛安皱起眉头,问:“为什么?”

男孩头扭向门边,坚持:“雨太大了。”

盛安道:“你身上的伤我处理不了,医院才能处理。”

男孩淡淡地说:“没事的,我习惯了,过几天结痂就好了。”

小小的年纪说这么苍老的话,盛安觉得自己有点透不过气。她的左手虚无地抓了抓放书包的椅背,又听见厨房旧窗户咿呀一声,雨水从窗缝渗了进来,一条细细的水流沿着白色的瓷砖汩汩淌到了地面。墨绿色的窗帘在窗缝旁掀起来,收回去,又再掀起来。

盛安叹了叹气,道:“这里有点冷了,到我卧室去吧,我给背先消下毒,烫伤地方涂点防感染的药膏。”

男孩这次很听话,光着布满伤痕的上半身,皱着眉头,从椅子上跳了下来。盛安扶住他,往自己卧室里走了几步。

盛安的卧室跟这个房子一样,都是小小的。外面带了一个阳台,阳台包了双层玻璃窗。今天下午出门的时候,她知道台风将至,提前把阳台的窗户都关了,卧室连着阳台的门也关上了。所以一进卧室,风声瞬间轻了许多,连带着温度也暖了一些。

她把吸顶灯和床头灯都打开。床头灯是盛安自己挑的,一只笑容灿烂呆萌的小黄狗,胸前灯泡是暖暖的黄。

盛安的卧室很简单,只有必要的家具。一张单人床、一个衣柜、一张书桌和一个书架。碎花被子叠起来放在枕头上,五层书架摆满了书。房间风格跟主人一样干净素淡。小男孩拘谨地往床上看了一眼,目光又回到自己的脚上。自从进盛安家里后,他的眼睛就只盯着面前一寸地方,很少东张西望。

盛安道:“坐床沿上吧,我给你烫伤地方抹点药。”

男孩摇头:“我坐椅子上。”

“为什么?”

“裤子脏。”

盛安心里五味杂陈,也不再坚持:“行吧,那就坐椅子上,我给你抹药。”

小的时候,盛安曾不小心碰到了煤气灶滚烫的铁边,手指当场起了很大的一个血泡。她没有去医院,谢雨琴叫她把手指放到自来水龙头下面缓缓冲了近十五分钟,后用生理盐水消毒后再抹上的烫伤药。

她仔细观察了小男孩胸前的烫伤。好在只是红了一片起了水泡,并没有炭黑色或者发白。

她一边处理,一边谨慎地询问:“怎么烫到的?”

男孩淡淡地说:“米粥烫到的。”

“刚煮的?”

“嗯。”

盛安顿了一下,又说:“谁煮的粥?”

男孩低着头:“我煮的。”

盛安装作漫不经心:“你几岁了?”

男孩说:“虚岁十一了。”

盛安算了算:“四年级?”

男孩道:“马上就上五年级了。”

盛安道:“那是了,我比你大三岁,我十三了,确切的说,十三岁半了。”

小男孩接话:“我也是十岁半。”

盛安一边小心地擦拭干扁了一半的脓血,一边挤出笑容:“哦,你也是冬天生日?”

男孩嗯了一声。

盛安有一搭没一搭地说:“我猜一猜,一月份?”

男孩语气明显放松了一些:“一月十九。”

盛安乐了:“真巧,我们差一天诶,我一月二十。”

紧接着她又想到了一件事,她说:“一月十九是摩羯座,二十刚好变成了水瓶座。”

班里女生对星座的热情相当之高,盛安自然也听了不少。不过她对血型和星座的兴趣不大,她觉得这听过去跟依照生辰八字来判定一个人的命运一样迷信。只不过虽然不信,但听多了也知晓了一些。不过男孩显然对这个不太了解,他只说:“姐姐跟我同一天过生日吗?”

盛安没听明白,她以为男孩没听自己讲话,于是又强调说:“我们不是一天生日,我们差一天呀。”

男孩的脸这时忍不住皱了一下,盛安看了看手上的消炎药膏,道:“很痛吗?”

他立刻努力舒张开脸:“不痛。”

盛安道:“痛了就喊出来好了。”

男孩不说话。

盛安习惯了他的沉默,她其实自己平日话也很少,于是卧室里一片祥和的寂静。

烫伤处药膏抹的差不多了,背上也一点一点慢慢消了下毒。因为平日里没有接触过被皮带抽,她不敢涂太多药,生怕会有组织增生。盛安希望明日盛望回来时,风雨能小些,他能带他去一趟医院。

不过,她有一种预感,明日把男孩打成这样的人,也会出现。

她不知道这个预感是好还是坏。如果是坏,那么它就会一定成真。

盛安去卫生间洗干净沾了药膏的手,擦干后,又重新回在男孩面前。她的手放在男孩结团的头发上,小心地拨开,一寸寸检查里面的头皮。

他低着头让她检查,低垂的目光瞥见她白色的连衣裙在自己面前轻轻晃动,像风和日丽的白云。

十岁的男孩人生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做脸红心跳,看了一会,就紧张地撇开目光。他坐在书桌旁,余光看见书桌靠墙处堆着几套模拟试卷,试卷下面压了厚厚的一沓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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