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时大学三年勤勤恳恳学习知识,虚心求教,仔细一算江屿在佛罗伦萨呆了近四年了,一次都没回来看过他。
佛罗伦萨很远,江时明白,是自己太着急了,要是自己没那么着急,可能哥哥就不会走远了。
他曾试图挽留,可最终失败了。
他苦恼,他不解,他心急,他哭泣。
他害怕,他逃离,他恐慌,他心悸。
佛罗伦萨很美,江屿很喜欢这里,他喜欢这里的风土人情,喜欢这里的生活方式,喜欢这里的艺术品。
笛野每天笑盈盈的,还帮同寝室的意大利人算过命,笛野算的很准,他家祖上从明朝就开始当风水先生了。
笛野人很好,跟谁都能混一堆,是个话痨。
“江屿,我观你眉心红线缠绕,你的缘分要来了。”
“笛野,你不要拿我打趣了,我还是想找个中国的。”江屿笑着,跟笛野闹成一片。
却见笛野摇摇头,手指掐算着,“不是意大利人,是中国人,很高,很瘦,但我看不清他的面相。”
江屿心悸,他蓦地想到了江时,但马上他又否决了,不可能是他,他怎么可能来找他啊。
自己四年都没有回去,他怎么可能会来找自己。
飞机平稳落地佛罗伦萨的那一刻,江时内心忽然松了一口气。
阳光穿透枝桠,洒下一片阴影,江屿举头望向烈阳,身边围绕着和平鸽。
“喂,”笛野伸手对身边人挥了挥手,随后接起电话,“什么事啊?”
“小野,我要来找你了!”对面的男人语气充满哀伤,说出来的话带着强颜欢笑。
“阿喃?我在佛罗伦萨,你确定吗?”笛野掐手一算,窥见一抹亮光。
“哦,我知道了。”
“小野,你又给我算出来了。”对面人打趣道。
“好了,到时候给你拿一张前排票。”
“两张。”
“为什么?”
“我和我舍友,”笛野攀上江屿的肩,“别和他吵架了,期待演出顺利,拜拜。”
笛野挂断电话,捻着佛珠,“江屿,后天晚上的表演要跟我一起去吗?”
“你朋友的表演吗?”江屿问。
笛野骄傲地点了点头,“许喃,国内首屈一指的首席小提琴家。”
“你居然会认识他?”江屿有些惊讶,“你个二世子,是怎么认识这个高精尖人才的啊?”
笛野摇了摇脑袋,“这你就不懂了吧。”
“许喃是我的好友,也可以是挚友,他从一个背景板走到首席的这条路很不容易,我看着他一步步成长的,我对他的痛苦心知肚明。我曾经掐算过,否认过,我一直以为我是个算命天才,可他是唯一打破天平的那个人。”笛野说得嗓子眼直冒干,他拿过江屿手中的水直灌一口,才说了声,“谢谢。”
“你又喝我水!”江屿把水瓶抢回来,怒气冲冲道。
“笛野,你自己没水喝吗?”
“江屿,都习惯了,你还这么说。”笛野有些委屈,揽着江屿的肩,并排向前走去。
台子后面隐着一个人,他阴沉着脸,注意着两人的动作,垂着的手无意识捏成拳。
他垂下眼帘,握紧的拳头又松开,微叹了口气。
他想,他好像没有资格去过问哥哥的事情,他只是个旁观者罢了。哪怕以后哥哥找对象了,他也没资格过问。
他只有静静地跟着哥哥身后,等待他转头的时机。
哥哥和他身旁的朋友,刚刚共喝了一瓶水,相当于间接接吻了,他不想让别人站在哥哥身边,哥哥身边的位置是属于他的。
江时阴沉着脸,转身离去。
许喃给笛野拿了两张前排票,并嘱咐他在表演开始前不要乱掐算。
笛野倒是很疑惑,他问许喃,“秦怀没来吗?”
“哈哈,他有事,出差去了。”许喃尬笑两声。
“骗子。”
“我真没骗你,”许喃举起手来发誓,“对了,你新室友帅不帅啊?”
“可帅了,人也可好了。我应该是在大二认识他的,当时好像还是因为一个珏玉被认识的,很有设计天赋,当时我们可是相见恨晚啊!”笛野笑嘻嘻的。
笛野的性子跟季扬差不了多少,属于一天不说话都要把自己憋死的那种,ting教授说过他好几次,他每次都笑嘻嘻地说自己要改,可是却从未实现过。
江屿对他没什么特别的感触,身边有个叽叽喳喳的朋友挺好的,他一个淡漠的人因为这些朋友而逐渐变得开朗。
音乐厅内装饰豪华,立管环绕着大厅,音乐回响其间。
江屿身着正装,笛野把玉牌放置衬衫内,贴着肌肤,左手上的珠链取下四条,独余一条。
“哟,笛野,舍得取下珠链了?”
“毕竟是我喃哥,不得给点面子啊。”笛野笑了笑,摸着右手手腕上的佛珠,平复了自己的内心。
“江屿,我算了算,你的缘要来了。”
“你有病?现在还算,你的朋友马上要登场了。”
黑色帷幕缓缓拉开,舞台中央的许喃,缓缓拉响小提琴,整个现场鸦雀无声,每个人都细耳聆听。
许喃眉眼漂亮精致,像一个洋娃娃,蓝金色的头发,琥珀色的双眸。
悠扬的琴声旋转在音乐厅内,笛野和江屿听的入迷。
音乐厅最后一排第三位的男人死死盯着两人的位置,眉间涌入复杂的神色。
他紧紧攥着手中的矿泉水瓶,瓶身不断被挤压、复原、挤压、复原。
江时身边气压极低,虽然心里不开心,却还是咬牙看完了这场表演。
演出结束后,他看着江屿和身边人进了后台,他从包里掏出帽子扣在头上,静静在门口等候。
等了接近二十分钟,他看见三人从后台走出,江屿把衬衫的第一颗纽扣解开,露出琵琶骨。
江时看着突然冒出一个想法,他想在他哥漂亮的脖颈上套上一个项圈,永远圈养在身边。
“许喃,欢迎来佛罗伦萨,这个充满艺术的国度。”笛野伸出双臂同许喃拥抱。
“小野,我好想你!”许喃声音嘶哑,伸手环住笛野的腰。
“你好,我是江屿。”江屿主动伸出手。
“我是许喃,低喃的喃,就是一个口,一个南方的南。”许喃松开抱住笛野的手,转身同江屿握了握。
“抽吗?”许喃从包里掏出一盒烟,打开烟盒递给两人。
笛野伸手接过烟,看了一眼品牌,“还抽这个牌子的烟啊,几年了,你还没改掉吗?”
“我就爱这个牌子的烟。”许喃撇了下嘴角,垂眸掩盖眼底溢出来的那抹哀愁。
江屿抽了一只说道,“谢谢。”
许喃替两位把烟点好,又给自己拿了一根。
烟雾在空中中飘散,许喃声音嘶哑,“小野,我想休息一段时间了。”
“休息呗,我看你也够累了。”
“我没时间,今年下半年要跑七个国家,十五个城市。”许喃语气里满是疲惫。
江屿背靠在墙上,仰着头吐出一口烟。
“饿了吗?”许喃突然问。
“你饿了?”笛野反问。
许喃点点头。
“走吧,带你去吃饭。”笛野吸尽最后一口烟,回头牵着许喃的手。
江屿盯着两人相握的手,眼眸复杂。
他好像突然有点想江时了,不知道现在的江时变样没有。
他想念江时的嘴唇,江时的眉眼,江时的温柔。
江屿低下头,烦躁地揉了揉头发,他回想起那晚的触感,竟发现他也甘之如饴。
江屿把烟掐没,跟在笛野身后。
夜晚的风有些凉,钟声回荡在耳边,夜空闪烁着星光。
旁边的情侣在接吻,江屿转头,欣赏着夜景。
不管怎么看,他脑海里全是江时的身影。
他沉默着,从包里掏出一根细烟,夹在指尖点燃,他慢慢吸着,尼古丁刺激头脑,他希望他可以忘记江时。
江屿向后一瞥,他突然有点希望笛野说的是对的了,他的“缘”要来了。
在异国他乡的土地上,他独一人,孑然一身,站立在这。
面前突然闪过一个人影,那个人带着帽子,走过他身边的时候还朝他耳边呼出一股热气。
江屿嗅到了熟悉的味道,他想把面前人叫住,却发现面前人早已消失不见。
他脑海中冒出一个可怕的想法,难道他真的来找他了?
江屿一手捏着烟,一手去拿手机,他点开和江时的对话框,想跟他聊天,却又不敢跟他发信息。
微信没有IP,他就点开微博查看江时的地址。他在四年前就偷偷注册了一个小号,专门用来看江时微博的。
他点开江时的主页,刷新了一下IP,看到IP的那一刻他吃了一惊,江时的IP赫然显示佛罗伦萨。
他们现在在一个城市,他为什么不来找自己,还是说他在偷偷跟着自己。
江时看见江屿向后望的那一刻,他差点以为他暴露了。
江时从江屿身前走过的时候,心跳如鼓,他希望哥哥能发现是他,他又不希望哥哥发现他。他怀着矛盾的心情从江屿面前走过,好在,哥哥好像没看出来是他。
佛罗伦萨很美,要是有哥哥在身边更美。
他只有今晚最后一点时间可以来看看江屿,明天他就要去研讨会了,接下来一个月他都将属于封闭状态,拿不到手机,看不到外面的风景。
他贪恋哥哥身上的味道,江屿不在的那四年,他靠着他手机相册里面的照片,还有哥哥挂在衣柜里的衣服,熬过这一个又一个的春夏秋冬。
第二日早上出了太阳,比昨日阴霾好了许多。
阳光回暖,我想我又比昨天多爱你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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