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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林淮山悔·账本为凭

桃林的晨露打湿了青石板,林淮山拄着玉拐杖站在老桃树下,鬓角的白发被风掀起,像团揉皱的棉絮。他手里捏着半块绣帕,是亡妻林芸娘的遗物,上面绣着的并蒂莲已褪成浅粉,针脚却依旧细密,看得他眼睛发酸。

“芸儿娘,是我对不住你。”他对着桃树喃喃自语,拐杖往树根处戳了戳,那里新翻的泥土还带着湿意,埋着他昨夜悄悄埋下的东西——林芸小时候绣坏的第一块雀金缎,上面还留着她歪歪扭扭的针脚。

风卷着桃花落在他的青衫上,像撒了把碎红。林淮山忽然听见身后有响动,转身时,看见谢青禾正从树后钻出来,手里的银簪还沾着泥,显然是刚从树洞里取了什么。两人的目光撞在一起,谢青禾的手猛地往身后藏,像只受惊的雀。

“谢姑娘?”林淮山的声音有些发紧,玉拐杖在地上敲了敲,“你在这里做什么?”

谢青禾攥着怀里的染方残页,指节泛白。她本想趁晨露未散取回藏在这里的证据,没料到会撞见林淮山。这人前几日还帮着盐商逼绣娘绣禁色,此刻却在桃林祭拜,倒让她摸不透心思。

“我……我来采桑芽。”谢青禾往竹篮里抓了把嫩芽,指尖却在发抖——她看见林淮山的目光落在自己沾泥的银簪上,那是撬开树洞的工具,根本瞒不住。

林淮山的视线从银簪移到她怀里的布包,忽然叹了口气:“是为盐商的事吧?”他往四周望了望,压低声音,“王镖头逃回临川的事,我听说了。赵安是内奸,你们的证据……怕是难递出去了。”

谢青禾的心跳漏了一拍,没想到他会主动提起。她攥着布包的手松了松,语气里带着戒备:“林老爷要是想告密,现在就可以去报官。”

“告密?”林淮山苦笑一声,拐杖往桃树的伤疤处戳了戳,“我这些日子总在想,当年要是我能硬气点,芸儿娘也不会被盐商逼得……”话没说完,就被自己的哽咽打断。他从袖管里摸出个布包,层层解开,露出本泛黄的账本,封面上用茜草汁写着“林家桑蚕账”。

“这是芸儿娘留下的,”林淮山的指尖抚过账本封面,声音发颤,“她说盐商没安好心,让我记着他们每次克扣桑蚕钱、逼我们签的不平等契书,总有一天能派上用场。我以前总觉得她多心,把账本锁在樟木箱夹层,直到……直到芸儿被盐商逼婚,我才明白她的意思。”

谢青禾盯着账本,突然想起张婶说的——林芸娘当年总在夜里偷偷记账,说要给后人留个凭证。她的手微微发抖,却仍不敢接:“林老爷就不怕我把这账本交给官差,说你早知道盐商的罪行却不举报?”

“该受的罚,我认。”林淮山把账本往她手里塞,掌心的温度烫得像火,“但这账本不能烂在我手里。上面记着盐商从嘉靖二十年到二十五年,每年克扣林家桑蚕钱的数目,还有他们逼我们签的供货契书,盖着盐商的私印,足够证明他早年就欺压商户。”

谢青禾翻开账本,里面的字迹娟秀,果然是林芸娘的笔迹。每笔账后都用小字批注,“三月桑蚕百斤,盐商只给七成价”“逼签契书,若不答应就断桑苗”,最后一页还夹着张泛黄的契书,上面的朱印与盐商现在用的一模一样,看得她心头一震。

“这还不够。”林淮山忽然想起什么,拐杖往桃林深处指了指,“芸儿娘当年说,盐商为了逼我们就范,放火烧过我们的桑园,幸好被村民救了。我知道那片废墟在哪里,焦木里肯定还留着硝石的痕迹,能证明他早有恶行。”

谢青禾合起账本,指尖在封面的茜草汁字迹上划了划:“林老爷就不怕盐商报复?”

“我一把老骨头了,怕什么?”林淮山的目光落在桃树的断枝上,“倒是你,得把账本藏好。盐商的暗探还在盯着染坊,直接送太危险,我托人交给卖花婆的侄子阿福,让他从官营绣坊的后门递进去,张婶会想办法转给李主事。”

谢青禾望着他鬓角的白发,突然想起林芸说过,父亲年轻时也曾护着她们娘俩,只是后来被宗族和利益磨平了棱角。她把账本往怀里塞,往林淮山手里塞了块染着淡赤金的布角:“若官府问起,就说这是你偶然发现的旧账,刚交给我,别把自己扯进去。”

林淮山接过布角,指尖捏得发白。他往桃林外望,看见两个暗探在路口徘徊,赶紧往谢青禾身后躲:“快走吧,从密道回染坊,我引开他们。”

谢青禾钻进桃林深处的密道时,听见林淮山故意用拐杖敲着树干,喊着“谁在那里偷桃”,暗探的呵斥声渐渐远了。密道里又黑又潮,她摸着怀里的账本,突然觉得这布壳子沉得像块铁——里面不仅是账,还有个父亲迟来的忏悔。

染坊的柴房里,谢青禾把账本摊在石桌上,阿芸凑过来,看见契书上的朱印,突然“呀”了一声:“这印和盐商给官营绣坊的腰牌上的一模一样!”她往账册夹层摸了摸,摸出枚玉扳指,上面刻着极小的“林”字,“这是……”

“是芸儿娘的玉扳指。”谢青禾认出这枚扳指,当年林芸娘总用它压着绣谱,“她把扳指和账本放在一起,是想让这扳指做信物,证明账本是真的。”

正说着,院外传来阿福的咳嗽声,三短两长。谢青禾赶紧把账本往染缸底的暗格藏,上面覆了层桑枝灰。阿福挎着竹篮走进来,桑枝上挂着个空蚕茧:“青禾姐,我爹让我来取桑芽。”他弯腰捡芽时,往谢青禾手里塞了张字条,“林老爷说,让你今夜亥时去西仓废墟,他找到当年桑园失火的焦木了。”

谢青禾捏着字条,突然想起林淮山拄着拐杖的背影。她往阿福手里塞了个线轴:“把这个交给张婶,说账本已收到,让她盯紧王管事,别让他察觉异常。”线轴的空心处藏着账本的抄录页,用淡赤金染液写就,遇水不褪。

阿福走后,谢青禾往染缸里撒了把绛血粉,水面浮起层金红的膜。她望着窗外的桃林方向,林淮山此刻怕是正被暗探盘问,心里却突然亮堂了——原来这世上没有绝对的好人坏人,就像这染液,红与金缠在一起,才熬得出最亮的色。

暮色漫进染坊时,谢青禾把账本的关键页抄在桑皮纸上,用混纺金线缝进件旧雀金缎。这缎是林芸当年的次品,上面还留着她的针脚,如今却要承载更重的东西。她往缎子角落绣了半只雀,与谢青砚的旧纹刚好能拼上,像两滴终于汇合的泪。

亥时的梆子刚敲过,谢青禾提着灯笼往西仓废墟走。月光把断墙的影子拉得很长,林淮山正蹲在堆焦木前,手里的拐杖往木头上戳:“你看这上面的硝石痕迹,和去年谢家染坊失火的焦木一模一样。”

谢青禾摸出火折子,凑近焦木。火光里,木头上的白痕格外显眼,是硝石燃烧后的残留。她往怀里摸出抄录页,往林淮山手里塞:“这个您收着,若我出事,就交给李主事。”

林淮山的手抖了抖,却没接:“你比我更需要它。”他往废墟深处指了指,“那里有我藏的两匹雀金缎,是芸儿娘当年没舍得卖的,你拿去换些盘缠,若事不成,就带着账本远走高飞。”

谢青禾望着他佝偻的背影,突然明白林芸娘当年为何会嫁给他——这人心里的善,只是被尘埃埋得太深。她往焦木上撒了把桑蚕粪,掩盖火折子的痕迹:“林老爷,等这事了了,我们一起给芸儿娘上柱香吧。”

林淮山没应声,只是用拐杖把焦木归拢到一起,像在整理段被遗忘的时光。月光洒在他的白发上,竟泛出点暖光,谢青禾提着灯笼往回走时,听见身后传来他的咳嗽声,混着拐杖戳地的响,像在数着什么,又像在跟过去的自己告别。

染坊的油灯下,谢青禾把焦木样本和账本抄录页放在一起。阿芸往染缸里倒了勺茜草汁,金粉似的染粉在水里簌簌落:“青禾姐,林老爷真的会帮我们吗?”

“会的。”谢青禾望着账本上林芸娘的字迹,突然笑了,“就像这账本,藏了这么多年,终究还是要见光的。”窗外的桑树枝桠在风里晃,像无数只举着的手,托着那些迟来的真相,往有光的地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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