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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药盏疑云

天光透过窗纸,将凝香阁内映得一片灰蒙。她醒得极早,或者说,几乎未曾安眠。身体的疼痛和脑海中的景象交替折磨,直到晨曦驱散夜色。侍女如昨日般悄无声息地进来,伺候梳洗,更换衣物,送上早膳。一切流程刻板而安静,像在完成一项沉闷的任务。

早膳是清淡的粥点与小菜,另有一碗浓黑的药汁,散发着苦涩的气味。 “王妃,该用药了。”侍女低眉顺眼,将药碗捧到她面前,“太医嘱咐,每日早晚各一服,调理内息,舒筋活血。”

她目光落在药碗上,浓稠的汤药映不出任何倒影。她没有立刻去接,只是沉默地看着。侍女捧着药碗的手稳稳定在那里,看不出丝毫异样。

半晌,她才伸出那双疤痕交错的手,极其缓慢地接过药碗。指尖触碰到温热的碗壁,那温度让她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眉——并非烫,而是一种恰到好处的、被人精心掌控着的温热。她将碗凑近唇边,浓重的苦味扑鼻而来,掩盖了所有可能存在的其他气息。

就在碗沿即将触碰到嘴唇的瞬间,她的动作停住了。眼帘微垂,长而稀疏的睫毛在眼下投出浅浅的阴影。 “烫。”一个极其沙哑、破碎的单音从她喉间挤出,像是生锈的铁片摩擦。这是她回到王府后说的第一个字。

侍女显然愣了一下,似乎没料到这位一直沉默顺从的王妃会开口,更没料到是说这个。她连忙道:“奴婢试过温度,应是刚好入口的……” 她不再言语,只是维持着递出药碗的姿势,那双透过轻纱看过来的眼睛,带着一种固执的、不容置疑的沉寂。

侍女迟疑片刻,终究不敢违逆,低声道:“奴婢这就去换一碗。”她上前欲接过药碗。

她却将手微微一缩,避开了侍女的手。然后用空着的另一只手指了指床边小几上的一个空茶杯。侍女会意,虽觉奇怪,仍依言取过茶杯。她将药碗中的汤药缓缓倾入茶杯中,只倒了约莫三分之一便停下,随后将药碗放回托盘,自己则端着那半杯药汁,不再有任何表示。

侍女看着托盘上剩了大半碗药的药碗,又看看她手中那浅浅一底的药汁,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端着托盘躬身退下:“奴婢再去为您煎一碗。”

门被合上。室内重归寂静。

她端着那只茶杯,一动不动。直到确认侍女脚步声远去,她才驱动轮椅,来到窗边那盆枝叶稀疏的兰草旁。她缓缓抬手,将杯中浓黑的药汁尽数倾倒入花盆的泥土中。

深色的液体迅速渗入土壤,留下深色的印记,那兰草的叶片似乎微微颤抖了一下。她面无表情地看着,然后将空茶杯藏入袖中。

那碗药,温度太精准,苦味太纯粹,反而像是刻意抹去了所有本该有的、属于多种药材混合的复杂气味。而且,送来的太快了,几乎是跟着早膳一起,不像需要长时间熬煮的汤药。

不久,侍女重新端来一碗药,温度依旧恰到好处。她沉默地接过,这一次,没有犹豫,仰头尽数喝下。极苦的滋味在舌根蔓延,她喉头滚动,强行咽下,然后将空碗放回托盘。

侍女明显松了口气,收拾妥当,悄无声息地退下。

上午,太医准时前来请脉。来的不是昨日宫中的那位,而是王府惯用的老太医,姓孙。孙太医须发皆白,神色倒是比宫里的太医从容些,诊脉的时间也更长。他仔细询问了她的腿伤、旧疤发作时的情形,以及日常饮食。

她大多以沉默或极简的点头摇头回应。唯有当孙太医问及夜间是否心悸盗汗时,她微微点了点头。孙太医沉吟片刻,重新开了药方,对侍立一旁的萧亦寒道:“王妃脉象沉疴淤塞,气血双亏,非一日之功可调养。旧疾深入筋骨,尤需耐心。眼下之计,先以温补固本为主,佐以安神之效。待元气稍复,再图它法。”他顿了顿,又道,“王妃似有忧思惊惧之症,此于康复大为不利,静养为上,切勿再受刺激。”

萧亦寒颔首:“有劳太医。” 送走太医,萧亦寒留在房内。他挥退侍女,房间内只剩下他们两人。

他站在离她几步远的地方,目光扫过她依旧覆着轻纱的脸,最终落在她放在毯子上、纹丝不动的手上。 “孙太医是府中老人,可信。”他声音低沉,“日后由他为你调理。宫中所赐药饵,若觉不适,可不必再用。”

她没有任何反应,仿佛没听见。萧亦寒似乎早已习惯她的沉默,继续道:“今日宫中送来赏赐,皇后另赐下雪蛤膏与凝玉露,言道对外伤疤痕有奇效。”他语气平淡,听不出情绪。

她依旧沉默。皇后的“好意”,如同包裹着蜜糖的毒药。

萧亦寒沉默片刻,忽然道:“昨夜……宫中箫声,你可听见?” 轮椅上的身影几不可察地绷紧了一瞬,随即恢复死寂。她缓缓摇头。

萧亦寒看着她,眼底掠过一丝极复杂的情绪,似是探究,又似是别的什么。最终,他什么也没再说,只道:“你好生休息。”便转身离去。

房门关上,她紧绷的肩背才微微松弛。袖中的手,紧紧攥着那只空茶杯,冰凉的瓷壁硌着掌心的疤痕。

午后,皇后的赏赐便被恭敬地送入了凝香阁。锦盒精美,雪蛤膏莹白,凝玉露剔透,散发着珍稀药材特有的清雅香气。侍女依照惯例,欲为她涂抹试用。

她抬手,轻轻挡开。手指指向妆台上那个被锦缎覆盖的铜镜,摇了摇头。侍女顿时了然,眼中流露出同情与怜悯——王妃定是伤心自身容颜,不愿再见这些徒劳无功的祛疤之物。她顺从地将锦盒收入柜中,不再提及。

窗外,雪渐渐停了。阳光挣扎着从云层后透出些许惨白的光,照在积雪上,反射出刺目的亮。她驱动轮椅,再次来到窗边,推开窗户。冷冽清新的空气涌入,冲淡了室内残留的药味和那甜腻的赏赐香气。

院中那株红梅,有几朵已然傲然绽放,红得刺眼,在满目素白中显得格外孤傲决绝。她望着那抹红色,眼神空洞,仿佛透过它,看到了另一个血色的夜晚。

许久,她极其缓慢地抬起手,将一直紧攥在袖中的那只空茶杯,无声地抛出院外。茶杯落入厚厚的积雪中,瞬间被吞噬,没留下丝毫痕迹。

寒风卷过,吹动她覆面的轻纱。纱巾之下,她的唇角,极轻微地、冰冷地勾了一下。

那碗药,究竟是谁的手笔?皇帝的不放心?皇后的试探?或是这王府中,某些不希望她回来的人?

都不重要了。

从地狱归来,她早已尝遍世间至毒。剩下的,唯有以毒攻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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