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赶在叛军封城之前逃出城外,陈春晚拉着陈舟从小路穿行,不到半个时辰就赶到了永安城门下。
这里昨日刚刚被叛军攻破,城楼孤独的立在那里,楼体上蛇一样缠绕的血迹,仿佛下过一场血雨,红的发黑,安静地叫嚣着战争的悲怆。
两人看着城楼,皆是久久出神。陈舟的手不自觉的隔着衣服按了按虎符,眼底是化不开的愁绪。她好像听到了,那些战旗飘扬的声音,那些鲜血流淌的声音,那些战士们的身体无力倒下的声音。
陈春晚狠握下拳头,算是冷静过来,回头撞上陈舟落寞的眼眸,低头安慰道。
“现在不是悲伤的时候,出城要紧。”
“嗯,走吧。”陈舟眨了眨眼,低声应下。
二人混在急匆匆出城的人群中,低头小跑着。许是兰谷县距离永安最近,脚程快些,不出一日也能到了,逃出永安的百姓,有不少都是去兰谷县的,一路行程也算是安然无恙。
几近黄昏,二人跟随逃亡的大部队,到了兰谷县城楼下。
穿堂风阵阵,在暮色里显得格外空旷。陈舟眉头微拧,只见兰谷县城门大开,既没有新朝士兵手持文书盘查,也没有守城官站在门楼上巡视。
陈春晚抬手按在腰间的佩剑上,目光扫过城门上下,一片阒然。
只剩几缕残阳斜斜落在斑驳的城门上,映得“兰谷县”三个大字泛着冷光。
“不对劲。”陈春晚抬手拦住陈舟,声音压得极低,“兰谷经济虽不繁盛,夜里集市也是热闹非凡,况且…”
“况且已是黄昏,城门竟无人值守。”陈舟低声接住了陈春晚没说完的话,又不动声色的拔下发簪紧攥在手里。
二人慢慢移到队伍末尾,逃亡的百姓似乎也意识到气氛不对,都放慢了速度,向城门内挪动。
刚踏入城门,一股若有若无的腥气肆意的飘进了鼻腔。
陈舟下意识屏住呼吸,视线扫过道路两侧,商铺的门板大多虚掩着,有的甚至迎道大敞,柜台上琳琅满目的摆着货物,算盘、账册散落在一旁,仿佛店主只是临时离开,马上就会笑眯眯的回来迎客。一连几家商铺,都是这个样子。
街上空荡荡的,连个叫卖的小贩都没有,风吹酒旗发出烈烈声响,在寂静的城里显得格外刺耳。
诡异气氛笼罩,可逃亡的百姓没办法停下脚步,各家都带着老人孩子,夜色渐浓,此时出城,更是危险重重。
城中心的十字路口处,几只秃鹫落在地上,正啄食着什么。队伍打头的几个人见了,吓得脸色惨白,尖叫着后撤,逃亡的人群瞬间乱成一团。
陈舟却拉起陈春晚的衣袖,迎着人流向前走,等到了近前,眼前的景象让她瞬间僵在原地。
地上横七竖八地摞着许多尸体,有老人,有孩童,还有穿着城防军服饰的士兵,鲜血浸透了青石板路,在暮色里凝结成暗褐色的硬块。
“屠城……”陈舟声音发颤,腹腔内恶心升腾,这是她第一次直面尸体。她明白了为什么城门没有守卫,为什么街上空无一人。这里早已变成了一座死城。
陈舟双脚不受控制的向后躲,眼见她要撞到身后的老人,陈春晚伸手将她捞进怀里,带着她转身,隔开尸体,又安抚的拍了拍陈舟的手背。
见陈舟没有反应,陈春晚微微下蹲与她视线平齐,看着她眼睛温柔道:“别怕,没事的。我去看看。”
见陈舟点头,陈春晚转身走向一具城防军的尸体,蹲下身查看伤口,声音冷得像冰:“是制式刺刀所伤,看尸体状态,死了两天不止。”
“两天?那岂不是在叛军攻上永安之前,这里就……”
陈舟只觉得一阵寒意从脚底窜上头顶,她看着眼前的惨状,又想起那夜耳边回荡的风声,眼眶瞬间红了。她咬着牙,强忍着泪水,声音带着压抑的愤怒:“竟连无辜百姓都不放过。”
陈春晚站起身,走到她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目光晦暗不明:“夜深了,先找个隐蔽的地方落脚,明日天亮再探查情况。”
陈春晚俯首贴上陈舟耳侧,用只有陈舟听得到的声音说:“这兰谷县,恐怕藏着比我们想象中更危险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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