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源很快换好衣服回来了,从他手里拿了拍准备上场。
“手机你帮我揣着吧?放包里有点儿不放心。”
“好,”梁贞和他击了个掌,“加油。”
邵源笑了笑,“好。”
“邵源!”岑创站在场上了,“快点儿!别搁那儿浓情蜜意了!”
“走了。”邵源无奈地说。
“去吧你。”梁贞笑着说,“别搁这儿浓情蜜意了。”
“少在这儿跟我贫!”邵源笑骂道。
“好,行。”梁贞在嘴巴面前比划了个叉。
邵源从侧边上场,场上嗡嗡地吵,灯光很亮,这个场他来过几次,灯最刺眼的就数它了。
封智手里拿着卡牌,上边是他和刘存志昨晚加班加点摘抄的加油语录,他刚张开嘴,严纹秀就抬手捂住了。
“干嘛?”封智扒着他的手转头看着他,刘存志也跟着看过来。
别喊了,太丢人了。”严纹秀说。
“怎么丢人?”封智不同意。
“那你念吧。”严纹秀放手了。
这么一整封智瞬间有些臊。
“看你那怂样,”刘存志瞪了严纹秀一眼又搂住封智,“你不喊我不喊哪儿来的气势?!”
严纹秀看了他一眼,见他俩重振旗鼓蓄势待发,在他振起来并且发出去之前转身走了。
他走到场对面,挨着梁贞站。
梁贞看了他一眼,“你怎么到这来了?”
“他们太烦。”严纹秀说。
梁贞笑了笑没再说话。
邵源和岑创就位了,对手也准备就绪了,发球权在岑创这儿,裁判鼓起腮帮子一吹,丁一下,球就飞过去了。
然后就打了起来。
邵源忙里偷闲提了提裤腿。
场对面的俩人又喊了起来。
严纹秀简直想堵住耳朵。
梁贞正看着,手里邵源的手机冷不丁震了一下,是一通电话,备注就俩字:妈妈。
梁贞犹豫要不要接的时候,他妈那边就挂了,才响了两三声。电话页面下去了,紧接着一张合照弹了出来,是邵源的锁屏壁纸。
梁贞呼吸一滞,内心万马奔腾。
这是报道那天赵鑫给他俩拍的合照。
屏幕暗下去了,他又给点亮了,小小的手机里,他和邵源搂在一块儿冲着镜头笑。
明媚又灿烂。
“拍得不错。”严纹秀说。
梁贞回过神来,对上他的目光。
严纹秀朝他笑了笑。
梁贞平复了心情,拿着手机等了一会儿,估摸着他妈不会再来电话了才把手机插进兜里。
不过是一张普通的合照,他却感觉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
比赛结束了,两个十几年的老球友强强联手,赢得没什么悬念,三百块奖金外加两块奖牌到手。
岑创在人群里面欢天喜地,邵源一下场就溜了出去换衣服,因此没被抓到。
梁贞蹲在体育馆后边的草坪里面等他。
邵源一出来就看见他了,“梁贞?”
梁贞转头,然后站起来,衣服顺着动作垂了下来,有些皱,没有一开始那么平整了。
“你怎么在这儿?”邵源笑了笑。
“等你。”梁贞说,“不敢进去吧?”
“嗯,”邵源说,“他们太能闹。”
“恭喜。”梁贞笑着说。
“这话你比赛开始前就该跟我说了。”邵源说。
“很自信嘛。”梁贞这才想起来电话的事儿,掏出手机,“你妈给你打电话了。”
邵源一愣,接过来。
梁贞自觉地转过头去。要是耳朵能关上,他的估计已经关上了。
邵源强行打开了他的耳朵,“你先回去吧。我等会儿还要和他们去吃饭。”
梁贞心里还是很在意照片的事儿,但没敢提,他欲言又止,最后点了点头。
“哎,”邵源叫住他,“衣服帮我拿回去呗?”
梁贞折返,“要不要帮你洗了?”
“阴阳我?”邵源说,“不乐意算了。”
“没。”梁贞说,“我,问问。”
邵源看着他,绷紧的神经放松了些,他笑了笑,“放着就行。”
梁贞走了,他走到草坪中央那小喷泉下面坐着,给他妈回了个电话。
刘会平接得很快,“刚才在干什么?”
“打球。”邵源说,“手机在同学手里。”
刘会平皱了皱眉,有些不满,“快放假了吧。”
“嗯。”邵源说,“还有几天。”
“什么时候回来。”她走到落地窗前点着了烟,单刀直入。
“年前呗。”邵源说。
她吸了一口,然后吐出来,烟雾缓缓上升,“我给你订十五号的机票吧。”
“二月么?”邵源问。
“你在跟我开玩笑么,”刘会平说,“一月。”
“太早了点吧。”邵源说,“我晚点儿再回去。”
“放假了你不回家,”刘会平说,“想干什么?”
“就,”邵源看着地上那只飞快地蹬着短腿往前走的黑鸟,“想在这边再玩会儿。”
刘会平那边没有说话。
邵源无力地靠在椅背上,他知道刘会平听出来他的意思了。对于他这种高中翅膀没硬透的时候就搬出去住的鸟来说,不回家是常有的事儿,反正回去也没什么意思。
不过那时候他人至少还待在北京,逢年过节还会象征性地在空荡荡的房子里待个十天半个月,他爸妈虽然回不来,但是知道他在,也鲜少在这方面找他的茬。
“十五号回来。”刘会平留下这一句话后就挂了电话。
“哦。”邵源皱着眉说。
又是这样。
他叹了口气,看天上白云悠悠飘,今天天气不错,可惜了,没这个适配的心情。
算了。
反正也没什么。
“在这儿!”不知道是谁高喊了一声,然后岑创的脸倒着出现在他眼前,挡住了天上一朵长得像猫的云,“你在这儿干嘛呢?”
“躲你们啊。”邵源说,“闹完了?”
“靠,”岑创把他拉起来,“你还是不是人,说这样的话。”
其他人陆陆续续赶来了。
“吃饭去。”岑创说,“说好的庆功宴这回不能躲啊!”
“走走走走走。”刘存志也上来拉着他的胳膊。
半个小时后他们坐在了烧烤摊里。
“这家的肉特别够意思。”岑创撬开了两瓶啤酒,“等着吧你们。谁不要?”
“都要。”封智说。
“你们干嘛呢?”岑创看着他们,“吃东西玩儿什么手机,你们的餐桌礼仪呢。”
“抢票呢。”刘存志说,“别吵吵。”
“我靠?”岑创放下酒瓶说,“车票吗。”
“嗯。”严纹秀点头。
岑创连忙掏出手机,“我怎么记得明天开抢。”
“早知道不告诉你了。”刘存志和岑创是老乡,“少一个竞争对手。”
“你丫真够过分的。”岑创打开手机,“好险,晚上八点才开始卖。八点。八点?”
岑创猛地抬头,“八点你们急啥?!”
严纹秀笑得不行,“他们逗你玩儿呢。”
正巧烤串儿上来了,岑创急了没一会儿就被堵了嘴,“我说这个实在吧。”
“嗯。”封智吃得停不下来,“粉也够香。”
“有点儿辣。”刘存志喝着啤酒说。
“辣鸡。”岑创表示鄙视,又看了一眼邵源,“源儿?”
“嗯?”邵源抬眼看他。
“我怎么感觉……”岑创想了想,“你闷闷的?”
“赢了比赛也不高兴啊?”刘存志闻言转头看着旁边的邵源,“冠军?”
“老子勤奋刻苦训练两个多月,”邵源说,“好不容易赢来的一百五奖金全让你们吃了,换你你高兴?刘存志你再撞我肩膀我就揍你。”
刘存志笑着挪了挪椅子,“都是一家人分什么你的我的。”
“吃你的吧。”邵源说。
把桌上的东西一扫而空然后又叫了两盘,吃完了又打包了点儿给时不时陪训的梅沚后,几个人一起走回了广戏,邵源到宿舍楼下拿了车就走了,没陪他们吃第二顿。
回来的时候正看到梁贞搬着一棵树站在吴老八家门口。
“你这是在干嘛?”邵源看了眼那棵女贞。
吴老八出来开门了,梁贞扛着树进去,“树快死了,给它易个不克它的主。不是邵无名,是和邵无名一块儿来的那棵。”
给它起了这个名字后第一次听人这么喊他,邵源觉得有点好笑,“怎么就快死了呢。”
“不知道啊……”梁贞边走边说,“明明养得挺认真的……”
“你放下就走吧,”吴老八说,“我自己看看怎么办。”
“那行。”梁贞转身,“走吧。”
“你说我为啥种啥死啥啊。”梁贞郁闷极了,“本来我都没想放弃,但眼看着黄叶越来越多了,再不送出去我怕它真的死了。”
“邵无名不是活得挺好的么。”邵源拍了拍他说。
梁贞叹了口气,“它是个奇迹吧。”
邵源看着他愁眉苦脸的样子没忍住笑了出来,被梁贞发现了,梁贞也说不出什么,换了他他也觉得挺好笑的,“刚才吃什么了?”
“广戏附近的一家烧烤。”邵源一拍脑袋说,“啊,忘给你带了。”
“好吃么?”梁贞问,“别乱打自己的头。”
“还行,肉很大块。”邵源说,“我俩现在再去吃一趟?”
梁贞摇摇头,又叹了口气。
“别太伤心。”邵源安慰说,“大不了不种呗。”
“也不是全为这个……”梁贞说。
“那是为什么?”邵源看着他问。
梁贞停下脚步,转身,看着他,吸了口气,也不想藏着掖着了,于是从他裤兜里掏出他的手机摁亮了给他看,“为……这个。”
邵源看着那张合照眨了眨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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