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9
萧望津应邀前往太子东宫却扑了个空，一问才知道，太子被罚闭门思过，太子妃进宫面圣了。
萧望津只好打道回府，坐在马车里，他还在思索。那十年的记忆里，太子宣弘义曾被废过一次，但被废不是这个时候。
太子无缘无故被罚思过，经历过被灭族的萧望津一猜就猜到，肯定是和萧家有关。宣崈的目的，不就是离间太子和萧家吗？
知道了目的，一猜就知道缘由了，肯定是宣弘义为自己求赏，想让谣言不攻自破，从而惹了宣崈发怒。
萧望津哼笑一声，宣崈倒是做了件好事，不然他还真不知道要怎么疏远宣弘义。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他爷爷战死后，他代表萧家为太子在朝中周旋，太子被废还是他萧望津请来当时已经退休的冯台，联手百官施压方又复立宣弘义为太子。
结果呢，宣弘义为了讨好他皇帝爹，将七万萧勇军坑杀于岐南。
宣崈还是那么喜欢来阴的，若再按照那十年的路数来走，肯定是行不通的，不如就乱了这天下。
“二哥！”大街上一道清亮的嗓音在喧闹的街道中很是突兀。
萧望津还在想计策，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声音有着少女的清脆，清亮中带着不拘小节的江湖气。
随从石心凑到车帘旁说道：“少将军，是三小姐的马车，三小姐回京了。”
萧云澜是萧望津嫡亲的妹妹，功夫精湛，拜在镜贤司指挥使门下。太祖皇后跟着太祖一起打天下，镜贤司是太祖皇后设立的一个女武官执法部门，镜贤司到了宣景帝执政时期，变成了只处理一些案件严重的女性罪犯，然而此类案件少之又少，所以此部门形同虚设。
出差回来的萧云澜从自己的马车下来，钻到哥哥马车里，好奇地问道：“看到石心，我还在猜是不是二哥呢……二哥，京中出了什么大事吗？为何封城了？”
城门紧闭，萧云澜报了身份后，等了许久，守城官员才接到通报亲自来放她的马车入城。
“死了个五品官，朝廷在追凶。”萧望津轻描淡写给带过。
看妹妹活蹦乱跳，他语气柔软，“二哥同你不顺路，你先自行回府，等我办完事，晚上回府陪你。”
“啊？那你去哪？”萧云澜掀开车帘左右看路，然后一脸的聪明劲儿无处释放，“你肯定是刚从太子殿下宫里出来，不回府还要去哪啊？”
要是以前，萧望津肯定忍受不了小妹聒噪，问东问西。
“二哥要去冯府拜访冯大人，太子被罚思过，我得去找冯大人商议。你听话，回自己的马车去。”
萧云澜反而不习惯，“家中来信说二哥病了，我看这不好好的吗？二哥，你伤哪啦？”
萧望津知道妹妹是关心自己，“一场梦魇罢了，如今都散了。”
“啊？那大姐信中说的那样严重……”害她担心的睡不着觉，萧云澜撇嘴又问：“太子殿下怎么啦？为什么被罚思过啊？殿下那样端方的人，竟也需要思过呀？”
“萧云澜。”萧望津叹气叫停马车，“你当这是府里？回你的马车上去。”
“我这样小声，外面谁听得到？”萧云澜噘嘴下车，“根本没有变得温柔些……”
萧望津气得低笑一声，等萧云澜下了马车，他掀开帘子吩咐石心，“你送云澜回府。我大抵是赶不回去了，你替我陪怀真去书店，好好护着他。”
原本打算借口要去洛城向太子辞行，想着吃顿饭的功夫就回去陪怀真买书，现在太子被罚，他少不得得四处走动。
***
萧望津的丹心院有五间房，其中一间是书房，书房内收集了许多兵书、杂论，独独没有应对科考的书籍。
大宣朝延用前朝科举方式，以《四书》、《五经》为官方钦定标准。
要入仕他就得求学，身份萧望津能搞定，入学考试只能靠他自己。他的身份国子监是不太适合的，城外的凤阳书院是最佳首选。
宋怀真捧着一本杂论看得津津有味。
石心回府后向他解释了萧望津有事回不来，他略带失望，毕竟在这京城里他只熟悉萧望津。
石心带他出了书房，还没出丹心院，就迎面对上了急匆匆赶来的萧云澜。
萧云澜停下脚步，有些惊讶地看着宋怀真，问道：“石心，大姐说二哥院子里藏了人，就是他？”
萧云澜从小就不爱读书，不知道怎么去描述眼前的人，只觉得这人很美，且美得不带半点脂粉气。她从小生活在京城，北方人高大豁达，京城遍地的权贵骄横，世家子弟盛气凌人，都和她二哥一样，缺少了女儿家喜欢的细腻。
萧望津不差钱，宋怀真衣着华服，贵气又端方。长相和气质，都让萧云澜喜欢。
听石心行礼称呼少女为三小姐，宋怀真也行了个同辈礼，“江州宋怀真，见过三小姐。”
萧云澜回了个不怎么标准的礼，“你们要出去？去哪？”
石心：“三小姐，少将军让我陪公子去买书，少将军怕赶回来太晚，书店要关门。”
“买书？我也去！”萧云澜盯着宋怀真，矜持一笑。
二人行变成五人行，国公府的小姐出府，必须有两个以上的侍卫跟着保护。
各自乘坐马车，石心骑着马跟在萧云澜的马车旁，一路上萧云澜已经从石心口中得知了宋怀真是怎么被她二哥掳回来的。
她坐在马车里气的掀了帘子，对骑马的石心嚷道：“二哥行军，从哪儿学来的纨绔恶习？掳个男子回来，还说要娶了？怀真还小我一岁呢！”
石心和萧云澜年龄相仿，萧云澜没有郡主大姐那样的派头，所以石心素来和萧云澜亲近，这话萧云澜问，他绝不藏掖。但见萧云澜这样大的反应，连忙求道：“三小姐可千万别嚷嚷，若叫郡主知晓此事，少将军肯定揍我。”
萧云澜哼了一声，“怕什么？我肯定会帮你的呀。”
石心哎哟一声，“您就是帮我，咱俩也打不过少将军啊……”
又小声装作抱怨道：“早知道就不跟您说了，反正郡主也瞒了，也不差您了……”
萧云澜从帘子里伸出手来要打石心，“你敢瞒我！”
石心不敢躲，美滋滋挨揍。
马车正路过樊楼，坐在二楼寻乐的六皇子宣弘瑞正巧看到这一幕，他招了随从问道，“那是萧望津的随从？”
随从看了眼回答：“正是那人，名唤石心。”
“他不跟在那疯子车旁，和谁家小姐打闹呢？”
“应当是萧三小姐，听说国公府的三小姐今日回了京。”
“萧云澜？”宣弘瑞一怔，语气带着欣喜，端着言辞道：“听闻辅国公的嫡孙缠绵病榻多日，今日上街当是痊愈了，本宫理当慰问几句，去请。”
宣弘瑞不到二十，没有做出什么建树，所以还没有封王，只是一宫之主。尚武的皇子，一身霸气，脸上也没什么城府。
被邀请的萧云澜在马车里翻了个白眼，她最不喜欢和上位者打交道，太多礼节了。
但尊卑有别，她也只能亲自下了马车，回绝道：“本不该拂了六殿下的好意，只是兄长有事去了冯大人府上，车上只是家中亲戚，请回禀六殿下，待云澜回府，一定转告兄长给六殿下赔个不是。”
宋怀真在马车内自然也听到了，他怕害了萧望津得罪贵人，在询问了石心之后，也下了马车去到萧云澜身边，证明车上真的不是萧望津。
却不想宣弘瑞见萧云澜身边有个年龄相仿的俊秀男子，竟直接从二楼探出头来，扬声喊道：“云澜！”
萧云澜五人只好入了樊楼，应六皇子之邀。六皇子只允了萧云澜和宋怀真入内，石心和另外两个侍从候在门外。
萧云澜和宋怀真给六皇子请安。
六皇子先问道：“云澜，你与本宫一同学武，情谊不同于旁人，无需此礼，过来坐。你何时回的京？芜城的差事可有人敢为难你？”
镜贤司指挥使也教六皇子，后来六皇子长大，宣景帝给他找了更好的武师。
只剩下瘦弱的宋怀真孤零零跪在地上。
萧云澜站着先回答了回京之事，然后偏着头看向跪着的宋怀真。
宣弘瑞这才问道：“所跪何人？”
萧云澜抢着答道：“他是我姐夫的亲戚，家中无人了，来投靠我姐夫。”
宋怀真跪直作答：“小民宋问初。”
问初是宋怀真的字，宋裕给儿子取名怀真，希望儿子怀质抱真，不失初心。所以萧望津以他的字给他做了个身份。
“姓宋？你是卫原的什么人？”六皇子又问。
“家母于去年辞世，问初特来投奔舅舅。”卫原是萧家寒门军师，外人只知道他无父无母，入赘国公府，做了萧翼的上门孙女婿，并不清楚他有无兄弟姐妹。
既然是差了辈的，当不可能再相亲，六皇子放下心来，也给宋怀真赐了座。
“云澜，近日京中有刺客，刺杀了户部的孔玉昌，你出门当多带些人才是。”
宋怀真两手放在腿上，闻言不由握得死紧，他大概可以确定是萧望津杀的。
萧云澜点头扮作乖巧，“云澜谢过殿下提醒，今日只是带问初去买些书籍，很快就会回府了。”
她这样说是想让六皇子识趣，赶紧放他们去书店。
六皇子面露不悦，说到底云澜和这人只有姻亲关系，没有血缘之亲，直呼其名未免过于亲切。“既是卫军师的外甥，他当如何称呼你？”
宋怀真木着小脸，有些心虚地尊道：“小姨娘……”
萧云澜捏着拳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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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 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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