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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腐锈

第三章腐锈

雨是从午夜开始下的。不是淅淅沥沥的小雨,是带着棱角的暴雨,砸在老旧居民楼的铁皮屋顶上,发出“砰砰”的巨响,像有人拿着锤子在敲,一下下凿着人的神经。

我被这声音惊醒时,墙上的挂钟刚好指向十二点半。秒针在寂静里跳着,发出“咔哒咔哒”的轻响,和屋顶的雨声撞在一起,像两柄钝刀在互相切割。就在这时,隔壁301的门突然“吱呀”一声开了。

脚步声很轻,像光着脚踩在水里。我悄无声息地爬起来,摸到枕头下的瑞士军刀——这几天我总把它放在那里,刀刃朝上,冰凉的金属贴着掌心,像块能镇住心神的符咒。

透过猫眼往外看的瞬间,我的呼吸顿住了。

楼道里的声控灯坏得更彻底了,只剩下一丝微弱的应急灯光,从楼梯转角的安全出口标志里渗出来,青幽幽的,像水里的鬼火。光线下,301门口站着个穿白裙子的女人,长发湿漉漉地贴在脸上,裙摆滴着水,在地板上积出小小的水洼。

是张磊的妻子,李静。

她的脸在青光里白得像纸,眼睛却亮得吓人,直勾勾地盯着我家的门。我甚至能看见她嘴唇在动,像在说什么,可雨声太大,什么都听不清。就在我以为她要敲门时,她突然转身,轻飘飘地往楼梯口走,裙摆扫过地面的水洼,发出“沙沙”的响,像蛇在爬。

我握着刀的手出了层汗。这几天301一直空着,张磊的东西被老王扔在楼道里,一个掉底的行李箱,几件发霉的旧衣服,还有个沾着黑垢的铁锅。警察来过一次,问了几句就走了,大概把张磊当成了欠账跑路的无赖——这种事在这栋楼里太常见了。

可李静回来了。她不是应该“跑了”吗?张磊死前打电话时是这么说的。

我推开门,暴雨的腥气瞬间涌进来,混着楼道里特有的霉味,呛得人喉咙发紧。李静的脚步声已经到了二楼,像踩在棉花上,若有若无。我跟了上去,每一步都踩在她滴下的水迹里,冰凉的液体顺着鞋底往上渗,冻得脚趾发麻。

二楼走廊尽头有扇窗户,玻璃早就碎了,用块破塑料布糊着。此刻塑料布被风吹得猎猎作响,露出外面黑漆漆的雨夜。李静就站在窗户前,背对着我,白裙子在风里鼓起来,像只张开翅膀的白鸟,随时会飞走。

“你在找他?”我开口时,自己都吓了一跳。声音在空旷的楼道里荡开,被雨声撕成碎片,听着像另一个人的。

李静猛地转过身。她的脸比刚才更白了,嘴角挂着丝诡异的笑,眼睛里却没有任何情绪,像两潭死水。“他说你会帮我。”她的声音很轻,带着水汽,“他说你知道他藏在哪儿。”

我握紧了手里的刀。刀柄上的纹路嵌进掌心,带来尖锐的痛感。“我不知道。”

“你知道的。”她突然朝我走了两步,湿漉漉的头发甩过来,几滴冰冷的水溅在我脸上,“那天晚上我看见了。你从他屋里出来,手里拎着个黑袋子,很重……”她的目光落在我手里的刀上,突然笑得更厉害,“你把他切成块了,对不对?像切肉一样?”

我的后背瞬间爬满了冷汗。那天明明检查过所有角落,楼道里的声控灯没亮,她怎么会看见?除非她当时就躲在楼梯口,躲在那片能吞噬一切的黑暗里。

“他打了我十年。”李静的声音突然低下去,像在对着自己说话。她抬起手,捋开额前的湿发,露出眉骨上一道狰狞的疤,红肉翻着,像是刚被撕开的,“昨天他托梦给我,说他在水里冷,让我把他捞上来。”

雨突然下得更大了。风卷着雨水灌进窗户,打在我脸上,像无数根细针。李静的白裙子被风吹得贴在身上,显出瘦骨嶙峋的轮廓,她的眼睛在青幽的光里闪着,像某种夜行的兽类。

“他还说,”她突然凑近,冰凉的呼吸喷在我耳边,带着股铁锈味,“你柜子里藏着他的手指。”

我脑子里“嗡”的一声,像有根弦断了。那天清理时明明把所有“碎片”都扔进了废品车,怎么会……难道是我漏了什么?还是她在诈我?

就在我分神的瞬间,李静突然抓住我的手腕。她的手像冰一样冷,指甲嵌进我的皮肉里,疼得我差点叫出声。“带我去找他。”她的声音变得尖利,像指甲划过玻璃,“不然我就喊人了!我就说你杀了他!”

她的指甲越嵌越深,血珠顺着我的手腕往下淌,滴在楼道的水洼里,晕开一朵朵小小的红。我盯着那片红,突然想起张磊死的那天,也是这样的雨夜,他身下的血在地板上漫开,像条温热的河。

“放开。”我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得不像自己的。

李静笑得更疯了,另一只手突然朝我的脸抓来,指甲缝里还沾着点黑泥,“你怕了?你也会怕?”

就是这一瞬间。

我握着刀的手猛地抬起,动作快得像反射。刀刃划破空气时,甚至切开了几缕被风吹来的雨丝。李静的眼睛突然瞪得极大,瞳孔里映出我举刀的影子,还有她自己那张惊恐到扭曲的脸。

没有惨叫。

刀刃没入皮肉的声音很闷,像切开一块泡发的肉。李静的身体僵了一下,抓着我手腕的手突然松了,软软地垂下去。她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可喉咙里只发出“嗬嗬”的响,像破了洞的风箱。

血涌出来的速度比张磊快得多。暗红色的,混着雨水顺着她的白裙子往下淌,在地上积成一滩,很快又被新的雨水冲散,在楼道里画出蜿蜒的红痕,像条正在游走的蛇。

她倒下去的时候,眼睛还睁着,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的裂缝。那道裂缝从二楼一直延伸到三楼,像道干涸的血迹,此刻被她的血浸润着,仿佛在慢慢复活。

我站在雨里,握着刀的手在抖。不是害怕,是兴奋。一种从骨头缝里渗出来的兴奋,像小时候第一次听到父亲的惨叫时那样——那年我十五岁,他喝醉了打母亲,我用台灯砸了他的头,看着血从他头顶流下来,流进眼睛里,染红了他的视线。

雨还在下,疯狂地冲刷着一切。我低头看着李静的尸体,她的白裙子已经被染成了深褐色,裙摆下露出双脚,脚趾甲缝里还嵌着点泥,是那天从河边回来时沾上的吧?她果然去找过张磊。

突然,楼梯口传来“咔哒”一声轻响。

是声控灯的声音!有人在楼下动了!

我的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几乎是本能地,我拖起李静的尸体往走廊尽头拽。她的身体很轻,像捆湿透的棉花,拖动时在地上拉出长长的水痕,混着血,发出“嗤啦嗤啦”的声响,在雨声里显得格外刺耳。

二楼最里面的房间是空的,据说前几年死过一个老太太,没人敢租。门锁早就锈死了,我用肩膀猛地一撞,“哐当”一声,腐朽的木门应声而开,一股浓烈的霉味混着尸臭扑面而来,差点把我呛晕。

屋里堆满了杂物,都是老王没来得及清理的破烂。一张缺腿的木桌,几把生锈的椅子,还有个盖着黑布的大柜子,看着像口棺材。我把李静的尸体塞进柜子和墙的缝隙里,她的头发垂下来,扫过我的手背,冰凉滑腻,像条水蛇。

刚盖好黑布,楼下就传来了脚步声。是老王!他的大嗓门在雨里炸响:“妈的,这雨下得邪门!302的小陈,你听见什么动静没?”

我靠在门后,死死捂着嘴,连呼吸都不敢出声。冷汗顺着额头往下淌,滴进眼睛里,涩得发疼。外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停在了二楼走廊,老王似乎在踢什么东西,嘴里骂骂咧咧的:“哪来的水?还有股怪味……”

他的脚步声在我藏身的门口停住了。

我的手紧紧攥着刀,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柜子里的尸体仿佛在动,黑布下面隐隐透出个轮廓,像随时会撑破布面爬出来。

“吱呀——”

老王推了一下虚掩的门。

我甚至能看见他那双沾着泥的胶鞋,就在门缝外面。只要他再推一下,就能看见我,看见地上的血痕,看见柜子后面那双睁着的眼睛。

“谁在里面?”老王的声音带着酒气,还有点发怵,“是……是李老太吗?我可没欠你钱啊……”

他大概是想起了死在这儿的老太太,声音里透着怯意。门外安静了几秒,然后是他吞口水的声音,接着,脚步声慢慢往楼梯口挪去,“妈的,吓死老子了……”

直到那脚步声彻底消失在三楼,我才敢松开手,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肺里像吸进了滚烫的沙子,疼得厉害。

雨还没有停的意思。我蹲在地上,看着门缝里渗进来的青幽光线,突然觉得这屋子像个巨大的胃,正在慢慢消化着什么。柜子后面传来“滴答”声,是李静裙子上的水在滴,砸在积满灰尘的地板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印。

我开始清理走廊里的痕迹。用拖把蘸着雨水反复拖,可血渍渗进了水泥缝里,怎么也拖不干净,反而越拖越显眼,像幅拙劣的抽象画。最后我索性把老王堆在楼道里的破布都扯过来,盖在那些痕迹上,看着像座小小的坟堆。

回到302时,天已经蒙蒙亮了。雨势小了些,变成了细密的雨丝,斜斜地织在空中。我脱下雨衣,发现后背的衣服已经被冷汗浸透,贴在身上,凉得像冰。

洗手池里,我用肥皂反复搓洗着手。白色的泡沫被染成淡红,顺着排水口流走,打着旋儿,像朵不断盛开又凋谢的花。可那股铁锈味怎么也洗不掉,钻进皮肤里,钻进骨头缝里,成了身体的一部分。

突然,门铃响了。

三声,很轻,却像重锤敲在心上。

我握着还在滴水的刀,慢慢走到门边,透过猫眼往外看。

楼道里空无一人。只有301门口那堆破烂,在晨雾里像几个缩着的人影。

可门铃又响了,还是三声。

这次我听清了,声音不是来自门外,是来自……墙里。

是301和302共用的那堵墙。声音很闷,像有人用指甲在墙的另一面轻轻刮,“笃、笃、笃”,节奏均匀得可怕。

我猛地后退一步,撞在身后的衣柜上。衣柜发出“吱呀”的呻吟,顶层的空标本瓶掉下来,摔在地上,碎成了无数片。

玻璃碎裂的瞬间,墙里的声音停了。

阳光终于在这时穿透了云层,从窗户斜斜地照进来,落在满地的玻璃碎片上,反射出刺眼的光。我盯着那堵墙,墙皮上的裂缝在阳光下清晰可见,像一张咧开的嘴,正在无声地笑。

墙缝里,似乎渗出了点什么。

不是水,是种粘稠的、暗红色的东西,正顺着裂缝慢慢往下爬,像一条细小的血蛇。

我突然想起李静说的那句话——“你柜子里藏着他的手指”。

猛地转头看向衣柜。

衣柜的门不知什么时候开了道缝,里面黑沉沉的,像个无底的洞。我走过去,慢慢拉开门。

空的。

什么都没有。

只有我那件洗得发白的工作服,挂在衣架上,随着穿堂风轻轻摇晃。

可就在这时,我闻到了。

衣柜深处,飘来一股熟悉的味道。不是霉味,不是灰尘味,是那种混合着铁锈和腐烂的味道,和二楼那间空屋里的味道一模一样。

低头时,我看见衣柜的底板上,有个小小的洞。

洞眼里塞着什么东西,露出一小截白色的骨茬,上面还沾着点暗红的肉渣。

雨又开始下了。这次是带着暖意的雨,落在窗台上,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有人在外面低语。我靠在衣柜边,看着那截骨茬,突然笑了。

原来她没骗我。

原来我真的藏了东西。

原来这栋楼里,早就塞满了秘密。墙缝里,地板下,衣柜深处,每一个黑暗的角落,都藏着正在腐烂的回声。

我蹲下去,用刀尖轻轻挑出那截指骨。骨头上的肉渣已经干硬,像块暗红色的痂。我把它放进新的标本瓶里,倒上消毒水,看着那截骨头在透明的液体里慢慢旋转,像在跳一支诡异的舞。

瓶底,李静的照片朝上躺着,她的眼睛依旧弯成月牙,只是在消毒水的浸泡下,渐渐变得模糊,像蒙上了一层血雾。

窗外的雨停了。阳光穿过云层,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像块被打碎的镜子。我坐在窗边,看着楼下来来往往的人,他们行色匆匆,没人抬头看这栋老旧的居民楼,没人知道墙里藏着什么,衣柜里埋着什么。

楼道里的声控灯不知被谁修好了。有人走过时,“啪”地亮起,照亮一地的狼藉,然后又“啪”地熄灭,把所有秘密重新锁进黑暗里。

我拿起那本清代的刑案汇编,翻到夹着银杏叶的那一页。叶片的边缘已经发黑,叶脉却依旧清晰,像无数条细小的血管。

下一个会是谁呢?

我盯着书页上的字,指尖在“乱者”两个字上慢慢划过。

也许是老王。他总在楼道里咳嗽,咳出的痰里带着血丝,像没擦干净的污渍。

也许是四楼那个总在半夜唱歌的醉汉。他的声音像被踩碎的玻璃,尖利得能划破寂静。

或者,是任何一个制造“噪音”的人。

雨停后的空气里,弥漫着泥土和阳光的味道,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腐锈味。我深吸一口气,感觉那味道顺着鼻腔往下走,钻进肺里,钻进心脏里,成了我身体的一部分。

标本瓶里的指骨还在旋转,在阳光下泛着惨白的光。旁边的照片上,李静的笑容已经彻底模糊,只剩下两个黑洞洞的眼窝,正对着我,像在无声地催促。

我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楼后那片被雨水浸透的垃圾堆。几只流浪狗还在刨着什么,其中一只叼着块深色的东西,昂着头,发出“呜呜”的低吼。

该去清理一下了。

我拿起瑞士军刀,轻轻弹出刀刃。

阳光落在刀刃上,反射出一道冰冷的光,照亮了我眼底深处,那片正在蔓延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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