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卷毛晕乎乎地回到家,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看他姥爷在喝茶,挪过去拉着姥爷的手问:“姥爷,您说薄暮到底什么来头啊?”
姥爷瞅了瞅外孙喝的小红脸,问道:“今天中午和他一块吃饭了?你觉得呢?”
小卷毛皱着眉头,还是很秀气,甚至有点可爱,“他可能喝多了,聊马术,聊艺术,还会说两种,不,三种语言。”小卷毛伸出两根手指,想了想又加了一根。
姥爷给小卷毛倒了一杯茶,沉吟道:“听说他爷爷是杨国柱的老首长。杨国柱可是部队专业回来的,十多年就干到局长。”
小卷毛把今天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特别提到薄暮说起港市的唱片公司时那种轻描淡写的语气。姥爷听后若有所思,“这孩子不简单,你跟他交往要把握好分寸。”
姥爷多精明的人,也听出薄暮其实也是不想他外孙去港市发展的,就是为了让他外孙死心。做事确实周到。
这边吴忌和薄暮回家。薄暮是一点看不出喝醉了,走路都是走直线,但吴忌多了解他,肯定醉了,到家了还一脸正常的和姥姥打招呼:“姥姥,我们吃过饭了。”那副正经模样,完全看不出已经醉得不行。
姥姥闻到酒味,关切地问:“喝酒了?要不要喝点醒酒汤?”
吴忌连忙摆手,“不用了姥姥,他就喝了一点黄酒,睡一觉就好了。”说着赶紧拉着薄暮往房间走。
一进房间,薄暮就原形毕露。他一把抱住吴忌,把整个人挂在他身上,开始絮絮叨叨地说起家事。
“我那个智障亲妈……就知道做白日梦。”薄暮的声音带着醉意,呼出的气带着黄酒的醇香,“还有我那个有大病的渣爹,娶了老婆还不老实,换了好多女朋友……”
吴忌被他逗笑了,觉得喝醉的薄暮格外真实可爱。他耐心听着,偶尔拍拍薄暮的背。
“其实大妈人挺好,聪明又大气……我妹妹也可爱,有时候真羡慕她有个聪明的妈……”薄暮越说越激动,“我爸真是瞎了狗眼找我妈生我!”
吴忌听到这里,心里一紧,赶紧给他普及法律法规:“响响,父母的事不是你的错。现在婚姻自由,每个人都有追求幸福的权利……”他生怕薄暮有什么极端想法。
薄暮却一摆手,还是有点气愤:“在港市,抓不住他的把柄。现在贼有钱,啧,老天真是瞎了眼,让那种人发财。”
吴忌扶着他在床边坐下,柔声安慰:“先让他舒坦几年。以后我帮你报仇。”虽然具体怎么报还没想好,但先安抚住薄暮最重要。
薄暮突然安静下来,直勾勾地看着吴忌:“正阳,你真好。”可怜兮兮的语气。吴忌笑了:“你觉得我好,是因为你也很好。”
薄暮歪着头看吴忌,眼睛一眨也不眨,“正阳,你怎么这么好看。”
吴忌这次简直哭笑不得,“乖,睡觉吧。”
“我不!”说着又看着吴忌,“咱俩一块睡,你要陪着我。”
吴忌还不算费劲的把薄暮劝着睡觉了,看着窝在在颈窝的薄暮,不禁想起前世。那时的薄暮总是独来独往,对人爱答不理,性格别扭,既渴望真情又害怕受伤。他那时不知道为什么薄暮对他另眼相待,可能和他是莱县人有关系,也可能是两人相识久了,薄暮对他一直很好。吴忌待薄暮也很真诚,两人说是茶友也不算错。
薄暮睡了一下午,醒了回想了一会,心里别说有多懊恼了,他说吴忌好看。虽然吴忌确实好看,但怎么觉得自己傻乎乎的。
“醒了?”吴忌推门进来,看到薄暮睁着眼。
薄暮脸皮还是很厚的,就当失忆了:“嗯,有点饿。”
吴忌笑笑:“那赶紧起来,姥姥做好饭了。”他体贴地没有多问。
这时嘟嘟蹦蹦跳跳地跑进来:“暮哥,你喝醉啦?”
薄暮一把把嘟嘟抱到床上,挠嘟嘟的胳肢窝:“听说你过年收了好多红包,现在是小富翁了。交钱不杀!”
嘟嘟笑的满床打滚,“哥哥救命,哥哥救命。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饭后,吴忌拉着薄暮出门散步。两人沿着小区外面的路慢慢走着,薄暮突然说:“其实我挺羡慕你的,有姥姥疼,有嘟嘟闹,还有这么多亲戚朋友。”
吴忌撞了撞薄暮的肩:“现在不也是你的姥姥、你的嘟嘟、你的亲戚朋友了?”
薄暮一听,那点小忧伤立马没了。
揽着吴忌的肩,“咱俩要做一辈子的好朋友。”
此时的薄暮说的言辞凿凿,要不有句话说,能坑自己的还是曾经的自己。
回到家里,嘟嘟正在院子里和邻居几个小孩玩老鹰捉小鸡。远远就听见小区里满是小孩们亢奋的笑声,还有的家长站在阳台上向下看,嘟嘟看到他们回来,兴奋的喊:“哥,暮哥,我一会再回家!”
薄暮站那看了一会,问吴忌,“他们干嘛呢?”
吴忌坏笑,“老鹰捉小鸡。”
“哦~明白了。”
“暮哥想做老鹰,我来当母鸡好不好?”吴忌对孩子们喊道。
小孩都是爱跟大孩子玩的,这些不到十岁的孩子,特高兴,“好!”
“老鹰,快,你站前面去!”吴忌喊小孩们,“来,都站我后面,排好了,抓紧衣服,别让老鹰抓着你们。”
“吴正阳,你就坏吧。”薄暮扭扭脖子,特意夸张的舒展身子,“我看谁跑的慢,我就逮谁。”
小孩们兴奋的尖叫,把小区大人都招出来了。大家三三两两的聚在一块,嗑着瓜子,有说有笑的,这才是过年嘛,至于自己儿子摔倒了,哦,那没事,爬起来就好了。
吴忌和薄暮换着带孩子们玩了两轮,一看一个个满头大汗,赶紧招呼孩子回家,“乖,都回家吧,出了一身汗,别感冒了,你们明天再玩。”
看到有的孩子被家长抱着,嘟嘟想让他哥也抱着他,吴忌没拿大力气了,“让你暮哥抱你。”
薄暮看吴忌也微微出汗了,一把抱起嘟嘟,还颠了颠,“小猪似的,明儿个宰了包饺子吃吧。”
“暮哥,你好傻啊。”嘟嘟自诩要上小学了,他不是三岁小孩了,这话一点不信。
吴忌嘿嘿笑,学着嘟嘟,“暮哥,你好傻啊。”
薄暮让嘟嘟坐他右手臂上,准备用左手抓吴忌,吴忌一看,赶紧跑。三个人追赶着上楼,嘟嘟兴奋的直喊,“快,暮哥,抓住哥哥。”
吴忌也不回头,“吴子都,你个叛徒。”
姥姥老早就听到喊声,打开大门,还闪到一边,方便吴忌进门,看到薄暮怀里的嘟嘟,“这满头大汗的,快,都赶紧进来。”
大年初八,年味还未散尽,各单位已经陆续开工。吴忌一早就在琢磨污水处理厂征地的事,正想着该怎么打听一下污水处理厂的组织架构,薄暮已经轻描淡写地递过来一张纸。
“给,这是污水处理厂的人员需求。”薄暮将文件放在桌上,“赔偿金可以适当降低,大概能争取到十个基础岗位。”
吴忌惊讶地看着手里的纸:“你什么时候办的?我怎么不知道?”
薄暮很矜持的样:“你叫声哥哥,我就告诉你。”
吴忌能屈能伸,当即道:“响响哥,快说。”
薄暮瞪了吴忌一眼,投降的也太快了:“我打了个电话。我爸之前在莱县任职,从这离开后才去的港市。具体怎么运作的你别管,等和市里谈的时候,你去敲定工作岗位就行。”
他顿了顿,补充道:“最好选有一技之长的年轻人。你提前和村书记说清楚,别搞任人唯亲那一套,不然村里人给厂子找事,谁都落不着好。”
吴忌深以为然:“那就今天回村里把这事敲定。你知道大概有什么岗位吗?”
薄暮点了点纸上的一些岗位:“安保、维修保养之类的基础岗位。懂点维修的,当过兵的,会点技术的都行。人太多的话就考核上岗,这样谁也不用不服气。技不如人就要认。”
他继续建议:“不过占地的那户人家,可以优先给一个岗位,相应的赔偿金就别要了。剩下的补偿款给全村每户都分分,地本来就是国家的。”
吴忌听得连连点头,没想到薄暮考虑得这么周全,还真有几分后世那稳重的样子。他开玩笑问:“你说我要怎么感谢你?有什么想要的没?”
薄暮看出他不是真要客套,便也开玩笑:“把你赔给我吧,做小弟。”
吴忌翻了个白眼:“我明明比你大。”
还总想翻身做哥哥,美不死你。
两人商量了会当即决定回村找村书记。提前用薄暮屋里的电话,和村书记约好在村委会见面。村书记一听事情有进展,直说在村委等着吴忌他们。
两人骑得自行车回的村,进村的那条路确实不太好,颠的吴忌直和薄暮吐槽,你看我像不像奔跑的傻狍子,一颠一颠的。
“傻狍子是什么动物?”薄暮表示没听过这名字。
忘了,现在信息不畅通,不像后世网络发达,什么都能见到。
“袍子是东北的一种小动物,傻傻的,跑起来一颠一颠的。”
“嗯,确实像袍子,傻傻的。”薄暮也是没想到,吴忌直接说自己傻。
吴忌也是颠晕头了,回过味来,自己说自己傻。把自己给整笑了。
到了村委会,书记早就等在那里,旁边还围着几个村干部。看到俩人,直接将人带到生炉子的办公室,小平房,简陋是简陋了点,但暖和。吴忌将薄暮的建议详细说了一遍。
村书记不说话,有人就问,“正阳,工作不能再多点?咱村这么大,人这么多。”
吴忌就知道会有这种情况,很正色的对村书记说,“这些工作岗位本来都是给高学历的学生的。给村里,已经是照顾了。平时,别说十个,一个你试试能不能搞到?”
吴忌就是告诫大家,别得寸进尺。见好就收,政府已经很照顾村里了。
薄暮想说话,吴忌使了个眼色让他闭嘴。
“而且这些岗位不是说给谁就给谁,有年龄限制,村里先自己报名,有学历,有一技之长的,当过兵的。政府要考核,不是报名就能得到工作,分数从高到低录取。具体的等政府的通知。”吴忌知道村里有的人能因为一点水打起来,何况是这么好的工作。
“这是我能争取对村里最大的照顾了,现在工作不好找,大家都知道。要是你们有门路,可以去试试。管这事的是市委副书记刘承刚。”吴忌小脸严肃起来,还真有他爷爷的样子。
村书记其实小时候挺怕吴忌爷爷的,老爷子是个很正直的人,那时候都有子女接班的规矩,但老爷子觉得大儿子不成器,小儿子还在上初中。就把工作给了看好的徒弟,二十年过去,人徒弟当局长了。你就说老爷子厉害不厉害。
一看吴忌的脸色,村书记立马表态,“小叔叔,听你的。我们一定管好村里的人,基本上家家都有年轻人,愿意试的就报名。政府考核嘛,没人不服。”
吴忌又嘱咐了一下,“你也劝劝大家,别想找关系,是上面调人过来组织考核,市里也说的不算。你想想一次给出去十个岗位,还是吃公家饭,这事挺大的,不可能徇私,多少人看着呢。你说别人眼热不眼热。咱村走运,正好选位置选到咱村的边上。不然,闹崩了,你说其他村会不会欢迎厂子去他们那?”
村委其他人脸色变了,虽然也知道吴忌有点吓唬他们,但这事还真有可能,都纷纷表态,他们一定管好,不让村民有意见,不和政府闹,也不找关系,都老老实实等着考核。
吴忌话音一转,“等厂子领导来和村里沟通的时候,我尽量给村里争取详细的考核内容和要求,起码给村里后生,一个准备的方向。最后被刷下来的,不能有意见,技不如人就要认输。以后的事谁说的准。”
老会计人老成精,立马听出吴忌还有事没说,开口就是“小爷爷,你说以后还能再建厂?”
薄暮算是见识到什么叫脸皮厚,这都要七十了吧,小爷爷喊的那叫一个亲切。
吴忌也不装高深莫测,谁还不是为了生存呢,“你们想想,咱村的位置,就在市边上,虽然是靠西边。你们注意到没有,往北边金矿开的大车,是不是有很多走咱村外面的那条路?”
“对,这两年有很多大车走咱这边,市里不让走,他们只能绕道。”有心人看到的自然记心里。
“对,我推测不出五年,咱村外面必然要修一条到金矿的路,金矿靠着港口,以后车会越来越多。路肯定要修。”
“那修路只是占地,修完拉到,还能分配工作?”
吴忌耐心解释,“修路只是开始,修好路了,交通好了,你说会不会考虑在我们这边建厂子?靠着污水处理厂,你说建的厂子能小了吗?”
“到时候就看大家的本事了,路两边可不止我们村。”吴忌说完也不过多寒暄,姥姥还在家等他们吃饭。
“我就先回家了。有事,就让我四姑给我捎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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