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雨生把鲜花移走,“这附近有花店?”
凌临岛像是没听见,咳嗽几声再吸吸鼻子,总算舒服了,不再绕弯子,“你从地图上看出什么了吧,怎么没跟我汇报?”
杨雨生没做回应,凌临岛冷哼一声:
“其实也没那么重要,人跑了,好歹线人救了下来,我也不多计较什么了。我也跟你说点真心话,你爸杨皓鸣是我见过最倔的人!真不知道他怎么坐上灯川市公安局局长的位置的。”
杨雨生心领神会,默默背过一只手,拳头攥得手背青筋虬起,平淡陈述道,“他让你把地图给我看的。”
凌临岛挑了挑眉,“我也对你这只聪明的小倔驴很好奇,明明一毕业就能坐办公室,非得在一线跑外勤。不过,年轻人有锐气有理想是好事……”
杨雨生平静道,“不问我在地图里发现了什么吗?”
凌临岛说话被打断也不生气,摆摆手,直截了当道:
“估计是老杨怕你太闲,随便给你个地图让你琢磨的,省得你上蹿下跳。行动完美收官,该救的公民都救了,该抓的人都抓了,该查收的黑产也查了。一张地图而已,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让你有掌握全局的意识,我也想和你聊聊你今后的发展,你打算……”
行动真的算是完美收官吗?
杨雨生想起,凌临岛在任务中收到了什么消息后脸色大变,真的是天衣无缝的行动吗?他拿出手机,点亮屏幕,惊呼一声,“外公给我发消息了,领导你看。”
“容市长?”凌临岛打起精神,凑近屏幕,却不是容市长发的消息,而是上个月发生在当地的新闻。
本地三大家族之一的张家惨遭屠杀,在就划分地盘的协商环节,被同为三大家族之一的白家黑吃黑,白家包围现场并采用大量杀伤性武器与张家火拼。
“白家吞吃张家的产业后,当地的势力平衡被打破,权力出现了更替,”
杨雨生点开一张照片,是几个人坐上警车的照片:
“而在这场冲突中被逮捕的白家人,却出现在DF分部。审讯后,发现了三丘里实际是DF真正成员的人很少,对吧?我调查过DF,他们偏好于使用外国白人雇佣兵进行护卫工作,管理雇佣兵和职业杀手的部门也称为行动部……”
凌临岛闭上眼思索一番,声音不大,威严得吓人,“我需要听的是一个结论。”
结论?什么结论?
本就紊乱的思绪在不被信任的压力下更加混乱,杨雨生哑住了,线索就在手中,他却看不清纷乱纠葛中象征真相的那根连接一切的线。
他着急地脱口而出,“有疑点!还有疑点!意味着要调查下去——”
凌临岛重复道:
“任务完成了,我们沉重打击了一个犯罪集团和他们的违法产业,白家就是DF分部的实际掌控者,已被全部逮捕。我们并没有损失什么,这还不够吗?”
他摇摇头,用过来人的语气说道,“不是什么都要查个水落石出。年轻人,如果老想着刨根问底,深陷进去,再想爬出来就难了。”
杨雨生的气势不减,“地图……地图不对劲!”
“地图有什么问题?标注的人数和武装力量都大差不差。你怀疑画地图的线人有问题?他人都躺医院三天了生死未卜,在地图情报里耍花招对他有什么好处?”
接连受到否认打击,只有拿出别的线索才有说服力!
杨雨生往前走了一步,热血冲头,不加思考,激动道,“我在河道旁发现了一个带血的脚印!地下室里还有第三个人!”
下一秒他就后悔了,凌临岛顿时直直地瞪着他,可以说是冷酷的气场与氛围逼得杨雨生撤回了那一步。
凌临岛压抑住怒火,质问道,“为什么当时没报告?!!!”
随后,杨雨生的脑子自动屏蔽了凌临岛的严词说教,也没说话。
不要和正在气头上的人辩论,再度激怒领导并不明智,情绪化改变不了什么,更何况是杨雨生判断人已经逃走,没有能追回来的可能性,才没上报。
他自拿到地图起,就发现凌临岛一直在暗中观察自己的研究进度,他怀疑这张地图是“藏宝图”,而凌临岛没有能力破解,便想坐享其成,在任务进行中也像是带着目的找人。
找的那个人不是白家首脑,不是逃走的DF高层,会是留下血脚印的那个人吗?
好困,三天以来都没有好好休息,积累的疲惫如潮水般涌来,杨雨生意识到现在的自己很急躁,心里不踏实。
凌临岛说得没错,结论,一个盖棺定论的结论。
谁都想要快速得到一个令人心安心定的结果。
但是,现在的他无从下手。
的确,零零碎碎的线索凑不成完整的事件链条。他的状态也不算好,弄错了什么也说不定。
除了他以外,没有人怀疑这一切,目的?动机?也都无从知晓。
就像揪着文章段落中的某一个小细节死不放手,坚信它的背后一定有更深的用意。
或许,地图本就只是一张有战略参考意义的普通地图,起到了解敌方的作用就够了。
发现河道边的血脚印,隐藏得很深的地下室,迟迟不撤退的DF高层,身受重伤的线人都是巧合。
他希望只是巧合,而不是涟漪的开始。
一番严厉说教后,凌临岛顿了顿,他想明白了,是自己不信任一个年轻的官二代,既想以锻炼之名来利用,却又格外傲慢,小瞧了杨雨生的能力,才和血脚印的主人失之交臂。
而且,他压根没想过给杨雨生立功表现的机会。
杨雨生似乎也洞穿了他的心思,表面执行命令,完成任务,实则暗中反抗,另有打算。
不为功利,只求答案。
哼,眼前这小子真不简单呐。
凌临岛转而把客套话续上了,“……在一个位子上坐得太久,心烦……哎!今天我和你讲的这些别乱跟老杨说啊,他古板了一些,人还是不错的,不会耍小花招,挺乐意跟他打交道的。老杨是真的关心你,让你出来历练,长长见识总归是不错的……你呀!跟你老子一个样!”
杨雨生时不时点头假装自己听进去了。
真不如一直输出批评,他好歹还能从批评中吸取经验教训。
他更想听清楚:错哪了,怎么做。
想把口袋里的苹果塞进领导嘴里让他安静会儿,公事兜兜转转又绕到关系上的私事,看着挺实在一人怎么说话说半天说不到点子上呢。
可杨雨生不会去想如果自个儿坐上领导的位置能不能整治整治风气。
他主观认为当领导是最没意思的事情,讲个人生哲学都没人愿意听。
以他为例,在开小差,还想顶嘴。
还不如打一架呢,把领导打趴了还能找借口说领导让他一条腿所以他是险胜,无论是尊老爱幼还是人情世故还是关爱职场人心理健康这块都拉满了。
“你认识那线人吧。”
杨雨生瞬间回神,“认识。”
“在三丘当卧底的小易同志想跟你谈谈线人的事。”
杨雨生一改划水面貌,立正站好,“是。”
临走前,杨雨生把口袋里的苹果放回果篮,站在门口,目测好距离,“领导,您下次要扔就扔那个大的榴莲,又贵砸人又疼,主要是贵。”
一颗苹果又飞过来,他掐好时间把门关上,听苹果“咚”地砸在门上。
杨雨生打着哈欠,回暂住的酒店歇会儿。
/
三丘行动后第四天,清晨,V国警局拘留所。
V国警员巡逻,走廊的晨光照进小窗,照得铁门和死不瞑目的眼睛都白惨惨的,一具尸体才“咚——”一声落地,嘴角的血唾沫干了。
尸检解剖,V国法医在尸体的胃里掏出一块绿色宝石,清洗干净,确认成色,从证物袋旁边拿了一个灰色袋子把它装好,他死不瞑目的眼睛目睹了现场,平静得如同允许了一切发生。
法医掀起尸体胸前便于尸检而裁好的皮肤,盖在尸体的脸上。
中午,V国警方来了个会说中文的领导,来找凌临岛说明情况,白家家主于昨晚服毒自杀。
这帮净会搅混水的蠢货!连个人都看不住!
凌临岛气得午饭都吃不下,面上还是稳住了,多聊几句,血压升高,凌临岛就把这群人轰了出去,“带着你们的狗屁玩意儿给我滚!”
V国警方领导点头哈腰,弯腰道歉的一下把胸前宝石项链给晃了出来,他赔着笑脸把那抹绿意收回去,喊手下人把鲜花和礼物带走,“您要还是寸步不让,我们也很难办……”
凌临岛指着地上的榴莲,“这个也给我拿走!!!”
那群人乌泱泱地走了后,凌临岛拨了一通电话。
凌临岛先吐了一波苦水,“当初为什么要把嫌犯交给这里的人管?效率低下!毫无纪律!品行低劣!”
对面的声音波澜不惊:“有没有找到大鱼?”
凌临岛也沉得住气:
“大鱼不吃钓,跑了一只小虾米,无足轻重,今早还死了一头猪。此地势力错综复杂,水深水浅,大鱼可能从来没有藏在三丘。”
“继续寻找,不惜任何代价,将大鱼带回国内。”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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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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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重逢的枪口(第四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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