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海里浮现出很多往事,秦清带他去医院和受伤的门卫道歉,秦清提出给门卫报销医药费,“毕竟是我的学生激怒了逃犯,非常抱歉。”
门卫大爷却兴致勃勃问起,“逃犯是不是那个……变态连环杀人犯?我平时无聊就爱看新闻,他们把那杀人犯说得三头六臂天花乱坠,实际见到的看起来也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啊。学生们有没有受伤?”
“幸好那天去我办公室的路上没什么人。”
“那就好那就好。你的学生真厉害啊,能把逃犯引出来,非常天赋啊!”
秦清把手掌搭在杨雨生肩膀上,掌心的触感激得纠结矛盾的小伙立正了,杨雨生慌忙道,“也,也没那么厉害啦!呃,对不起……”
警方审讯后,逃犯找人通过网络黑进了杨雨生的私人账号,他认为一个毛头小子不可能分析得如此精准,背后必定有高人指点。
“所以顺着聊天记录找到了我这个‘高人’身上,那天我和你约好了在我的办公室见面。”
秦清在搏斗中崴了脚,在学生面前强装没事,杨雨生一扭头,秦清就迅速偷偷踮了踮脚,原地单腿蹦跶两下,缓解不适。
杨雨生心里闷闷的,他的鲁莽让秦清又受伤又破财,所以他推测,接下来秦清应该不会再管他的事情了,还会觉得他是一个麻烦的家伙,趁早丢开吧。
赌气般想着,不管就不管了!本就是别人的安排!一开始就不该给他认识秦教授!
不是秦清把自己丢开,是他杨雨生不需要指导了!
他本来就很好,有了这次教训,他一定能做得更好!
杨雨生忽然回头,温文儒雅的秦教授仓促地站直了,与青年对上目光后展开笑容,问他,“饿了吗?一起去吃个饭吗?”
吃饭途中,杨雨生抽空去了一趟附近的药店,买了一瓶专治跌打扭伤的药酒,冷冷道,“我爸和局里叔叔们都在用的,效果挺好。”
秦清接过药酒,碰到他的指尖,杨雨生感觉自己的脸快烧起来了,“那个……那个……”我不需要校外的指导老师。
他没注意到说出口的是,“我以后还能喊你老师吗?”
秦清笑着说,“可以呀。”
得到预料之中的答复,杨雨生更难过了,漂亮的眉眼让悲伤不舍的表情更像突然被踩了一脚的鲜花,蔫巴蔫巴的。
他真的不需要校外的指导老师吗?现在找补来得及吗?
秦清接着说道,“你可以继续把我当成你的老师。”
温暖的手掌抚上杨雨生的发顶,揉了揉。
不对,那时的老师没有摸他的头。
杨雨生懵懵懂懂抬起头,裹着厚厚一层绷带的右手轻轻搭在他脑袋上,顺着手臂看去,秦清对他眨了眨眼。
微风拂过,窗外植株的繁茂地摇曳,在洁白的床单上投下晃动的光斑。
跨越了六年光阴的重逢没有他想象的快乐,或许一切的失而复得都得先在久久的寂寞里镀上琉璃的色彩。
当它破碎的那一刻,将遮盖所有的心声,细碎的彩色晶莹铺于心底,映出唯一的真心。
屋外的暴风雨几天前就停了,震耳欲聋的雷鸣声在他睁眼前仍在耳畔回响。此刻,暴雨终于轰轰烈烈落下。
那只手抚上他的脸颊,那双奇异的眼眸目光温柔,轻轻擦拭着杨雨生无声地落着的泪。
这场潮湿闷热的暴雨,消散在一次宁静的对视里。
杨雨生找到了附近的花店,挑来挑去,看见一束向日葵,居于中心的一朵向日葵开得灿烂,围着向日葵的小花也娇艳欲滴,买回来放在秦清的床头,他顺势坐在床边,认真听着本国医师的叮嘱,有什么要注意的。
按下按钮,病床的背部慢慢升起,支起面色苍白的男人。
秦清扯了扯杨雨生的衣角,话里带着笑意,“雨生,别盯着我看了。”
杨雨生扭头回答C国医师,“定期测量体温,预防并发症……嗯,我会照顾好他的。”
秦清叹了口气,“雨生,你不用——”
他的话直接被杨雨生打断,“我来照顾你!”青年义正言辞,却没敢往秦清的方向看,“老师在这里没有其他认识的人了吧。我会和上级报告的,所以,我来。”
C国医师询问完状况,离开时带上了病房的门。
秦清轻轻唤着,“雨生?”
杨雨生立即应了一声,“嗯?”
“思绪很乱吗?”秦清脸上满是担心,“可能是……我的突然出现,让你神经太紧绷了?”
他一次性说了太多话,捂着脸不住咳嗽起来,苏醒不久,手臂没有力气,微微低着头,每咳嗽一声,身体就如同开裂般痛苦颤抖。
“……”杨雨生低着头,一言不发。
“我还以为自己死定了呢,”秦清的眼底晕染着乌青,前倾的身体让松松垮垮的病号服露出嶙峋的锁骨,“已经过去……多久了?”
“4天。”
“这样啊。等待我醒来的日子里,你很煎熬吧,”秦清瞥到手掌上的一抹暗红的血色,掌心一握悄悄藏了起来。
他闭上眼,平静如初,虚弱呼吸着,仿佛快要再次昏睡过去,“我怎么能让学生担心我呢……”
“我没有很煎熬,也没有担心你。你多担心担心你自己吧。”
“就算低着头,我也知道爱哭鬼在哭哦。”
“我不是爱哭鬼,”杨雨生抬起手臂往脸上一抹,红着眼睛正视他,说道,“我就要照顾你。在这里你除了我就没别的人可依靠了。”
“正因为是你。”
秦清的神色介于严肃和温和之间,即使虚弱而疲惫,他抬起眼皮,目光古井无波,语气上施加的力道柔中带刚,仍有不可违逆的气势。
甚至出乎意料的锐利。
身为师长,他持有他的自尊和骄傲。
略带训斥色彩的话语,简洁有力,杨雨生久违地服了软,闷闷不乐。
转念一想,老师还是当初崴了脚还死要面子的老师,从未改变,杨雨生又乐呵呵地去帮老师准备换洗的衣物了。
第二天,杨雨生继续给他带了一支向日葵,床头柜放不下了,和昨天的花束摆在一起。
秦清的脸色好了些许,清醒的时间断断续续,有时盯着向日葵入了神,迷迷糊糊又睡着了,杨雨生看了眼空调温度是不是太冷了,替他掖好被子。
坐在床边,杨雨生一只手撑在被褥上,他盯着秦清的睡颜,想凑近看得更仔细。
身子和手掌移动,洁白的被褥下空空荡荡,那是属于秦清左腿的位置,此刻,杨雨生却摸不到。
一寸一寸靠近,他想看这层松软的洁白下又一层洁白的绷带捆绑的,狰狞的残腿。
他的手指轻轻搭了上去,要掀开这层洁白吗?
悬停的指尖猛然攥紧床单边缘。
第三天,秦清拜托杨雨生帮他剪头发,杨雨生回忆起秦清以前的样子,刘海剪得大差不差,他仔细接住剪落的头发,目光正巧与秦清抬起的眸子相撞,恍然发现岁月留在男人眼尾的细纹。
修剪后脑勺的长发,那巧合的一眼令杨雨生口干舌燥,手上漫无目的,他撩起秦清脖子后的头发,指尖连着发丝划过白皙的颈子,男人低着头,后背的衣领却敞着,像随意一扯就会落下。
秦清缩缩身子,呢喃一声,“痒。”
这头发该怎么剪?杨雨生又换了一个方向撩头发。
注意力再次被吸引,能看见的地方布满了大大小小的旧伤,好奇地继续窥探,更深的景致隐没在黑暗中,一伸手就能从里头盛出什么似的。
“你的手好烫,”秦清平静地侧目望他,无奈道,“杨警官,别撩了。”
这称呼听得杨雨生愈发燥热难耐,喉结滚动,胸口发紧,是他们生分了吗?
绷紧的手指攥住一缕黑色长发,里头混着几根白头发。杨雨生明明是想表达困惑,话说出口却带着兴奋和戏谑,“怎么喊我这个?”
“咔嚓”
剪刀剪下那缕长发,手掌平时拿枪的稳当似乎和他的心一块丢了,微微颤着。
杨雨生凑近嗅了嗅,这几天负责护理的人帮秦清打理了一下,医院的洗发水自带的香氛,还有他记忆中那股熟悉的木质调香水的气味。
“老师还在用这款香水啊。”
剪刀再剪下一缕长发,杨雨生看了一眼被剪掉的头发,但修剪好的后脑勺轮廓好看,脆弱的脖颈一览无余。
他在垃圾桶上方松开手掌,碎发沙沙落下,心间一片轻松释然。
这一幕被秦清尽收眼底,他苏醒后没有喷香水,却并不认为杨雨生有何反常,反而松了一口气,整了整衣领,不慌不忙,“太久没见,都有点不认识你了。”
“老师不还是认出我了吗,”杨雨生笑了一声,“我们还是和以前一样。老师可以继续喊我雨生。”
秦清瞥见银色剪刀锋利的反光,警惕地试探一眼,持着剪刀的青年一脸开心,纯粹为两人的重逢和叙旧感到喜悦。
男人微微启唇,把组织好的话语抿了回去,迎着杨雨生的语气,点点头,笑着说道,“和以前一样。”
秦老师正式上线[熊猫头]轮椅也即将上线(不是,有点地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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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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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重逢的枪口(第六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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