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盛世,时逢国都,洛阳的繁华自不必说。何折借了风华公子的光,一出现在街上,轻而易举摘取了焦点,心中别提多骄傲自得。心想你们这些人,也只能过个眼瘾,得不到。
显然风华公子已经习惯了这种聚焦场面,他能若无其事地走自己的路,过滤掉一切与他无关之事。
何折不免想到自己曾经也是这些花痴人之中的一员,偷偷笑了。
风华公子发现了,问他:“在笑什么。”
何折:“我第一见到你也是在这条街上,当时的我跟他们一样,花痴地很。不过那时我只是见着你背影,我还悄悄尾随了你一路,我怂着呢,不敢上前见你,怕你不是你,徒增失望,因此直到你上车走了,我也没能见你一面。后来想着,横竖一刀,长痛不如短痛。”
风华公子微微挑眉:“因此,你才想办法混进只影山庄。”
何折一叹:“这其中曲折着呢。”
风华公子轻轻一笑,何折真是爱死了他的笑,眼神像揉碎了的阳光那般温暖,偏偏又干净明亮,清晰将他映入,何折的心跳又漏了一拍。
风华公子:“那日一时所感,就出庄走走,想来是冥冥之中的。当时亦察觉有人尾随其后,只是不危险,不甚在意。”
何折撇嘴:“要是你当时在意多好啊。”
风华公子看他一眼,眼底蕴着笑,“不过那日我也有所收获,无意间听到有人讨论千方堂奇药‘真爱之吻’,觉得这名字起得离经叛道,甚有意思,也好奇起了此药,回庄之后,我便吩咐韩总管以银钱换几粒。”
那这么说,是韩总管那个老狐狸自作主张打着风华公子身体欠恙的名义,叫他往庄里跑来跑去的,真是目无主人、闲得蛋疼。他本想有意发作一下,但想到最终罪魁祸首称的上是风华公子,又舍不得骂了。再者,他也没算白跑,否则他的风颜何时才能回来?
不知不觉间,两人已经走了不小一段路。何折大手一挥,“风颜,关于要呈给皇上的那幅画的内容,你就把这条皇城街照实画下来吧,名字我都给你想好了,就叫《风华图》。”
风华公子猛然停下来。
何折回头,“怎么不走了?”忽然想到什么,他贼兮兮地笑,“是不是因为我这个主意太好了?”
风华公子眼睛里柔光闪闪:“确实甚妙。”
何折嘿嘿笑:“风华图风华图,一者是指风华公子所绘;二者,这大唐盛世,万邦来朝,都城洛阳,繁华如斯,风华无双,谁敢说一句不是?再者,世间墨宝虽多,可多是写意抒情,可鲜有写实纪事,尤其是大型的民间风俗画,想来这些也入不了名流风雅人士的眼,不过咱们这次反其道而行,让他们大吃一惊。”他挨近风华公子,眨着眼睛,像等着大人夸奖的孩子,“我厉害吧。”
风华公子不说话,一手伸出去,将他的手握住。
何折微愕,这家伙真是越来越旁若无人了,也不担心这么多人看着落下不好的名声,然而何折的心里是甜滋滋的。他的手微微冰凉,何折觉得自己的手暖和多了,于是反握了回去,又突生恶作剧念头,抬起他的手,拍拍掌背,“不怕不怕,有哥在,会好好罩着你的。”
风华公子没想过他会来这么一出,微怔,好一会愣声道:“气氛......都破坏掉了......”
“哈哈......”何折松开他的手,大笑离去。
宁简在勤勤恳恳地捣药,医堂门大开,他目光不经意地往外一扫,呀呀呀,人群中那个正走过来的人不正是自己消失已久的师父么?
他立即扔下捣药杵,迎接出去:“师父,师父,你回来啦!”
那狂喜的声音,还带着悲呛,可见对他这位师父确实是真心实意的,何折招手:“宁简。”
宁简几步走到前来:“师父,你这段时日到底哪里去了,宁简实在担心死......”哇,旁边这位白衣公子长得实在......宁简搜肠刮肚也不知道怎么个描述法,只觉像是天人下凡了。“师父,这位公子是?”
“风华公子,我的师父!”何折那傲娇的语气,恨不得宣告天下。
听到“风华公子”这个名号,宁简眼睛瞬间睁大,可震惊的情绪还没发挥出来,就听到“我的师父”这句话,他顿时懵了懵。好在他脑子转得快,对着风华公子恭恭敬敬一揖:“师公在上。”
风华公子:“......”
“什么师公!”何折对着宁简脑瓜壳子一掌拍下去,“他哪有那么老?不准这么叫。”
宁简摸着被师父下了重手的脑壳,委屈道:“师父的师父,肯定称为师公啊,宁简哪敢自作主张坏了规矩。”
师徒俩未免纠结了,风华公子插话道:“宁简,你叫我风华便可。”
宁简立即高高兴兴:“好的,风华公子。”
风华公子:“......”
何折:“......”
不再理这笨蛋,何折拖着风华公子进入大堂,他往自己的御用座椅一坐,坐得十分堂正,“风颜,你也要把我画进去,就画成我此时坐着的模样。”想了想,好像少了点内容,于是把满脑子都是奇怪自己的师父怎么不喊风华公子为师父或者风华而是喊风颜的宁简喊过来站在旁边,“风颜,这才是终极版,你也要把宁简画进来。”
宁简弱弱地问一句:“师父,画什么?”
何折:“不关你的事。”
风华公子:“......”这样对待自己的徒儿,就不怕我有样学样吗?
画的主题内容确定了下来,回到只影山庄之后,风华公子就开始吩咐下人着手准备画布颜料,这是一项大工程,不能拖延。
何折凭印象估摸了一下已经准备好的画布大小,确定跟传世作品《风华图》一模一样时,他有种我放心了的感觉。
何折以为还要多去现场熟悉几次,甚至要把粗稿大略起好,才进行真正的创作,谁知道人家风华公子那么能,这才准备妥当,他就直接在画布沾墨涂彩了。
胸有成竹。
他不知道是风华公子有过目不忘的本领,还是每一个有才华的人都这么超凡,何折郁结了一下,上天是不公平的。
自此,两人几乎足不出户,风华公子专心绘画,何折帮忙打下手,研磨碾涂料,给他挽袖拭汗,更多时候,他也在一旁专心绘画,把风华公子绘画成一系列萌哒哒的表情包,还画出了得心应手,配上了字幕。
这天他起了捣乱之心,在给风华公子拭汗的时候,暗中将涂料给他抹了个花脸,这点把戏自然是逃不过风华公子的眼睛的,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于是两人在房里追滚了在一起。来幽篁小筑打扫的下人,听到房间里头的动静,见惯不惯,他家公子那清雅无尘的形象在他们心中早已一去不复返。
闹累之后,何折就顺势枕在风华公子的大腿上歇息,不用说,两人全身都中了满堂彩。风华公子也不急着作画,依顺着他,手指插入他的发里,有一下没一下地梳弄着。
何折大觉舒爽,那股舒爽蔓延而下,他的身体起了一股奇异的反应,尤其是某一处......他立即弹坐而起,神色十分别扭:“风颜,我......”又看到风华公子那张可口的脸挡在眼前,更是几乎控制不住,他夺门而出,落荒而逃。
风华公子唇角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乐君大婚之日,风华公子不得不出席,他还拖家带口似的,把何折也捎了过去。其实何折有些心虚,对乐君他存了丝愧疚,不大乐意,但他又无法拒绝风华公子。
乐君凤冠嫁衣,抹红妆,艳如初绽玫瑰。
得知风华哥哥和何折过来,她拖着曳地嫁衣飞奔而去,不管身后一众丫鬟老妈子的追随惊呼。
短短一段时日再见,恍如隔世。
这是何折见到穿着大红嫁衣、喘着粗气站在自己面前的乐君的第一个感慨,而且她那眉眼之间,似乎成长了不少。
乐君很高兴:“风华哥哥你来了。”
风华公子微微颔首:“你大喜之日,自然要来。”
乐君努嘴:“既然是我大喜之日,风华哥哥你怎么连一个微笑都舍不得给我,吝啬鬼。”
风华公子:“......”
何折努力忍住笑,但是马上就发现乐君的目光移到他身上来了,他立即端正了神态,然后猝不及防地吃一拳,虽然并不是很重,也让他微弯了腰。
乐君握着拳头横在他眼前,恶狠狠道:“哼,这一拳是你欠我的。”
何折大觉冤枉:“我什么时候欠过?我给你的那一脚,不是已经还了么?”
风华公子:“......”
乐君扬眉:“本郡主出尔反尔了,那个已经还了的不算数了,这一拳才算。”
何折:“我要替你夫君捏一把汗了。”
空气莫名地凝滞了一下,还是乐君先打破僵局:“你这人没一点惜香怜玉之心,先管好你自己,小心没姑娘家喜欢你,孤独终老。”
何折摸了摸鼻子,用余光偷偷去看风华公子,啧,这家伙怎么一副与我无关的表情!
很快,敲锣打鼓鞭炮声老远就传进了每个人的耳里,一群丫鬟老妈子拿着红盖头急急赶来:“郡主,郡马接亲来了。”
乐君眼神微微一暗,盖上红盖头被拥着出门去,她掀起来回头看一眼:“你们......保重......”
她下嫁御史中丞之子薛钧,其实算得上门当户对。薛钧相貌俊朗,虽职位低微,但为人好学向上,颇有几分文采。
对于这门亲事,虽然母亲当初从只影山庄领她回府,她已经有预感,但真正得知,一时也无法承受。一开始不是没闹过,父母没辙,只好把原委委婉一说,她就彻底明白了。为了所有人好,她只能接受。
谁叫她是皇室子弟?
迎亲队伍浩浩荡荡离开之后,风华公子准备与安王和安王妃告辞离去,却未想到一转身,看到了不想看的人。
忱王含笑摇扇而来,显然有人醉翁之意不在酒,此时到安王府来目的不在贺喜,而是知道某人一定会出现。
笑里藏刀,何折看到他就深恶。可没办法,人家位高权重,面子上还需要恭敬。
安王显然也没想到忱王出现在小女的大婚之日,受了不小的惊,忙迎上去,客气了几番,然后吩咐备下筵席。
席间,忱王目光几乎一直黏在风华公子身上,站在风华公子身后的何折觉得自己的人被玷污了,气恨的是,他无可奈何。好在风华公子淡然无视,对他而言,忱王的注视与他走在街上,那些路人的目光也没什么不同。
忱王饮尽了一杯,徐缓道:“本王听闻风华公子欲在父皇的寿辰之日,进宫呈画贺寿,本王可是十分期待。”
何折:哼哼,你设的局,你当然期待了。
风华公子:“风华定不负皇恩与殿下的期待。”
忱王抚掌:“好。”
一旁的安王唯有装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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