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片的热度骤然攀升,孩子手指一颤,睁眼低喝:“三人踩线——东坡第一桩动了!”
我指尖压住铁链接口,手腕轻抖,两声闷响自地面传开。妻子几乎同步扬手,指腹在韧丝上一划,槐树方向泥土翻起,锈锄破土而出,直贯敌腿。同一瞬,屋后铁链绷紧,断剑离地飞射,划过一名黑衣人脚踝,黑血溅在枯草上发出嗤响。
第一个陷阱炸开,敌人阵型微乱。但主队未动,只将身形压得更低,贴着田埂边缘缓缓推进。
“他们学乖了。”我低声说。
妻子站在门侧,指尖仍搭着丝线,呼吸极轻。她右膝关节刚接回去不久,动作稍大便会渗出青灰液体,此刻已顺着小腿流到脚踝。但她没动,也没说话。
远处水沟边,浮土微微塌陷。一人探脚试探,踩中荆棘机关前的虚板,石板下陷半寸又弹回,未触发。他停住,挥手示意身后两人绕行坡顶。
“两人藏坡顶。”孩子突然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入耳。
我抓起断剑,一脚踹开门板。木门撞墙反弹的刹那,左臂外层护甲在月光下一闪,银光掠过田埂。敌方数人目光被引,抬头望来。
就在这一瞬,妻子扯动丝线。
水沟处薄石彻底塌陷,荆棘条翻卷而上,钩住两名伏兵脚踝。其中一人反应极快,抽出腰刃欲斩藤蔓,却被另一根暗藏的铁丝缠住手腕,整个人被拖向泥中。妻子咬牙再拉,丝线震颤不止,连带埋在地下的三枚镇魂钉轻微晃动,尚未引爆。
坡顶两人见状,立即俯冲而下。一人持短矛直扑孩子所在屋角,另一人跃至半坡,欲切断我们之间的联络路线。
我旋身掷剑,断剑划破夜风,钉入高处那人肩胛,迫使他踉跄止步。随即纵身跃上坡道,铁链甩出,缠住第二人小腿猛拽。他摔落在地,手中兵器脱手滑出丈远。
孩子这时已冲出屋门,陶片紧贴掌心,双眼紧盯西侧田埂。那里还有三人未动,正试图收缩阵型,掩护伤者后撤。
“钉子要松了。”孩子提醒。
我知道他在说什么。镇魂钉虽利,但埋设时间太久,土壤松动,若不尽快激发共振,威力会大打折扣。
我退回坡中,与妻子并肩而立。她额角渗出冷汗,右手剧烈颤抖,最后一段备用韧丝正从指间缓缓沉入地下,连通三枚钉头。
“等首领现身。”我说。
话音未落,一道重影自村口方向疾驰而来。披甲者手持双钩,步伐沉稳,每踏一步,地面浮土都震出细纹。他避开所有明面陷阱区域,直奔柴屋正前方。
是敌首。
他停在坡下五步处,目光扫过翻倒的锄头、断裂的荆棘、以及躺在泥中的手下,嘴角微动。
“苏家活傀,果然名不虚传。”他开口,声如砂石摩擦,“可惜……终究是残次品。”
妻子忽然笑了。
她双手猛然合拢,掌心交错的韧丝瞬间绷直,地下三枚镇魂钉同时震颤,尖端齐齐上挑。敌首刚抬脚上前,靴底便被钉尖刺穿,膝盖一软,单膝跪地。
我趁机逼近,铁链接锁其脖颈,链条勒进重甲缝隙。他挣扎欲起,却被我一脚踩住后背,压得更深。
“你们,不该碰我的家。”我说。
他喉咙里滚出一声冷笑,还未开口,孩子忽然扬起陶片。那物表面泛起赤纹,一股气流自地面卷起,将燃烧后的稻草灰扬向空中。灰雾弥漫,遮蔽视线,其余残敌顿时失去目标定位。
妻子此时终于收回韧丝,可最后一段已断裂,断口处青灰液体滴落,在地上蚀出小坑。她靠着我肩膀,右腿支撑不住,缓缓跪了下去。
我环视四周。
东坡陷阱区内,两名敌人倒地不起,一人腿部贯穿,另一人被荆棘缠住脖颈,已无动静;水沟旁两人正在挣扎,却被铁丝牢牢困住;坡顶那名被断剑所伤者正拖着兵器爬行,试图逃离。
敌首被铁链锁喉,无法动弹,其余活着的开始后撤,脚步凌乱,毫无章法。
战局已定。
我低头看他,面具下的脸布满疤痕,眼神却依旧狠厉。
“谁派你们来的?”我问。
他不答,反而猛地咬舌,一口黑血喷在我胸前。我未松手,铁链反而收紧三分。
远处村道上传来脚步声,微弱但持续。又有动静自西坡传来,像是有人在拨开杂草。
孩子转向那个方向,陶片再次发烫。
“还有人没出来。”他说。
我盯着敌首的眼睛,慢慢蹲下。
“你说不说,已经不重要了。”
他的瞳孔骤然收缩。
我伸手,扣住他面具边缘。
就在此时,妻子突然抬手,按住我手腕。
她的指尖冰冷,掌心有一道新裂痕,正缓缓渗出青灰色的液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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