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粒沙落下,砸在石板上。
我盯着那声响的源头,指节扣紧铁链。孩子怀中的陶片仍在发烫,编码纹路如脉搏跳动。陈砚的手按在剑柄上,目光扫过东南林子——地底震动未停,反而越来越密,像是某种阵列正在逼近。
“信号已重置。”孩子低声道,将陶片贴回腰侧机关槽,“旧频段彻底失效。”
我点头,抬手示意陈砚靠近。他俯身时,罗盘指针剧烈偏转,几乎贴住边缘刻度。风依旧没起,但岩壁缝隙里的枯草开始轻微晃动,不是风吹的,是震感从地下传来。
“三息内突破左侧。”我压低声音,“走猎道。”
陈砚看了眼妻子。她靠在岩壁边,右腿外壳大片剥落,青灰液体顺着断裂处渗出,在地面腐蚀出细小孔洞。她没说话,只是抬起手,脊椎暗格中银灰色韧丝缓缓滑出,缠绕至肩胛。
“能撑住。”她说。
我转向孩子:“预警交给你。”
他掌心咒文一闪,闭眼感应。片刻后睁眼:“左侧三人,站位松散,粉尘浓度最高。”
那是诱敌点。
敌人故意在左翼制造混乱假象,想引我们冲入灰粉覆盖区,再以钩索锁死关节。但他们忘了,我们不需要呼吸,也不怕毒雾——真正会被影响的,只有陈砚。
“你掩护我前冲。”我对陈砚说,“破防之后,立刻断后。”
他颔首,拔剑出鞘寸许,寒光映在脸上。
妻子深吸一口气,猛然激活韧丝网络。蛛网状屏障瞬间展开,横亘于我们前方,金属丝线交织成盾,硬生生挡住迎面洒来的灰粉。粉尘撞上屏障发出细微爆响,随即被隔绝在外。
代价即刻显现——她右腿裂口崩开,整条腿微微颤抖,支撑力骤降。
我没有迟疑,铁链接地,蛊核震荡传导至岩层深处。地脉反馈回来的结构图在我脑中成型:左侧岩壁年久风化,承重薄弱。
两息。
我挥链猛击地面,力量顺着岩缝扩散,直抵左侧支撑点。轰然一声,碎石滚落,半边岩壁塌陷,烟尘炸起,逼得敌人仓皇后撤。
就是现在。
孩子掌心咒文爆发,一道无形波动扫过战场。敌方节奏微滞——那是他短暂干扰了对方神经信号的同步。陈砚剑光如电,连斩三道钩索,火星四溅中突进五步,为我打开通道。
我一把抱起孩子,转身背起妻子。她手臂环住我脖颈,体温透过布料传来,冰冷而稳定。陈砚退至我们身后,剑锋朝外,步步倒行。
“走!”
四人齐力跃出沟壑,直扑西南方向的猎道入口。脚下碎石翻滚,坡度陡增,猎道隐在乱石堆后,狭窄如裂口,仅容一人侧身通过。
刚踏入猎道,身后传来脚步声。
不止一人。
我回头,只见三名残敌正从侧翼包抄而来,手中钩索重新绷紧,目标直指妻子右腿与孩子左臂。他们不求击杀,只求拖住。
“别停。”妻子在我背上说。
下一瞬,她松开环抱的手,落地单膝跪地,脊椎韧丝猛然弹射而出,如钢鞭横扫。其中一根精准缠住扑来之人的手腕,猛力一拽,那人肘部脱臼,钩索坠地。另一根韧丝钉入岩壁,借力荡身,她腾空旋踢,将第二人踹下斜坡。
第三名敌人已近在咫尺。
陈砚反手掷剑,剑柄击中其太阳穴,那人闷哼倒地。
“快!”他喊。
我重新背起妻子,继续深入猎道。通道越走越窄,头顶岩层交错,光线几近全无。孩子掌心咒文微亮,勉强照亮前方三步距离。
走了约半里,地势稍缓,出现一处凹陷岩台。我停下,将妻子放下。她靠在石壁上,喘息微弱,右腿已无法承重。
“韧丝耗损过半。”她说,“下次……未必能动。”
我解开腕部铁链,抽出内层蛊囊。这是最后一缕护心蛊气,原本留作危急时刻续命之用。现在没得选了。
蛊囊贴上她脊椎连接点,我催动蛊核共鸣。黑线从我指尖蔓延至她体内,缓缓注入那团温热的能量。她身体轻颤了一下,裂纹边缘泛起微弱金光,暂时止住了崩解趋势。
陈砚蹲在入口处,用剑尖在石壁上刻下标记。每一道痕都对应一个方向节点,防止我们在复杂山道中迷失。
“猎道分岔多,但主脉向西。”他说,“采石场应在二十里外。”
“我们走不了那么快。”我看向孩子。
他坐在角落,左手神经仍在抽搐,掌心咒文忽明忽暗。刚才那一击干扰,几乎耗尽他的精神力。
“我能撑。”他说,“只要不遇大规模围堵。”
我沉默片刻,重新缠好铁链。关节处传来细微摩擦声,左肩机关的微裂正在扩大,每一次动作都在加剧损耗。
“休息一刻钟。”我说,“然后换路线。”
陈砚抬头:“什么意思?”
“敌人知道我们会走猎道。”我摸着铁链上的新环,“刚才那批人撤离太整齐,不是溃败,是传递信息。真正的主力,可能已经在前方设伏。”
他眼神一凝。
“你是说……猎道本身是陷阱?”
“不一定。”我望向黑暗深处,“但安全区只有一个,他们只需要守住出口。”
孩子忽然抬手。
“等等。”他低声说。
掌心咒文再次亮起,比之前更刺眼。他眉头紧皱,像是感知到了什么难以承受的东西。
“前面……有东西。”他说,“不是活人,也不是傀儡。”
陈砚握紧剑柄。
我站起身,铁链垂落身侧,末端轻轻刮过岩石,发出短促的金属摩擦声。
通道尽头,一道轮廓缓缓浮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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