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了幽静的古茶园,阿幼朵婆婆那句“小黑盒”和“戴眼镜的坏人”如同投入湖面的巨石,在两人心中激起千层浪。线索愈发清晰,指向傅家内部更深沉的黑暗,沉重感压得他们一时无言。
他们沉默地沿着来时路返回。
傅司珩眉头紧锁,脑中飞速运转,将“蒋先生”、“戴眼镜的人”、“小黑盒”与傅家可能的隐秘力量串联起来,试图理清一条可能的脉络。这关乎他父亲的真实死因,关乎傅家光鲜表皮下的脓疮,更关乎能否为玉笙、为那段被掩埋的悲剧彻底讨回公道。
然而,思维的轨迹跑着跑着,却像是被一股无形的、更强大的力量悄然掰偏。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再次落回走在他身侧的玉笙身上。
玉笙正微微蹙着眉,显然也在深思阿幼朵婆婆的话,侧脸在午后渐斜的阳光下显得沉静而专注,长睫投下浅浅的阴影,仿佛蝶翼栖息。
傅司珩的思绪却像是脱缰的野马,猛地拽回到了那个旖旎的、让他心猿意马的念头上——
跳舞。
他的小蛊王,如果会跳舞,该是什么模样?
这个念头一旦生根,便如同最顽固的蛊毒,疯狂侵蚀着他的理智。尤其是在刚刚经历了沉重真相的冲击后,这种极致美丽、极致诱惑的想象,仿佛成了一种本能的、对压抑情绪的宣泄和渴望。
他想象着……
想象着月色如银,洒满苗寨中心的青石板广场,篝火燃起,映照着玉笙的身影。
他或许会穿上最隆重的祭舞服饰,银饰更加繁复华丽,层层叠叠,随着他的动作发出如同星河坠落般的清脆声响。他的额间可能会点上朱砂,眉眼勾勒得更加妖异魅惑。
鼓声响起,低沉而富有原始的韵律。
他的小蛊王便会随之起舞。
起初动作或许是舒缓的,如同山间流淌的云雾,手臂舒展,腰肢轻摆,裙裾飞扬间,足踝上的银铃步步生莲。那是一种神圣的、不容亵渎的美。
然后,鼓点渐急。
他的动作也会变得热烈而富有力量,旋转、跳跃、俯仰……每一个动作都精准地踩在鼓点上,充满了野性的生命力和致命的吸引力。银饰的光芒在他急速的舞动中连成一片炫目的光晕,几乎让人无法直视。
汗水或许会浸湿他的鬓角,顺着白皙的脖颈滑落,没入精致的银项圈之下。他的眼神会变得迷离而炽热,不再是平日里的清冷疏离,而是燃烧着火焰,直直地望向自己,里面盛满了邀请、诱惑,甚至是一丝挑衅。
傅司珩几乎能听到自己震耳欲聋的心跳声,能感受到血液在血管里奔涌咆哮的灼热。
他的小蛊王,从上到下,从乌黑的发丝到纤细的足踝,没有一处不完美,没有一处不精致,没有一处不让他疯狂迷恋,想要彻底占有,私藏起来,只供他一人观赏、膜拜。
这念头来得如此汹涌,如此不合时宜,却又如此理所当然。
他忽然觉得,玉笙就像是专门为他而生的一场劫难,一尊降临凡尘、诱他沉沦的妖佛。
是了。
菩萨。
他的菩萨。
别人拜菩萨,求的是平安喜乐,万事顺遂。
他拜他的菩萨,求的却是将这尊菩萨拉下神坛,拥入红尘,沾染**,从此眉眼只为他一人舒展,舞姿只为他一人绽放。
他甚至生出一种荒谬的、亵渎般的冲动——想在那想象中的舞蹈结束时,在所有虚幻的围观者消失后,走上前去,握住他那双因舞蹈而微热颤抖的手,吻去他眼尾因激情而泛起的薄红,然后将他打横抱起,走向最近的吊脚楼,用最直接的方式,告诉他的菩萨,他究竟引发了怎样的一场心火燎原。
“珩哥?”
玉笙带着疑惑的声音将傅司珩从越来越失控的幻想中猛地拉回现实。
他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停下了脚步,正死死盯着玉笙,呼吸粗重,眼神恐怕炽热得能烫伤人。
玉笙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甚至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摸了摸自己的脸:“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傅司珩猛地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强行将脑中那些香艳至极、大逆不道的画面压下去。再睁开时,眼底的风暴稍稍平息,却依旧暗流汹涌。
他上前一步,伸手,不是碰玉笙的脸,而是轻轻拂过他发间那振翅欲飞的银蝶,动作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珍视和占有欲。
“没有。”他的声音因为压抑而显得格外低哑磁性,“只是突然觉得……我的笙笙,真好。”
好到让他心魔丛生,却甘之如饴。
玉笙被他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和过于深沉的眼神弄得耳根微热,心里嘀咕着这人怎么从古茶园出来就怪怪的。但他还是抿唇笑了笑,主动拉住傅司珩的手:“走吧,先回去。关于那个‘小黑盒’和戴眼镜的人,我们得好好计划一下。”
“好。”傅司珩反手紧紧握住他的手,十指相扣。
掌心相贴的温度传来,暂时驱散了他脑中那些不合时宜的绮念。
但他的目光,却依旧不由自主地流连在玉笙随着步伐轻轻摆动的裙摆和那叮咚作响的银铃上。
他的菩萨。
他的劫。
他的……独一无二的小蛊王。
—》》》—
两人牵着手,走在回吊脚楼的路上。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交织缠绵,一如他们此刻看似平静却暗潮汹涌的心绪。
傅司珩的目光,如同被最精密的蛊虫指引,无法从玉笙身上移开半分。那摇曳的裙摆,那叮咚的银铃,那纤细的腰肢,还有脑中那幅愈发清晰、活色生香的起舞画面……像无数只细小的手,不停地搔刮着他的心尖,痒意难耐,几乎要冲破理智的牢笼。
他向来是个目标明确、执行力极强的人。无论是商场博弈还是情感占有,一旦认准,便势在必得。
那股强烈的、几乎要焚毁一切的渴望,最终战胜了所有的“不合时宜”和“稍安勿躁”。
他猛地停住脚步。
玉笙被他带得一个趔趄,疑惑地回头:“珩哥?”
傅司珩转过身,面对着他。夕阳的金辉为他棱角分明的侧脸镀上一层暖色,却化不开他眼底深沉的、近乎偏执的浓暗。他深深地望进玉笙清澈的眸子里,声音因为极致的渴望而压得低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诱哄般的颤抖:
“笙笙。”
“嗯?”
“给我跳支舞,好不好?”
玉笙愣住了,漂亮的桃花眼微微睁大,似乎完全没料到他会突然提出这个要求,脸上写满了错愕和茫然:“……跳舞?”
“嗯。”傅司珩上前一步,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缩短,他抬手,指尖轻轻拂过玉笙发间的银蝶,目光灼热得几乎要实质化,“我想看。很想看。就想看你跳舞的样子。”
他的语气里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恳求,还有一种深沉的、几乎要将人溺毙的渴望。
玉笙被他看得脸颊微微发烫,心跳也不自觉地漏跳了几拍。他下意识地避开傅司珩过于炽热的视线,长睫轻颤:“怎么……突然想起这个?我……我跳得不好……”
他并非不会跳。苗疆儿女,能歌善舞几乎是刻在骨子里的本能。作为少主,他更是自幼学习庄重的祭舞与欢快的民舞。只是……他已经很久没有跳过了。尤其是在一个人面前,带着取悦意味地跳。
而且,傅司珩此刻的眼神,让他觉得……他想要的,似乎不仅仅是一支舞那么简单。那眼神仿佛已经穿透了他的衣物,看到了舞蹈时更加……动人的景象。
“跳得好不好,不重要。”傅司珩的指尖下滑,轻轻托起他的下巴,迫使他再次看向自己,声音低沉而充满磁性,“我只想看你跳。只跳给我一个人看。”
“就在这里?”玉笙看了看四周,虽然寨民们不会随意靠近他们,但毕竟是在户外。
“或者回我们房间。”傅司珩从善如流,眼神更深,“只有我们两个人。”
“……”玉笙的脸更红了。他几乎能预见到,如果答应了,跳完舞之后会发生什么。傅司珩眼底那毫不掩饰的**和占有欲,几乎要将他点燃。
他本该拒绝的。眼下还有那么多正事要办,真相扑朔迷离,傅家虎视眈眈。
可是……
当他看着傅司珩那双充满了极致渴望、甚至带上了一点可怜兮兮的恳求,尽管他知道这很大可能是装的的眼睛时,当他感受到对方指尖传来的滚烫温度和细微颤抖时,拒绝的话就怎么也说不出口。
这个人,刚刚才和他一起承受了父辈沉重的真相,坚定不移地站在他身边,对抗着来自家族的壓力。
这个人,爱他入骨,宠他无度,连他最不堪的坦白都能包容。
现在,他只是想看自己跳一支舞而已。
好像……也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
玉笙的心软成了一滩春水。他微微垂下眼睫,咬了咬下唇,声音细若蚊蚋,带着一丝羞涩和纵容:
“……那……回去再跳……只跳一会儿……”
话音未落,傅司珩眼中瞬间迸发出的、如同野兽看到猎物般的狂喜光芒,让玉笙后面的话都咽了回去,心头猛地一跳,忽然有种……答应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的预感。
“好!”傅司珩几乎是立刻回答,声音里充满了得偿所愿的兴奋和迫不及待。他一把将玉笙打横抱起!
“啊!”玉笙惊呼一声,下意识地搂住他的脖子,“你干嘛!快放我下来!被人看到……”
“抱你回去快一点。”傅司珩低笑出声,抱着他大步流星地朝着他们的吊脚楼走去,步伐稳健而急促,“我等不及了。”
夕阳将他们的身影拉得很长,男人的怀抱宽阔而可靠,怀中的美人脸颊绯红,银铃随着步伐发出急促而清脆的声响,如同某人此刻失控的心跳。
路过的寨民纷纷低头避让,眼中流露出善意的、心照不宣的笑意。
玉笙把发烫的脸埋进傅司珩的颈窝,羞得不敢抬头。
完了。
今晚怕是……要不得安宁了。
而傅司珩,只觉得怀中的是他的全世界。
他的菩萨,终于要为他一人起舞了。
傅司珩抱着玉笙,几乎是脚下生风,大步流星地穿过寨子。他走得又快又稳,仿佛怀里抱着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件稀世珍宝,急切地想要带回巢穴好好珍藏。
玉笙被他牢牢锁在怀中,脸颊紧贴着他颈侧温热的皮肤,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蓬勃有力的心跳,以及那因为急促行走而微微贲张的血管。傅司珩身上那股熟悉的、令人安心的气息混合着一丝难以抑制的兴奋和渴望,将他紧紧包裹。
太羞人了! 光天化日之下,就被这样抱着穿越大半个寨子! 虽然寨民们都恭敬地低头避让,但那偶尔飘来的、带着善意的窃笑和低语,还是让玉笙羞得脚趾都蜷缩起来,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他只能自欺欺人地把脸埋得更深,假装谁都看不见他。
裙摆的银铃随着傅司珩的步伐,发出前所未有的急促而清脆的声响,叮叮咚咚,杂乱无章,完全失了平时的韵律,像极了他此刻失控的心跳。
“你……你慢点……”玉笙忍不住小声抗议,声音闷在傅司珩的衣领里,软糯得毫无威慑力。
“慢不了。”傅司珩低头,灼热的呼吸拂过他的耳廓,声音沙哑得性感,“笙笙,我等这一刻,等得太久了。”
他这话一语双关,既指从产生念头到此刻的短暂时间,又仿佛穿透了更久远的时光,带着一种宿命般的急切。
玉笙的心尖像是被羽毛狠狠搔过,酥麻一片,再也说不出任何反对的话来,只能认命般地蜷在他怀里,任由他抱着自己走向那栋越来越近的吊脚楼。
终于到了楼下,傅司珩甚至等不及走楼梯,直接足下发力,抱着玉笙,几个借力便轻盈地跃上了二楼的廊台,身手矫健得不像个养尊处优的总裁。
踢开房门,进入房间,反脚将门带上。
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快得玉笙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轻轻放在了铺着柔软兽皮的竹榻上。
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棂,将房间内染上一层暖昧的橘黄色光晕。
傅司珩却没有立刻动作。他站在榻边,微微喘息着,高大的身影投下一片阴影,将玉笙完全笼罩其中。他就那样居高临下地、目光沉沉地凝视着榻上的人。
玉笙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方才一路上的羞涩变成了此刻更加具体的心慌意乱。他下意识地并拢双腿,手也无措地抓住了身下的兽皮,银饰因为他的细微动作发出轻响。
“不……不是要跳舞吗?”玉笙的声音有些发颤,试图提醒他原本的目的。
傅司珩缓缓俯下身,双手撑在玉笙身体两侧,将他困在自己与竹榻之间。两人鼻尖几乎相抵,呼吸可闻。
“是要跳。”傅司珩的嗓音低哑得可怕,目光如同实质般,一寸寸掠过玉笙的眉眼、鼻梁、最后落在那双因为紧张而微微张开的唇瓣上。
“但在那之前……”他缓缓低下头,温热的唇几乎要贴上玉笙的,灼热的气息喷洒在他的皮肤上,带来一阵战栗。
话音未落,他便精准地攫取了那两片他渴望已久的柔软,用一个深入而缠绵的吻,彻底封缄了玉笙所有未出口的言语和抗议。
“唔……”
玉笙轻哼一声,眼睫剧烈颤抖,最终缓缓闭上,搂住了傅司珩的脖子。
夕阳沉入山峦,最后一丝天光被吞没。
房间内,银铃的细碎声响与逐渐粗重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谱写着夜的序曲。
舞蹈尚未开始。
但夜的盛宴,已悄然拉开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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