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痛症?”白十五瞥了眼在隔着帘子处理伤口的林凛,压低声音问得出结论的宋祁,恍然大悟道,“难怪!她小时候摔断过手根本没人知道,后来去医院医生检查发现骨头都自己长回去了!”
一个被众人忽视的危险隐情,就这样陪伴在林凛左右,直到今天才被发觉。
沈初一看了眼时间,然后站起身,拍了拍宋祁的肩,刚想说点什么,惊觉他衣角的血迹,遂问:“这没事吧?”
宋祁全程皱着眉头盯着只印出轮廓的林凛,心不在焉地摇头:“连痛觉都没有,她能活到几岁都不知道。”
“没问她,我是问你衣服上的血!”沈初一纳了闷了,才认识多久,就满脑子是这小姑娘了。
真是没出息。
宋祁这才低头看去,无所谓道:“是包锐鑫的血,我当时给他急救,没顾得上。”
这个包锐鑫也是倒霉,好好走在路上,碰到了病人家属,还以为人家靠近他只是关心家里人的病情,结果对方二话不说掏出刀子竟然要他的命。
这些无理的人惯知道病床前行孝,假惺惺的表现在乎,其实就是对自己无能的宣泄。
“会杀人的全都是废物。”白十五骂了一句,抬头十分担心地望着两位好友,“你俩可要注意安全,遇事就跑,留着条狗命啥时候都能东山再起。”
好友的嘱咐,宋祁没放在心上,再次朝林凛那边看了眼,反倒叮嘱起白十五:”你确认她没事了再去上班。”说完,他接起已经打来两次的主任电话径直朝外走。
沈初一后面还有手术,也实在是等不了林凛妹妹处理完伤口,简单地交代几句也回到了工作岗位上。离开的背影一个比一个潇洒,惹得白十五怨声载道。
“搞得好像就你俩是正式工,就你俩的工作是工作!照顾我妹这样的大事用得着你们交代!”
白十五完全不服这俩人对自己工作性质的亵渎,但转念一想对门外汉解释什么,这俩人反正都一直我行我素的。双手抱胸,自顾自地生气。
随着帘子拉开,林凛的声音也传了出来。
“宋医生和沈医生也是关心我。”林凛听见白十五独自骂骂咧咧,笑着走向他,“而且他们关心我,也是因为你是他们很重要的朋友。”
好听的话也就是这样通俗易懂,白十五咧开嘴巴,眉毛都舒展开来:“那可不,我多仗义!是好朋友的不二人选!”
林凛附和地点头,手臂上的伤缝了几针,现在用纱布包着。她没有觉得任何异样,但医生叮嘱她不要乱动。眼下,高兴的白十五甚至将她的随身小包也接了过去。
闹了这么一下,这一天都显得不平凡了起来。林凛跟在白十五后面,心里又觉得自己对宋祁产生了误判。
他当时,不像是对血液抱有特殊感觉。
“十五哥哥,宋医生之前发生过什么不好的事情吗?”她索性开口问。
白十五有点烦了:“干嘛,你喜欢他啊?他刚刚也一直在想你的事情。你俩一见钟情啊?岁数差太多了,我反对啊。”
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那就是不想说。看来宋医生的经历很不普通啊。
“你听见我说话了吗?不要对宋祁想入非非,他对你的非分之想我也会掐断的。”
林凛听话地点头:“知道了。”
白十五心满意足地揉揉她的头,寻思着该让折腾半天还没吃上饭的妹妹饱餐一顿,况且他馋一家私房菜馆很久了,刚刚在食堂狼吞虎咽的也没吃明白,今天正好去尝尝。
“哦对了,你让沈初一打听你父母的事我给拦下来了。”白十五冷不丁又记起这个事来,“干缺德事的人就会有报应,你还记挂他们干什么?”
林凛倒是没想到沈医生居然没有保密的意识,当时就该说的。她打量了下十五,确定他没有生气才说:”不是这样的,没有记挂他们。”
“那是什么?”白十五无法理解。
林凛认真地解释:“我们都是从穷乡僻壤来的,走到这里要么足够幸运,要么实在是不幸。所以我想他们的儿子应该是生了重病。万一是遗传疾病,我也好有个心理准备。”
白十五挑眉质疑她的说法,但是这姑娘打小就不会说谎,哪怕是善意的谎言。
“不怕,现在医学这么发达。别说没有什么毛病,真要有,也给你治好咯。”
这样安慰人的话,林凛听了觉得温暖。虽然,乍一听像是老人家常说的“晦气话”。
“我也觉得是。真要有什么致命的毛病,也是在他们扔掉我之后,也一并被遗弃了。”
“这么想就对了!”白十五再次用力揉了揉这颗聪明的脑袋,视线顺着这颗圆不隆冬的脑袋下移到了脸蛋上,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还是纳闷出声,“你那缺心眼失良德的父母基因倒是挺好的,给你生得有模有样。”
这话林凛也就一听,从小到大确实没少被夸水灵好看。她也照过无数次镜子,久而久之就把审美的水平提高到了比自己好看才叫好看的程度。
这么想着,她笑了笑抬头对上十五的目光:“我觉得宋医生也长得很好看。”
十五这会儿倒反应平淡,他捏了下林凛的脸颊,半开玩笑地提醒:“玩玩可以。一直以来漂亮的东西都危险。”
“怎么玩?”林凛觉得很新鲜,“那我也危险吗?”
“就……”白十五想了想,还是闭上了嘴巴,“宋祁没你危险,所以你可以大胆地做你想做的。”
”往前看,一切都是好的。”
突如其来的感慨,惹得林凛也沉默了下来。她没再追问,隐约觉得十五像是在提醒自己不要再过问亲生父母的事情,他们和自己无关。
她皱起了眉头,频繁奔走于烈日之下,身体开始不舒服。最开始只是有点晕,慢慢的有些反胃。夏天,拥有这些不良的生理反应都太正常了,平常灌下一瓶藿香正气水就能恢复如常。
可到了晚上,难受加深。林凛从床上爬起,一测体温,果然发烧了。放□□温计,她再次钻进被窝中。这开着冷气的夏夜,却冷得她一颤一颤地起鸡皮疙瘩。
没辙的林凛拿起手机喊了跑腿买退烧药,操作完她随手将手机盖在被子上,自己则迷迷糊糊地半睡不睡。
大概过了二十分钟,房间门铃响起。林凛强撑开眼皮,翻身下床,走了两步又回到沙发边抓起一件外套披上。
门打开一条缝,她一眼就看见跑腿小哥好长的一双腿。看腿的样子小哥应该模样也不错。不过,林凛现在没有开玩笑的力气,伸出一只手去,准备接过退烧药。
无力的手在空气中扒拉了一会儿,没有顺利接到药,却被人反握住了手腕。只这一下,林凛吓得毛孔全数打开,立刻逃命似的奋力挣扎起来。
“是我。”
熟悉好听的声音传了进来,反抗的手也立马安静,门缝中露出一双后怕的眼睛,只定睛瞧了一眼,又惊喜万分。
“宋医生!”
房门彻底敞开,宋祁这才看见了脸色不太好的林凛。他将她从头扫到脚,靠近时还能闻到好闻的味道。这个点,应该洗完澡了。所以,她里面穿着素色的睡衣,外面随意搭了件外套。
“你怎么会来?怎么会拿着我的药?你们医生下班也兼职跑腿吗?不辛苦吗?”
“这么辛苦的话,赚很多吗?”
“你有钱还是沈医生有钱?”
宋祁将药放在床头柜上,回身看着不断发出问题的林凛,不动声色地走近她跟前,抬起手试探了下她额头的温度。
“还烧着。”他看着身体不适,脑子却异常活跃的小姑娘,知无不言,“没有兼职跑腿,所以不辛苦。我有钱,沈医生更有钱。”
话到这里似乎还没结束,可宋祁定定地看着林凛,似乎给出了一个无声的选择题。
林凛困惑地歪了歪头:“哦。”
宋祁没再解释,朝床上看了眼:“过来躺着。”小姑娘脸上的惊讶没有褪去,但眼底藏着对他作为医生,作为白十五朋友的信任。
他作为宋祁本身于林凛而言,什么都不是。
“宋医生,你是特意来找我的吗?”林凛听话地躺回床上,拉了拉被子,看着端水回到她身边的宋祁,好奇驱使她再次发问。
宋祁先是递过去药,再送过去水,看着她咽下去了才坐到床边:“手给我。”
林凛眨眨眼睛,像僵尸一样直直地伸出双手:“两只吗?”
“受伤那只。”宋祁压下她的右手,摇摇头后检查起受伤的左手臂,“是不是乱动了?”
“没有。”林凛坚定地答。
宋祁看了她一眼,不信这话。这人对疼痛感知迟钝,多半是乱动了也没意识到,伤口发炎导致的发烧。
“真的没乱动。”大概是看出医生对自己的判断,林凛果断进行二次否认。
宋祁摇着头笑:“好,没乱动。”说完,像是变魔术一般拿出碘伏和医用棉签。
林凛倏地睁大眼睛,对着为自己伤口周围皮肤轻轻抹上碘伏的宋祁不好意思地说了声谢谢。
“应该的。”他观察了下缝针的小伤口,问题不大。这退烧药吃了,明天睡醒就会好的。
“你……”林凛打量着低头靠近自己手臂检查的宋祁,心口漾出了点异样感,新奇的同时也泛起了点紧张。
宋祁将她的手放回被窝中,抬眸对上她坦荡又不解的双眼,他总算为自己的到来做出解释。
“送喝酒的同事回家,他就住在附近。我出来时,正好看到跑腿小哥被酒店保安拦在外面。”
林凛点点头:“那就不是特意来找的我。”
“很失望?”宋祁看着她问,那不由自主加快的心跳似乎在期待什么。
“不是的,看到是你我很高兴。”林凛笑着承认。
期待没有落空,它跳得更加激动了。宋祁低头笑了笑。或许,他应该感谢酒店保安,同时感谢大声喊出房号的跑腿小哥。不然,光凭碘伏和棉签没有什么说服力。
“晚安宋医生。”林凛浑身乏力,打了个哈欠之后身子便直接往下滑,侧躺着闭上了眼睛。
宋祁一时语塞,不知道该说林凛对自己毫无戒备,还是该说自己在她眼里其实是和白十五一样性质的存在。
两者听起来都不怎么样。他伸手关掉了房间其他的灯,只留了盏床头灯。
浅浅的灯光打在林凛的侧脸上,衬得她更加可爱柔软。均匀的呼吸声传来,几缕发丝垂了下来。
宋祁抬手将那发丝轻轻拨到她的耳后,指腹轻擦过女孩的脸颊,那细腻娇嫩的触感立刻像触电一般电到了心头上。
“晚安。”他轻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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