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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替罪羊的陷落

沐晞的疏远像一场漫长而冰冷的凌迟,每一刻都在切割着赵琀本就脆弱不堪的神经。图书馆里沐晞惊恐的眼神、信息里冰冷的回复、路上仓惶的躲避……这些画面在赵琀脑中反复播放,每一次都带来尖锐的刺痛和汹涌的愤怒。她像一头困兽,在租住屋的阴影里焦躁地踱步,厚重的窗帘隔绝了外界的光,也隔绝了她残存的理智。

“为什么?为什么突然这样对我?!” 赵琀对着空气嘶哑地低吼,指甲深深陷入掌心,留下月牙形的血痕。巨大的痛苦需要一个出口,一个可以怪罪的对象。混乱的思绪像沸腾的岩浆,最终凝固成一个清晰的、带着毒刺的结论——周宇川!

沐晞加入辩论社后,周宇川作为组长,与沐晞的接触肉眼可见地多了起来。赵琀曾不止一次“偶遇”他们并肩走在校园里讨论辩题,或是看到他们在图书馆角落低声交流,周宇川看向沐晞的眼神里,带着欣赏和某种赵琀极其厌恶的热切。沐晞在他面前,似乎更放松,笑容也更自然……至少,在疏远自己之前是这样。

一个扭曲的结论在赵琀心中生根发芽:一定是周宇川!是他在沐晞面前说了什么,做了什么,才让沐晞疏远了自己!是他夺走了沐晞的注意力!嫉妒和愤怒如同岩浆般在赵琀冰冷的胸腔里翻涌。她不允许任何人破坏她和沐晞的“关系”,不允许任何人夺走她生命里唯一的光。既然周宇川是横亘在她和沐晞之间的障碍,那么,就必须清除他。

赵琀的计算机专业背景,此刻成了她手中最隐蔽也最锋利的武器。隔天,赵琀选择了校园里人流量大、公共WiFi信号通常不太稳定的区域——靠近沐晞和周宇川常去的辩论社活动室附近的自习区走廊。她利用一个便携式的无线网卡和特定的软件工具,在笔记本电脑上设置了一个伪造的WiFi热点。这个热点被精心伪装了。它的名字(SDX.)设置得与学校官方公共WiFi(SDX)极其相似。信号强度也被她人为调高,使其在手机搜索列表里显得比真正的官方热点更“优质”。

她像耐心的蜘蛛,将网撒在猎物可能经过的地方。她知道,当人们手机自动连接常用网络失败,或者看到信号更强的“类似”网络时,很容易下意识地选择连接。她只需要安静地坐在走廊角落的座位上,打开电脑,运行着网络嗅探工具。当有人连接上她伪造的热点时,她就能捕获到该设备在网络中传输的未加密数据包。

周宇川的手机果然中招了。在一次社团活动结束后,他习惯性地拿出手机查看信息,在活动室外信号不佳的区域,手机自动搜索并连接了赵琀那个信号更强的“SDX.”热点。

通过嗅探工具,赵琀清晰地抓取到了周宇川手机的MAC地址,更重要的是,她看到了他频繁访问的网站域名,以及一些明文传输的、用于自动登录某些服务的缓存信息,虽然抓取不到密码本身,但能知道他的用户名和常用网站。这让她锁定了目标——周宇川的常用邮箱,赵琀轻易猜出了完整地址:zhouyuchuan@sdx。

有了邮箱地址,赵琀开始了下一步。她精心伪造了一封钓鱼邮件。邮件的主题极具诱惑力:“【重要通知】关于辩论社校级比赛选拔结果的公示(内含附件)”。赵琀利用一些开源工具,将一个简单的远程控制木马打包进了一个看似正常的PDF图标文件里。

赵琀将邮件发送出去。她并不确定周宇川是否会立刻查看,或者在手机上直接点开附件。她在嗅探工具里持续监控着连接她伪造热点的设备流量。

几个小时后,当周宇川再次出现在活动室附近,手机自动连接上那个伪造热点时,赵琀的嗅探工具捕捉到了异常流量——他的设备正在尝试从外部一个不明IP地址下载那个伪装成PDF的恶意软件!

“成功了!”赵琀的脸上浮现出一个癫狂的、病态的笑容。

一旦周宇川的手机下载并“安装”了那个恶意软件,赵琀植入的木马就获得了部分权限。她不需要完全控制手机,那风险太大也更容易暴露。她只需要获取最关键的信息——聊天记录,特别是他与沐晞,以及与其他女生的聊天记录。木马程序开始悄悄地、间歇性地将周宇川手机微信、□□的聊天记录数据库文件备份传输到赵琀指定的一个加密的云存储空间。赵琀下载后,利用数据库查看工具,仔细地、像寻宝一样翻阅着周宇川的私密对话。

她需要“证据”,能证明周宇川“不忠”、“花心”、“欺骗沐晞感情”的证据。她耐心地寻找着任何可能引起误会的片段:也许是周宇川和某个女生讨论辩题时略显亲昵的玩笑话;也许是他对另一个女生外貌的一句客套称赞;甚至可能是他抱怨沐晞某次讨论时不够专注的牢骚……在赵琀偏执的解读和刻意的断章取义下,这些碎片都被赋予了“出轨”、“暧昧”的罪名。

赵琀没有直接出面。她注册了一个全新的、无法追踪的匿名邮箱账号。精心挑选了几段最能引起歧义、最容易被误解的聊天记录截图,特意抹去了上下文和时间,只留下最“劲爆”的部分,甚至篡改了备注名使其看起来更暧昧。然后,将这些“证据”打包,匿名发送到了沐晞的邮箱。邮件的主题冰冷而直接:“看看你男朋友的真面目”。正文只有寥寥数字:“不想当傻子,就自己看清楚。”

赵琀像一个隐藏在暗影中的猎人,冷静地完成了这一切。她删除了所有本地痕迹,清除了云存储,那个伪造的热点也早已消失。

风暴在沐晞和周宇川之间骤然掀起。当沐晞收到那封匿名邮件,看到那些精心挑选的截图时,震惊、怀疑、愤怒瞬间淹没了她。她拿着截图去质问周宇川。周宇川看到截图,又惊又怒,他试图解释那些是断章取义,是误会,是恶意伪造。但截图上的文字白纸黑字,尤其在被匿名信刻意引导的语境下,他的辩解显得苍白无力。争吵不可避免地爆发了。信任一旦出现裂痕,尤其是被如此“确凿”的证据击穿,便很难修复。周宇川觉得自己被诬陷,百口莫辩;沐晞觉得证据确凿,对方还在狡辩。误解、愤怒、失望的情绪在两人之间剧烈碰撞。

最终,在又一次激烈的争吵后,沐晞流着泪,决绝地提出了分手。周宇川的解释被当成了掩饰,他的挽留被视为纠缠。这段刚刚萌芽的感情,在赵琀精心编织的恶意之网中,被彻底绞杀在了摇篮里。

赵琀躲在出租屋厚重的窗帘后,通过沐晞低落的状态和社交平台隐晦的悲伤文字,确认了计划成功。一丝扭曲的快意掠过心头:障碍清除了。她期待着,期待着沐晞在失去周宇川后,会回到自己身边,会重新需要她。毕竟,那个“干扰”已经不存在了,不是吗?

然而,冰冷的现实像一盆刺骨的冰水,瞬间浇熄了她所有的幻想。沐晞依旧避着她,甚至比之前更甚。

在食堂,当赵琀端着餐盘试图靠近时,沐晞会立刻端起自己的盘子,像躲避瘟疫一样迅速换到最远的角落,或者直接起身离开。在通往教学楼的林荫道上,远远看到赵琀的身影,沐晞会毫不犹豫地转身,绕上更远的路。给她发的消息也石沉大海。她的眼神,不再仅仅是疏离,而是蒙上了一层更深的、让赵琀心头发冷的恐惧和厌恶。

仿佛周宇川的消失,非但没有拉近她们的距离,反而在沐晞和自己之间,划下了一道更宽、更深的鸿沟。沐晞的世界,彻底对赵琀关上了门,连一丝缝隙都没有留下。

赵琀站在空无一人的走廊尽头,看着沐晞匆匆消失的背影,像一尊被遗弃的石像。巨大的困惑和更深的绝望如同冰冷的藤蔓,紧紧缠绕住她的心脏,勒得她无法呼吸。为什么?为什么还是不行?!她明明……已经为他扫清了障碍啊!

唯一的“光”彻底背过身去,留给她的,只有一片更加浓稠、更加令人窒息的黑暗。她站在原地,手指无意识地抠着冰冷的墙壁,眼神从茫然渐渐变得空洞,最后沉淀为一片深不见底的、酝酿着风暴的幽暗。那个关于绑架和“永恒占有”的黑暗念头,在冰冷的雨夜和扭曲的快感中,如同藤蔓般疯狂滋长,缠绕住了她最后一丝残存的理智。深渊,已近在咫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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