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所议论?”凌忧有些疑惑地看了苏越一眼,“莫非已有嫌犯人选?”
“这……说是也不是。”镇长皱起眉头,解释道,“我们镇上有个光棍,名叫刘阿大,一直游手好闲,未曾娶亲。他嗜酒如命,醉后曾多次到处宣扬他喜欢吴氏,但无人理会他。”
“近来,他在外面结识了几个经商的朋友,说什么要开始好好做生意。这一来,他三天两头就往吴氏家里跑,说是要吴氏答应和他成亲。吴氏是个守本分的人,哪能理会这个酒鬼?前些日子还有邻居看见,刘阿大上门求亲,被吴氏用笤帚打出了门!”
“古人云,‘赌近盗,奸近杀’,这刘阿大被吴氏拒绝后,心生怨恨,也不是不可能。”苏越沉吟片刻,接着道,“而且此人好酒,酒醉之下,难免做出什么意外之事来,的确可疑。”
凌忧在一旁问道:“这刘阿大可是真有心做正经生意?”
镇长摇了摇头,无奈道:“谁知道呢?街坊邻里早就烦透了他,他又总是找借口来骚扰吴氏。有人说这不过是他醉后胡言,也有人说他是想改过自新。不过,吴氏始终不为所动,压根不想见他。”
凌忧点头道:“镇长,不如现在就带我们去刘阿大家中看看?”
话音未落,远处就隐约传来吵闹之声。三人赶紧出门查看,远远瞧见不远处的一间破屋被乡邻围得水泄不通,喧嚣之声不绝于耳。镇长忙道:“那就是刘阿大的家,只是不知出了什么事?”
“我们快去看看。”凌忧三人连忙赶到破屋左近,只听一人高声喊道:“刘阿大!你前日夜里三更才回到家中,鬼鬼祟祟,形迹可疑,你有何说法!”
话音刚落,又听见有人喊道:
“吴大嫂的案子是不是你做的!”
“你这几天又喝得烂醉,谁也不知道你酒后会不会干出什么勾当!”
凌忧心中暗想,这刘阿大的人缘也真是差到了极点,只是与吴氏一案有所牵连,还没有任何实证,就遭到众人围攻。镇长费了老大力气挤过人群,高声喊道:“乡亲们,静一静!先听我说!镇江府派来的捕爷已经到了,事情很快就会水落石出!”
喧嚣之声这才渐渐低了下去,镇长心中松了一口气,转身敲开房门,让刘阿大出来回话。只是那扇破门一开,凌忧立即就嗅到一股酒气扑面而来。看来这刘阿大果然好酒至极,哪怕房漏屋破,也要将余钱买酒,难怪勤劳的吴氏对他如此厌恶。
刘阿大身量不高,走路时脚步虚浮,一出门就高喊冤枉:“各位乡亲!前夜我与一位经商的朋友在外饮酒,故而归家甚晚!吴大嫂一案,确实与我无关啊!”
一个村民立即质问道:“是哪里的朋友,叫他出来做证!”
现场又是一阵喧哗,镇长连忙出言安抚。刘阿大见此阵仗,心中不禁胆怯,结结巴巴地说道:“我那朋友去镇江经商了,一时半会儿我……难以寻他前来。”
又有一个村民叫道:“你说谎!我看你就是凶手!还吴大嫂命来!”
众人又纷纷指责起刘阿大,怕不是把他从小到大干过的所有坏事都细细数落了一遍。凌忧不由为刘阿大感到庆幸,还好村民们赶来时未曾带上什么家伙事,不然什么臭鸡蛋、烂菜叶之类的东西还不得拼命往刘阿大身上招呼?
苏越见群情激愤,急忙拽住镇长衣袖,在他耳边低声道:“镇长,不如找个合适的地方,先将刘阿大看管起来。一来是防止他趁我们不备逃出镇子,二来……若他是清白的,这样也是为了护他周全。”
“好好好,就这么办。”镇长有些焦头烂额,忙安排了几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将刘阿大一路架到镇中的祠堂去,暂时看管起来。凌忧和苏越细搜了刘阿大的住所,里面遍地是空酒坛,蛛网密布,橱柜里也只有些下酒的咸菜。苏越徒劳无功地翻检着柜子,疑问道:“凌女侠,你看那刘阿大会不会是凶手?”
“他很可疑:一来,他拿不出人证;二来,他家无余钱,却十分好酒。或许他平时只是游手好闲,但酒醉之后……会做出什么就难说了。”凌忧沉吟道,“但我看他的样子,胆子并不大。吴氏家中的财物也没有丢失,显然还有许多疑点需要解决。”
从刘阿大家出来,天色已渐渐昏沉,不宜再继续勘察。镇长邀请凌忧与苏越去他家中居住,好好招待了两人一番。苏越吩咐镇长安排几位乡亲保护好现场和三位受害者的遗体,准备第二日再继续查案。
次日一早,凌忧和苏越就与镇长一同来到邹娘子家中。邹娘子的丈夫一向在外经商,只有过年才会回到镇上与她团聚,想来现在还未得知她遇害的噩耗。
木门上挂着一把铜锁,镇长取出钥匙利落地打开,道:“两位请进,邹娘子便是在她自己房中遇害的。她在镇上是出了名的年轻貌美,只可惜体态纤弱,干不了重活。为避旁人非议,她平日里只与邻居香荷妹子为伴,一起做些女红去卖,几乎足不出户……实在想不出她会与谁结怨。”
“香荷妹子?”苏越好奇道,“她可是住在一旁紧闭大门那家?这青天白日的,将门关得如此严实,又是何意?”
镇长的脸色有些尴尬,踌躇片刻后,还是说道:“这香荷妹子……她命硬!她父母还在的时候,曾经给她谈过两门亲事,结果那两名未婚夫都在成亲前意外死了。算命的说她是煞星,是灾星,因此镇中人大多不愿意和她来往。她极少出门,也就只和邹娘子相熟。”
凌忧有些不悦地道:“镇长,这是什么混账话?你都说了,她那两名未婚夫是横遭意外而死,怎能平白给她安上灾星的名头?若不是她擅长女红,能自己做活儿,在这镇上如此受排挤,她不得被饿死?”
镇长忙道:“姑娘别生气,这都是我们乡下人不懂,乱说的。”
言罢,镇长不愿再提此事,只把手往内室的床下一指,道:“我们闻讯赶来时,邹娘子的尸体就倒在这床下。她面色青紫,衣裳凌乱,尤为让大家害怕的……是她双眼圆睁,死不瞑目啊!”
床上凌乱无比,但地上十分干净,门旁还靠着一把扫帚。凌忧拿起那扫帚看了看,皱眉道“这扫帚怎么放在门边,难道这贼人作完案之后,还特地将屋子打扫了一遍?”
苏越点头道:“看来是贼子趁夜闯入,对邹娘子施暴。邹娘子奋力反抗,贼子心狠手辣,怕惊动邻里,就痛下杀手。之后,凶犯还特地打扫了屋子,不让我们寻到线索。不过,并未发现黑狐留下的记号,不知是他在逃期间刻意低调,还是其他人所为。”
凌忧则是摇了摇头,也未能理清案情。三人在邹娘子家中逗留了一阵,又来到发现第三具尸首的溪边查看。此处离邹娘子家不远,附近散落着几户人家。镇长指着溪边插着的一块木牌道:“男尸就是在这发现的。”
凌忧在溪边缓缓踱步,目光如炬,不放过任何一丝细节:“苏捕快,快来看,这里的草丛似被重物压过,一路蜿蜒,定有蹊跷。”
“不错。”苏越顺着痕迹走到尽头,拨开草丛,现出一堆交错杂乱的车辙,“凶手似乎是先用板车将尸首运到溪边,再拖入河中抛弃。只是这几日不曾下雨,溪水未涨,尸体不仅没被冲走,还被带回了这岸边。”
苏越道:“只可惜车辙被许多途经此地的板车反复碾压过,已经模糊不清。凌女侠,你看接下来我们应该从哪查起?”
“我总觉得这第三个人的身份不简单,既然没人来认领,若不是心里有鬼,就是他本不是这镇子上的人。不如由镇长发动乡亲们,与我们一起趁白天在镇里好好搜搜,看看有无生面孔出现,只是要劳镇长费心了。”
苏越点头赞同,镇长忙摆手道:“哪里的话,我们镇上出了这么大的事,我实在惭愧。两位肯来相助,大家感激还来不及,谈什么费心不费心的?”
镇长说罢,便立即着手安排下去。众人紧锣密鼓地展开搜查,看是否有可疑人等出没,四下忙活了一整天,都没找到一个面生之人。不过,此番行动也并非全无收获。凌忧与苏越在清溪镇偏僻处发现了一间空屋,内里无人,却有近来住过的痕迹。
据镇长所言,这间屋子荒废已久,但近日显然被人打理过,不曾见到多少蛛网灰尘。尤其是破旧的小榻上,还铺着干草和一件看起来较新的袍子。暗中居住在此之人行事极为谨慎,连邻近的居民都未曾察觉到这间屋子的异样。
这会是“黑狐”的藏身之地吗?还是与那名被砸烂了脸的死者有关?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8章 清溪镇奇案(二)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