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屿舟推开宿舍门时,苏子辰正盘腿坐在床上打游戏,顾宇橙则对着镜子折腾他那永远理不顺的头发。
门开的瞬间,两人同时转头,四只眼睛像探照灯一样扫过来。
"哟,咱们林大少爷终于舍得回来了?"苏子辰把手机一扔,夸张地看了看手表,"这都十一点了,送个人送这么久?"
顾宇橙凑近了几步,突然像发现新大陆一样指着林屿舟的胸口:"卧槽!这什么情况?"他伸手就要去摸林屿舟T恤上那片未干的泪痕,"这该不会是……"
林屿舟一把拍开他的手:"滚。"
"不对劲,很不对劲。"
苏子辰从床上蹦下来,绕着林屿舟转了一圈,像警犬似的嗅了嗅,"没有酒味,没有香水味,只有...眼泪的味道?"
顾宇橙挤眉弄眼:"你把人家小姑娘弄哭了?可以啊林哥,平时不声不响的,一出手就这么猛?"
林屿舟把外套甩到椅背上,懒得理他们,径直走向自己的床位。
但嘴角却不受控制地想起钟木时哭得通红的鼻尖,还有她最后那个真心实意的笑容。
"等等……"苏子辰突然拦住要爬上床的林屿舟,死死盯着他的脸,"你刚才是不是笑了?"
"放屁。"林屿舟皱眉。
"他绝对笑了!"顾宇橙像发现外星人一样大呼小叫,"我认识他四年,第一次见他送完女生回来是这副表情!"
林屿舟抓起枕头砸过去:"我不是第一次送女生?"
"老实交代,"苏子辰一把勾住林屿舟的脖子,压低声音,"你是不是喜欢那个钟木时?"
林屿舟眼前浮现钟木时的模样——哭肿的眼睛,泛红的鼻尖,还有说话时微微颤抖的嘴唇。他下意识反驳:"胡说什么呢!就她刚刚哭的样子,丑死了。"
话一出口,宿舍里突然安静了两秒。
"嗷~~"苏子辰和顾宇橙异口同声地拖长音调,脸上露出心照不宣的坏笑。
"所以真的是她哭的?"顾宇橙挤到林屿舟身边,"你对她做了什么?"
"什么都没做。"林屿舟推开两人,终于忍无可忍,"她只是……说了些家里的事。"
"然后你就借肩膀给她哭了?"苏子辰瞪大眼睛,"这不科学啊,上学期文学系系花在你面前崴了脚,你连扶都不扶一下,说什么'不主动、不拒绝、不负责'的原则呢?"
林屿舟愣了一下。是啊,他的"三不原则"呢?
那个拥抱完全是下意识的举动,根本没过脑子!更不可思议的是,他竟然一点都不后悔!
"她不一样。"林屿舟低声说,更像是自言自语。
"完了完了。"顾宇橙夸张地捂住胸口,"咱们林哥要栽。"
"栽你大爷!"林屿舟终于恢复常态,冷冷地瞥了他们一眼,"还睡不睡了?"
"睡睡睡。"苏子辰举手投降,却还是忍不住最后补一刀,"不过林哥,你确定明天不去看看人家?刚哭过的女孩子最需要安慰了……"
林屿舟没搭理他,翻身面朝墙壁。
黑暗中,他摸出手机,犹豫了一会儿,还是点开了和钟木时的聊天窗口。
最后一条消息还停留在一年前。
他的手指在屏幕上悬停了几秒,最终只发过去两个字:【晚安】
几乎立刻,对话框上方显示"对方正在输入……"。
林屿舟不自觉地屏住呼吸。
【晚安,明天见!】后面跟着一个月亮的表情。
简单的一行字,却让林屿舟胸口泛起一阵陌生的暖意。
他把手机塞到枕头下,闭上眼睛,却怎么也赶不走脑海中那个又哭又笑的身影。
"林哥。"苏子辰的声音从对面床铺幽幽传来,"你手机屏幕的光照到你脸上了,你知不知道你笑得跟个傻子似的。"
林屿舟一个枕头精准地砸了过去。
清晨六点三十分,天刚蒙蒙亮。
女生宿舍楼下的梧桐树上,几只早起的鸟儿已经开始叽叽喳喳地交谈,林屿舟站在树影里,双手插兜,时不时抬头看向三楼的某个窗口。
晨风带着初秋特有的清爽拂过他的脸颊,吹乱了他特意打理过的头发。
林屿舟下意识摸了摸口袋里的手机,又看了看表——才六点四十,距离约定的十点还有漫长的三小时二十分钟。
“我特么真是疯了。”他低声自语,却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
宿舍楼前偶尔有早起的学生经过,好奇地打量这个一大早就站在女生宿舍楼下的高挑男生。
林屿舟装作没注意到那些目光,只是固执地站在原地,仿佛这样就能让时间过得快一些。
七点零五分,他看见钟木时的身影出现在三楼阳台。
她穿着毛茸茸的睡衣,头发乱蓬蓬的,睡眼惺忪地伸了个懒腰。
林屿舟不自觉地屏住呼吸,生怕惊扰了这幅画面。
钟木时揉着眼睛,目光无意识地扫过楼下,突然定格在林屿舟身上。
她眨了眨眼,又用力揉了揉,然后猛地瞪大眼睛。
林屿舟还来不及反应,她已经像受惊的兔子一样缩回了房间。
“糟了。”林屿舟耳根发热,懊恼地抓了抓头发,这下肯定要被当成变态跟踪狂了。
然而不到五分钟,宿舍楼的大门被猛地推开。
钟木时气喘吁吁地跑出来,头发胡乱扎成一个丸子头,卫衣的帽子歪在一边,脚上还穿着室内拖鞋。
“林屿舟!”她小跑到他面前,脸颊因为匆忙而泛红,“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林屿舟的视线落在她没来得及系好的鞋带上,喉结动了动:"我……醒得早。"
钟木时顺着他的目光低头,这才发现自己的拖鞋穿反了,左脚穿在了右脚上。她“噗嗤”一声笑出来:“看来我们都挺傻的哈。”
晨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她仰起的脸上,睫毛在脸颊投下细小的阴影。
林屿舟突然觉得胸口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
“吃早饭了吗?”他生硬地转移话题,从背包里拿出一个纸袋,“食堂还没开,我在校外买的。”
钟木时惊讶地接过纸袋,里面是还冒着热气的一个肉夹馍和一杯豆浆!
她抬头,眼睛亮晶晶的:“你连这个都想到了?”
林屿舟不自在地别过脸:"顺路而已。"
“那我们一起吃吧!”钟木时自然地拉住他的手腕,把他带到宿舍楼前的长椅上,“反正离出发还有好久呢。”
她的手指温暖而柔软,像一团小火苗灼烧着林屿舟的皮肤。他僵硬地任由她拉着坐下,心跳声大得仿佛整个校园都能听见。
钟木时打开豆浆喝了一口,满足地眯起眼睛:"好甜!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喝甜的?"
林屿舟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你放心,我忘不了。”
"这么了解我啊?"钟木时歪头看他,嘴角沾了一点豆浆沫。
林屿舟鬼使神差地伸手,用拇指轻轻擦去她嘴角的白色痕迹。
林屿舟缩回手,耳尖红得几乎透明,“咱俩不是第一天认识了。”
钟木时的脸也红了起来,但她很快笑了起来:“对哦。”
两人沉默地吃着早餐,气氛却并不尴尬。
初升的太阳渐渐驱散了晨雾,校园里开始有了更多学生的身影。
“所以……”林屿舟终于开口,“今天要去哪里?”
钟木时咬肉夹馍的动作顿了一下,眼神飘向远处:“一个……特别的地方,我很久没去了,一个人有点害怕。”
林屿舟注意到她捏着纸袋的手指微微发白:“不想说可以不说。”
他注意到钟木时的卫衣领口有些歪,下意识伸手帮她整理了一下。
这个动作比刚才更加亲密,但奇怪的是,这次两人都没有觉得不自在。
“你今天的头发……”林屿舟看着她头顶那撮倔强翘起的呆毛,忍不住轻笑,“真的很特别。”
钟木时慌忙用手压了压头发:“啊!我跑得太急都没照镜子!你别笑了!”
“哈哈哈哈……”林屿舟的声音很轻,“很...可爱。”
这句话说出口,两人之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秒。
钟木时的眼睛睁得圆圆的,像只受惊的小鹿。
可爱?他这是第一次说她可爱?!
“林屿舟。”她突然凑近,近到他能闻到她头发上淡淡的洗发水香气,“你今天好奇怪。”
林屿舟屏住呼吸:“哪里奇怪?”
“特别温柔。”钟木时歪着头观察他的表情,“都不像你了。”
林屿舟喉结滚动了一下,正想说什么,钟木时却突然站起身:“等我十分钟!我回去换个衣服,马上回来!”
不等他回答,她已经像一阵风一样跑回了宿舍楼。
林屿舟望着她离去的背影,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耳朵,他意识到——他可能真的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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