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栀慕轻飘飘的瞥过眼去。
房门被打开,墨景年抱着一堆东西,三两步跑到他身边。
青年兴冲冲地取出新买的鞋子,放到岁栀幕面前,边伺候人穿鞋子边嘟嘟囔囔道:“哥哥你的脚也好凉。”
墨景年沉默了几秒,突然抬起头,直勾勾盯着岁扼慕:“要不我今晚帮哥哥暖床?”
岁扼慕看已经穿好了鞋,便缩回脚,道:“不必了。”
他的声音很淡,有些冷,但墨景年却像是习以为常般长叹一口气:“好吧。”
说完,他又小声道:“哥哥就不能答应一次吗……”
岁栀慕:“……”
考虑到他的身体,墨景车这次没敢再抱着人乱跑,而是老老实实包了马车,虽只是秋天,却还是在车里铺了厚厚的毯子,备好了热乎乎的吃食。
墨景年又给岁栀慕添了层外衣,又像是怕人看见这副好容貌般,颇为霸道的给岁栀慕戴了斗笠。
虽说不舒服,不过尚能接受。
岁栀慕已吃过了,上了车便摘了斗笠,靠着窗子闭上了眼,车内铺着垫子,又软又暖,很容易让人犯困。
墨景年贴着他坐下了,还将一块糕点送到了他唇边:“哥哥吃点东西吧?从昨天晚上到现在都没吃过什么。”
香甜的味道绕在鼻尖,岁栀慕睁开眼看了看,是块桂花糕。
食物带给他的痛苦已经烙在了心里,岁栀慕撇过了脸,道:“不吃。”
“好吧。”
说完便把糕点送入了自己口中。
他跳下车子,跑去前面驾车。
岁栀慕靠着窗户,睡得很浅,匀称的呼吸在车里不大清晰,微冷的风将窗帘掀起了一角,透过空隙,他的容貌被车外的人一览无余。
街上有一个小孩扯着身边的人停下了脚,他指着已经落下的车帘,颇为兴奋的地对身旁的人道:“阿娘!看!那里有一个神仙哥哥!”
身边的人扯着他继续往前走:“什么神仙哥哥?快回点走,不然你要吃的糖糕就卖完了!”
“啊!不要卖完!快走快走!我要吃糖糕!”
车内
岁栀慕睁开了眼。
看着面对面空无一人的座椅,他有一瞬间的恍神,好几秒才反应过来——
自己又跟墨景年走了。
马车晃晃悠悠走了一天,岁栀慕便睡了一天,期间墨景年虽提过要他吃东西,但都毫无例外的被拒绝了。
墨景年自是拿他没办法,只能给他取了些水,让他先喝。
岁栀慕自是没有喝的,他一直是迷迷糊糊的状态,直到车停了时才慢慢醒过来。
车门被从外打开。
现在已经很晚了,雨早就停了,阵阵带着腥味的雨水扑过来,彻底吹散了脑子里的那点迷糊。
墨景年向他伸出手:“哥哥,到了。”
岁栀慕盯着伸过来的那只手看了半晌,到底没有把手放上去,只是拿起斗笠戴在头上,将剑紧紧攥在手里。
他看了他一眼,道:“走吧。”
墨景年没有被拂了面子的难堪,只是笑嘻嘻地引着岁栀慕门派里面走。
千乐教是魔教,练得都是魔功,没几个好人,每个人都对教主这个位置虎视眈眈,墨景年消失了一年有余,千乐教也早已大变了样儿。
门口有魔修守着,见到墨景年,毫不犹豫地抄起了剑。
有一个守卫冲墨景年挑了挑眉:“墨景年,你都已经是个废人了,怎么还敢回来?不怕被我们教主做成人彘啊?”
说完,两个人便哈哈大笑起来。
一年前,墨景年在房间里练功,不小心走火入魔,这件事是千乐教上下都知道的。
他因此武功尽废,也是人尽皆知的。
不过墨景年运气还算好,没等门派开始造反,便赶上正道门派围剿千乐教,失去内力的墨景年轻而易举便被当做了千乐教虏来的普通人,就被带走了。
没人想得到他居然还敢回来。
另一个守门的魔修更是直接挑衅道:“欸,要不你从我底下钻过去,说不准我还能去求教主收你做个侍从呢!”
“你这什么话?前千乐教教主从你底下钻过去,叫人听了,他的脸往哪儿放啊!”
听着这些话,墨景年也不恼,他看着岁栀慕,将他身前垂着的白纱拉好,确保岁栀慕的脸不会露出来后才道:“哥哥等一下,我马上好。”
门口守着的两人似乎是刚看到墨景年身边还带了一个人,在看到岁栀慕的身形时,登时眼前一亮。
“呦,你上哪儿弄了这么个小美人儿?给我玩玩——啊!”
他的话还没说完,便被一个流光泛紫的鞭子紧紧缠住了脖颈。
墨景年攥着鞭子,轻轻一拉,那人的头便被硬生生从身体上绞断了,连后半句惨叫都没叫完。
“嘴给我放干净点!”他的声音稍有些凌厉,一抬手便收了鞭子,冲另一个守门的魔修抬了抬下巴:“去告诉你们教主,就说前任教主还没死呢,这个位置还轮不到他来坐!”
见那个魔修连滚带爬的跑了,墨景年狠狠攥了攥手里的鞭子,他跑到岁栀慕身边,抬起被鞭子勒得有些泛红的手,可怜巴巴道:“哥哥你看,我用了好大力才杀了那个人,手都红了……”
岁栀慕掀开白纱,看了眼墨景年的手。
小麦色的手上确实已经通红无比,岁栀慕张了张口,道:“辛苦了。”
他的声音很轻,很浅,瞬间便消散在这稍有些冷的空气中。
却也重重落在了墨景年心上。
青年一把捉住岁栀慕的手,带着人跨过尸体走进去,笑嘻嘻道:“哥哥关心我,我就不辛苦。”
他们二人尚未走进大殿,便见一个身影出现在眼前。
来人看着不小,是个五六十岁的小老头,他应该是刚起来,头发还散着,穿着一件深色的里衣,领口扯到小腹,胸前挂着一个血色挂坠。
他低垂着眉,一只手紧紧攥着放在胸前,模样极为恭敬:“教主大人。”
墨景年挑了挑眉。
这是他当年在千乐教时的左护法,最是为他马首是瞻,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离开以后,教主竟然是他。
他还以为是那个他说东偏要往西,他说一偏要答二的右护法呢。
“属下一直相信您会回来,便为教主守着千乐教,只盼教主归来,可以毫无顾虑的坐回教主的位置。”
墨景年看了眼岁栀慕,透过纯色纱布,岁栀慕也在看他。
似乎是在好奇他信了没信这些话。
墨景年点点头:“右护法呢?”
小老头抿了下唇,有些歉疚道:“教主您走之后,右护法想霸占教主的位置,被属下拿下,封了内力,关进了水牢……”
墨景年看了眼水牢的方向:“他现在在水牢?”
小老头儿有些为难的摇摇头:“因为他没有内力,看守的人没有时刻注意,就让他……跑了。”
墨景年点点头。
那小子虽然年龄不大,但是却滑头得很,被关起来之后当然会想尽办法逃跑,小小的水牢自然是关不住他。
墨景年知道会是这个结果,因此倒也没有太过惊讶。
让他惊讶的是这小子竟然能在左护法这个老古板的眼皮子底下真的跑掉了,看来逃跑本事长了不少。
墨景年拉过岁栀慕,道:“给哥哥安排一个房间,要最好的,房间里烧些炭,再吩咐厨娘做些吃的拿去。”
小老头儿恭恭敬敬应下:“是。”
而后才抬起头看向岁栀慕。
虽然说有白纱挡着,但是那种探寻的眼神还是让人难以忽视,像是粘在身上的粘腻鲜血,惹人不快。
岁栀慕不喜欢这种感觉。
他轻轻踢了下墨景年,道:“吃食不必准备,用不到。”
他的声音稍有些沙哑,却依旧是磁性好听的,面向墨景年,而后,岁栀慕道:
“让他们准备房间吧,我今天晚上先跟你住。”
墨景年瞬间睁大了眼,眸中似有星光闪烁。
他有些不确定的问:“真的?”
岁栀慕古怪的看他一眼:“你想我说的是假的?”
“不想不想!”墨景年连忙摇头。
突如其来的幸福让他有些飘飘然,青年看向站在一旁的小老头儿,瞬间对小老头儿不大好看的样子都满意了不少。
墨景年唇角的笑容快飘到了天上,道:“你去把我之前住的房间收拾出来,烧些炭,再添一床被子。”
小老头儿点头:“是。”
接着便离开了。
墨景年看向被剩在原地的魔修,颇为不错的心情也没让他难为这个人,只是道:
“回去吧,这次我不跟你计较。”
那魔修连忙低垂下眼,感谢墨景年的不杀之恩,然后老老实实回到了自己原本的位置上。
所有的人都走完了,岁栀慕跟在墨景年斜后方,边走边道:“我明记得你并没有很蠢,怎会信他的话?”
“我当然不蠢!”墨景年高傲抬头,“也自然没信他的话。”
说罢,他又垂了垂眸子,颇为委屈道:“现在还不能处理他,其一,是因为我现在刚回来,信得过的人估计都被处理了,没几个人能信,其二,是因为我没有能够杀死他的理由。”
“你都是魔教教主了?还要讲规矩吗?”
“你都是教主了,还怕这些?”
墨景年瘪了瘪嘴:“倒不是怕,只是现在教里肯定大部分都是他的人,我要杀了他,那些人要跟我拼命!
“而且如果没有正当理由,剩下那一小部分肯定不会帮我,他们要是联手的话……”
他颤了一颤,似乎是十分害怕,道:“他们那么多人,我一个人肯定打不过,我可怕疼了……”
说罢,墨景年偷偷看向岁栀慕。
岁栀慕并没有回答。
白纱垂至青年腰前,完全遮住了脸,根本看不清神色。
墨景年突然有些恨这该死的白纱了。
但是想到岁栀慕的模样除了那该死的阁主外,便只有自己见过,墨景年又瞬间开心了不少。
他捉住了岁栀慕的手,带着人加快了步子。
还未走几步,便听岁栀慕突然道:“今晚记得别睡太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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