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沈砚那句带着纯粹好奇的“跨度很大”,林栖的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
她非但没有解释,反而往前一步,将这个观察,变成了一个有趣的挑战。
“嗯,”她笑着说,语气里带着几分显而易见的、促狭的意味,“那就一会比比,是你唱片风格跨度最大,还是我的阅读风格跨度最大?”
听到这句带着笑意的挑战,沈砚先是微微一怔,随即,他眼中的欣赏和笑意,变得比刚才更浓了。
他喜欢这种举重若轻的聪明,能轻易地,将一次看似平淡的对话,变得充满活泼的张力。
他看着她,唇角非常难得地,有了一个清晰可见的弧度,声音里也带上了显而易见的笑意:“是吗?”
他顿了顿,慢悠悠地、半真半假地说道:“那我估计,我大概率是要输了。”
这是一句带着他鲜明个人风格的、不着痕迹的恭维。他没有直接夸赞她,却用一种自认会输的方式,将胜利的冠冕,提前戴在了她的头上。
“好了,”他收起笑容,朝不远处的收银台示意了一下,“先把你的战利品结了,然后,我们就去揭晓答案。”
结完账,他们拎着装着书的牛皮纸袋,并肩走在人行道上。
秋日的阳光透过路旁法国梧桐的缝隙,洒下斑驳的光点。和他一起走路很舒服,他的步速会不自觉地配合着她,两人之间维持着一个既不疏远也不过分亲密的、恰到好处的距离。
“我来猜猜。”林栖开口,打破了这份舒服的沉默。
沈砚转过头,认真地听着,眼神里带着一丝探寻。
“我猜,”林栖的语气,带着一种胸有成竹的笃定,“你会同时喜欢摇滚音乐和古典音乐,这两种风格相差最大的类型。”
她顿了一下,侧过脸看着他,继续补充:“如果再选一种,那就是粤语类的舒缓音乐。”
当她说完最后一个字,沈砚没有立刻回答“对”或“不对”。他沉默了两秒,似乎是在消化她这番精准的“侧写”,然后,才从喉间发出了一个带着点趣味的音节。
“哦?”
他看着她,眼神里有显而易见的赞赏,反而像是对她的猜测过程更感兴趣:“这三种风格跨度很大。说说你的判断依据。”
林栖笑了,那笑容在阳光下,显得格外灿烂。
“我的依据就是毫无逻辑的第六感和直觉,”她说,语气里带着一丝“不讲道理”的娇憨,“你不是知道嘛。”
听到这个回答,沈砚先是安静地看了她两秒,仿佛在判断她话里的真假。
然后,他很轻地笑了一下。
那不是一个大笑,只是唇角一个非常细微的、几乎要被阳光融化的弧度,但眼里的笑意却很真实,也很温暖。
“毫无逻辑的第六感……”他低声重复了一遍,像是在品味这句话,语气里带着一丝无奈和显而易见的纵容,“……比任何逻辑都厉害。”
他转回头,继续看着前方的路,但话题没有断。
“你猜对了大概百分之八十。”他平静地公布了答案,没有卖关子,也没有继续追问她是如何猜到的。对他来说,这个结果本身,比过程更有趣。
他顿了顿,侧过脸看了她一眼,声音里带着一丝悬念。
“剩下的百分之二十,”他说,“等到了唱片店,我找给你看。”
“好。”林栖的眉眼,因为他这句话而笑得更弯了。她似乎很满意自己的猜测结果,忍不住开始解释自己的“毫无逻辑”。
“首先肯定有古典音乐,”她说,像个正在解题的学生,“因为这很符合你的气质,沉静,克制。”
“其次,我猜有摇滚是因为,”她的声音压低了一点,带着一丝神秘,“我感觉每个安静的人内心,其实都有一点点不易察觉的、渴望不安的冲动。”
她说完,又俏皮地补充道:“至于对不对,就等你一会揭晓咯。”
她这番带着笑意说出的分析,让他前行的脚步,不自觉地慢了下来,最后停住。
他转过身,在有些嘈杂的街边人行道上,非常认真地看着她。那一瞬间,周围的行人和车流似乎都变成了模糊的背景。他的眼神里有惊讶,有审视,还有一丝被准确看透后、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无措。
他没有评价她说的对不对,因为那已经不重要了。
过了几秒钟,他才开口,声音比刚才更低,也更近。
“你比我想象中,”他说,“还要敏锐很多。”
说完这句,他似乎觉得刚才的对视有些过于直接和袒露,便将目光转向了前方的街角,恢复了惯常的平静。
“前面就到了。”他指了指不远处一个挂着黑胶唱片招牌的二楼店面。
“走吧,”他重新迈开脚步,声音里多了一丝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微妙的慌乱。
“答案都在里面。”
林栖因为他刚才那番目不转睛的审视,心跳也有些乱了节拍。见他收回目光,她也暗自松了口气,不动声色地,跟上了他的脚步。
有些话,不必说透。有些感觉,已在心照不宣的对视里,悄然生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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