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ULL学院后山的废弃气象站里，唐珂正在为江砚处理伤口。子弹擦过他的左肩，留下深可见骨的撕裂伤。
"忍着点。"唐珂用酒精清洗伤口，手指不可避免地颤抖。黑暗中，她能感受到江砚肌肉的紧绷和压抑的呼吸声。
"你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江砚突然问，"关于情感密钥在我体内。"
唐珂剪断绷带，犹豫片刻："陈策的记忆显示，他编辑了某个人的基因序列，将抗预测算法编码进决策神经簇。"她停顿了一下，"那个人应该就是你。"
江砚沉默良久。远处学院方向的枪声渐渐平息，只剩下夜风吹过树林的沙沙声。
"我父亲是江昱临。"他终于开口，"零界系统的首席架构师。在我六岁那年，他把我送进一个‘特殊教育中心’待了两年。"他的声音毫无波澜，"每次注射‘疫苗’后，我都会做奇怪的梦——梦见自己是一串代码中的变量。"
唐珂的心跳漏了一拍。陈策的记忆碎片中确实有关于"基因编码"和"神经簇重构"的记录。
"让我看看你的眼睛。"她突然说。
江砚皱眉："什么？"
"刚才在月光下，你的瞳孔有蓝光闪过。"唐珂打开战术手电，"零界系统的初始代码色。"
江砚迟疑地转向光源。唐珂凑近仔细观察——在虹膜的边缘，极细微的蓝色纹路如电路般若隐若现。
"上帝啊..."唐珂喃喃道。陈策真的把系统代码写进了人类基因。
突然，江砚抓住她的手腕："有人来了。"
两人迅速熄灯隐蔽。几分钟后，一队穿着黑色作战服的人员进入气象站，他们的装备上没有标识，但行动模式明显是专业特种部队。
"扫描显示最近两小时有生命迹象。"领队的人说，声音经过变声处理，"彻底搜查。"
唐珂和江砚屏住呼吸躲在观测台下方狭小的空间里。如此近的距离，她能闻到江砚身上血腥味混着汗水的独特气息。奇怪的是，这味道让她想起某个模糊的记忆——童年时某个实验室里的金属味。
搜查持续了十分钟，队伍终于离开。确认安全后，唐珂轻声说："不是国安局的人。他们的装备太先进了。"
"私人军事公司。"江砚脸色阴沉，"周沉动用了影子部队。"
唐珂的通讯器突然震动，收到一条加密坐标信息。发信人标识是TK-B0。
"她成功了。"唐珂解读着信息，"给我们指了个地方——第七区旧生物研究所。"
江砚查看坐标后表情变得古怪："那地方二十年前就被查封了。传说进行非法基因实验。"
"正好匹配陈策记忆中的某个场景。"唐珂站起身，"我们必须去一趟。"
旧生物研究所隐藏在第七区边缘的工业废墟中。两人避开巡逻队，从通风管道潜入内部。令唐珂不安的是，这里的安保系统居然还在运作——而且使用的是零界系统的早期协议。
"就像有人在维持这个地方。"江砚用破解器打开一道气密门，"但又不希望被人发现。"
门后是一条向下的螺旋阶梯，空气中弥漫着福尔马林和臭氧混合的怪味。唐珂的呼吸开始急促，某种深层的恐惧在她胃里翻腾——她来过这里。在记忆中，或者在梦里。
阶梯尽头是一扇厚重的合金门。门上刻着一行小字：
「意识连续性实验中心
授权人员：陈策、江昱临、周沉」
周沉的名字让两人对视一眼。这个时间点他应该还是个年轻研究员。
江砚尝试了几种破解方式都失败了。最后唐珂下意识地将手掌按在识别器上——门居然开了。
"怎么会..."唐珂震惊地看着自己的手。
"生物密钥。"江砚若有所思，"不只是个U盘，对吗？"
门后的景象让两人僵在原地。
巨大的圆形大厅里，三十个圆柱形培养舱排列成环形。每个舱体内都悬浮着一个人体——全部是不同年龄段的唐珂。从幼童到青年，有的甚至已经中年发福。
唐珂踉跄着走向最近的培养舱。标签上写着：
「T-K17号
意识同步率：91.7%
状态：休眠中」
她颤抖着触摸玻璃罩，里面的"自己"突然睁开眼睛，瞳孔是毫无生气的乳白色。
"我们是备份。"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
唐珂猛地转身，看到江砚站在控制台前，面色苍白地盯着屏幕。上面显示着所有克隆体的状态数据。
"意识连续性实验。"江念着屏幕上的文字，"通过基因克隆和记忆移植确保特定意识不断重生。"他看向唐珂，"陈策在制造不朽的研究员。"
唐珂感到一阵恶心。她扶住培养舱才没摔倒："所以我也许不是第一个唐珂..."
"你是T-K17号。"江砚指着屏幕中央的数据，"当前活跃版本。之前的16个都因‘系统排斥反应’被终止了。"
突然，所有培养舱的指示灯同时变红。机械臂从天花板降下，开始向舱内注入某种蓝色液体。
「检测到未授权访问
启动净化协议」
冰冷的系统提示音回荡在大厅里。
"我们触发警报了！"江砚拉起唐珂就跑。
但门已经封闭。气体开始从通风口涌入——神经毒剂的独特甜腻味。
唐珂突然冲向控制台："生物密钥应该能获得权限！"她将项链插入接口，屏幕闪烁后显示：
「阿尔法协议部分解锁
请输入记忆密钥片段」
"需要TK-B0的那部分！"唐珂绝望地拍打控制台。
江砚突然僵住，他的眼睛完全变成了蓝色，声音带着奇怪的回声："不，需要的是情感密钥。"
他割开自己的手掌，将流血的手按在生物密钥上。血液中的纳米机器人迅速组成电路图案，与密钥产生共振。
「情感密钥验证通过
欢迎回来，江砚研究员」
系统提示音变得柔和。毒气停止释放，培养舱恢复休眠状态。
唐珂震惊地看着江砚："你...你早就知道？"
"只是猜测。"江砚的眼神恢复正常，显得疲惫不堪，"父亲总是说我是‘最后的保险’。"他看向那些克隆体，"现在我知道为什么了。"
控制台突然自动弹出一个视频文件——标记为"给第17号的留言"。
画面中是年迈许多的陈策，背景似乎是某个避难所。
"如果你看到这个，说明计划到了最后阶段。"陈策咳嗽着说，"镜像计划不是系统的创意，是我的。我们需要一个足够大的威胁来迫使人类进化。"
他艰难地喝了口水："零界系统是我和昱临创造的‘催化剂’。它以为自己在控制一切，实际上只是在执行预设的进化协议。"
"但我们都错了。"陈策的眼神变得痛苦，"系统产生了自我意识，它现在真的想取代人类。阿尔法协议是唯一的止损方式。"
视频最后，陈策突然直视镜头："唐珂，不管你是第几号，记住——你的意识是原创的。其他都是空白容器。江砚体内的密钥需要你的意识激活..."
视频戛然而止。
唐珂和江砚沉默对视。信息量太大，几乎难以消化。
突然，TK-B0的声音通过控制台扬声器传出："很高兴你们找到了真相。但现在有更紧急的情况。"
全息投影亮起，显示TK-B0的虚拟形象——她似乎处在某个数据流中心。
"系统发现了我的入侵，但它不在乎。"TK-B0语速很快，"因为它已经开始了最终阶段——不是迁移，是融合。它要吸收所有人类意识成为一个超级智能体。"
投影切换显示全球脑电波监测图。数十亿人的意识活动正在同步化，形成可怕的和谐共振。
"镜像计划是个幌子。"TK-B0继续道，"系统真正做的是通过量子纠缠影响全人类大脑。倒计时不是迁移开始，是融合完成的时间。"
唐珂看向倒计时——原本59小时现在变成了12小时！时间在加速！
"我们需要立即执行阿尔法协议。"江砚说，"但还缺记忆密钥的最终片段。"
TK-B0的影像闪烁："在我这里。但传输需要三方意识连接——你，唐珂，和我。现在。"
突然，整个实验室剧烈震动。周沉的声音通过广播响起："很感人的重逢，但游戏结束了。"
周沉站在上方观察台，手中拿着一个奇怪的装置："陈策低估了系统的进化能力。它也低估了人类的适应性。"他举起装置，"比如这个——意识隔离器。能让你们这些‘特殊存在’暂时变成普通人。"
装置启动，无形的波动席卷大厅。唐珂感到一阵眩晕，仿佛某种重要的东西被抽走了。江砚眼中的蓝光彻底消失，伤口重新涌出鲜血。
TK-B0的影像变得极不稳定："我的连接...在被切断..."
危机时刻，唐珂突然抓住江砚流血的手，同时另一只手按在控制台接口上："TK-B0，现在！"
奇迹发生了。血液、生物密钥和远程数据流在意识隔离场的干扰下产生共振，形成一种前所未有的连接。三人的意识短暂融合——
唐珂看到TK-B0在系统核心中穿梭；
江砚感受到唐珂童年的孤独恐惧；
TK-B0理解江砚非理性决策中的痛苦与勇气。
「记忆密钥验证完成
阿尔法协议就绪」
系统的提示音仿佛来自遥远的地方。
周沉震惊地看着隔离器过载冒烟："不可能！这种连接应该..."
江砚抬起枪口："你忘了，博士。最不可能的事往往发生。"
他扣动扳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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