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天纵以为自家爷爷疯掉了。
事实上，他也很实在的当面说出来了。
“爷爷，你是不是疯了？”
听到这句，谢高山在楼下被他气得吹胡子瞪眼，“你小子怎么说话呢！有本事咱们爷孙下来说！”
“我才不要下楼呢，到时候只能被你的拐杖追着揍。”
谢天纵对这一套流程有经验极了，轻易不上当。
他只是想替自家堂哥叫屈：“你怎么就光逮着堂哥一个人不放啊，你要是想关心你的孙子孙女，眼前一个我，后面几个还在读书的弟弟妹妹，不是随便你怎么造作吗？”
谢高山脾气本来就不好，一听这种大逆不道的言论更是气炸：“臭小子，语文不好就别随便用词，什么叫造作！我给他介绍对象还委屈他了？言澈难道不够好？他可是保送拿奖学金的名校硕士，又在外头当高管，自己拿钱养爸妈，比你这个小时候花钱上补习班考普通学校，长大后还要我给你找工作，工作了还要问我要零花钱的学渣强多了！”
谢天纵：“……”
眼见战火开始往自己身上蔓延，偏偏又反驳不了，谢天纵干脆蹲在栏杆那里对着老爷子喊出了本次事件最核心的一点：“说这么多，你问过堂哥意见吗？堂哥答应了吗？”
谢高山：“……”
“你没问是吧。”
这回轮到谢天纵抖起来了。
他想也是没有的，“我哥高中的时候就已经因为感情问题和你吵过一次大的，也离家出走过了，现在好不容易从国外回来，你干嘛还逼着他。”
“我哪里逼他了，他说他喜欢男的，好，我不理解，但是我现在学着你们说的那什么……尊重。所以我不是给他找了个男的吗？”
谢天纵嘴角抽了抽：“我哥喜欢男生也不是见一个就喜欢一个啊。他眼光高着呢。再说了，你不是刚给他找过吗？”
“谁告诉你的？你妈？”谢老爷子狐疑的朝孙子所在的方位望了一眼，但只看见一排排栏杆，“上次家里人过来就是和我说想让谢黎找言澈。”
“我知道他眼光高，但反正言澈哪方面都不差，我就不信他们两个不来电。”
真是乱来。谢天纵翻了个白眼，条件好不好又不是喜欢一个人的必要条件。
他打着哈欠说道：“行吧，你就在这里慢慢等言澈吧，我回去睡觉了。”
“你还没打电话呢！”老爷子忙说。
“你自己打吧，我才不要当帮凶。”
“你这样别指望我给你零花钱！”老爷子骂骂咧咧的掏出了老花眼镜和手机，他就不信这个邪了。
*
电话打过来时，谢黎正在帮余言调整体能游戏的设置程序。既然现实运动让余言有点为难，那么换成虚拟的对手也许会好很多。
谢黎推荐的这款体能游戏是一款传统的打怪游戏，有一定的剧情和地图，区别于电脑前用鼠标动一动就行的操作，由于引入了运动检测系统，玩家想移动或者升级都需要做运动，而且动作还要做得很标准才能通过。
余言所站的位置前后左右都有摄像头对动作进行智能分析。并且旁边的墙上有不少器材，系统会根据游戏进度来提醒玩家加入器材进行锻炼。
“……就是这样，这游戏可以联网，所以要实名制，到时候你在家也可以玩。你先输入年龄那些信息，我待会过来。”三步两回头的交代完余言，谢黎这才磨磨蹭蹭的走远，掏出手机，看到电话显示的“爷爷”两个字，他眉头一皱，看了眼余言，又走得更远了点。
“谢黎，你现在在哪？赶紧回来。”
“有什么事吗？”谢黎不为所动
“……”本想诓着自家大孙子回家的谢高山被他的语气噎了下，粗声粗气的说：“家里来客人了，你回来接待一下。”
谢黎问：“哪位客人？我现在在郊区，没这么快可以回来。”
想了一下，他又说：“我爸妈还有叔叔阿姨他们现在应该都在家，如果你需要有人招待客人的话，给他们打电话会更快一点。而且我记得天纵今天也在家。”
老爷子人老了就怕寂寞，总是希望儿孙都能在自己身边陪着。所以谢家人哪怕外头有自己的住宅，一周也会回去陪着住几天，房子也买得不算远。
至于谢天纵，纯粹就是为了从爷爷那里赚取零花钱，不和人鬼混的时候基本上能做到天天回老宅，老爷子想赶他走他都赖着不肯走。
“不行。”谢高山不同意，“你必须要回来。”谢黎不回来，他这个相亲还怎么往下弄。
“爷爷，你请的是什么客人？”
听老爷子这么推三阻四，谢黎也猜到了一些，他也不彻底捅破，只是说：“我正在忙，就不去了。”
说罢，他挂断了电话。
结果，还没走两步，电话又响起来了。
“……爷爷，我真有事。”
“我不管，你给我回来。”
谢黎又一次挂断了电话。
然后没过两秒，电话又响起来了。
这么来来回回的接听挂断，就连输入完信息正在试着玩游戏的余言也发现了异常。
“谁给你打电话？”他好奇的问对方。
“我爷爷。”谢黎脸上的表情很无奈。“他让我马上回家。”
话音刚落，电话又打过来了。
谢黎当着余言的面按下了接听，就两个字：“不去。”
挂断后，他看向了余言的游戏界面：“玩得怎么样？”
比起刚刚面对他亲爷爷的斩钉截铁，谢黎这句话的声音倒是跟加了蜜似的。
余言本来没感觉的，但前后两个声音对比得太过分，他忍不住揉了揉耳朵，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点不好意思，声音也放低了一点点：“还好。就是有点累了。”
一套游戏玩下来，余言头发都湿了，雪白的皮肤上也多了一层桃花般的绯艳，。
他觉得自己打游戏还挺卖力的，但系统却始终没提醒过他任务完成。他尝试和系统沟通，系统也只是言简意赅的说：【成就感未达标。】至于要怎么让成就感达标，系统又闭麦了。
余言不知道系统所谓的成就感到底是什么，难免有点泄气。
“几点了？”他问谢黎，“我们是不是可以回去了？”他没带换洗衣服，想回去洗澡。
谢黎看了眼手机：“11点半了。也是该回去了。”
余言八点多开始做运动，虽然中间休息了一会，但这个运动时间对于一个长时间不练习的人来说已经算是超标了。
“那我退一下游戏。”
游戏还停留在地图界面，余言按下退出，就进入到了一开始简洁的系统界面，然后ai生成的健身教练就会和他互动，告诉他今天总共锻炼了多少卡路里，有哪里没做好需要注意的。
本来到这一步都还算正常。
但让余言没想到的是，说完了训练数据，屏幕忽然绽放出了一朵朵烟花，教练声音洪亮地拍着手祝他生日快乐。
余言：“……”
旁边的谢黎有些惊讶：“今天是你生日？”
“额……算吧。”余言手忙脚乱的寻找着关机按钮，因为房间里已经开始响起生日快乐这首歌了。
看着三大五粗的健身教练对自己唱生日快乐，哪怕人家只是一个虚拟人物，余言都觉得非常尴尬。
但和这个游戏一样认真的还有谢黎，“我都不知道今天是你生日。”
余言连忙解释：“我从来都不过生日，所以这一天当平常日子一样过就可以了。”
谢黎似乎很诧异，剑眉微微上挑，“所以你今天没买蛋糕也没吹生日蜡烛？”
“没必要吧，我都这么大了。”余言说。
“不行，这可是一年一次难得的许愿机会。”
“我不信这个，而且，现在都已经11点半了，我们又在郊区，也不可能买到蛋糕和蜡烛吧。”
谢黎想了想，突然拉着他的手说：“你跟我来。”
余言稀里糊涂的被他带到了停车场。
谢黎打开后备箱，在里头翻找了起来。
不多时，余言手上就被塞了一只仙女棒。
“没有蜡烛，你用这个许愿吧。”幸亏他上次帮朋友的小孩买礼物，还剩了一袋仙女棒没用完。一直丢在后备箱里。
余言：“……”
他心情复杂的看着拿在手上的仙女棒，总感觉这画风不是很对。
但抬头看见谢黎期待的神色时，他拒绝的话也有点说不出口。
总归对方是好心。
他用谢黎给的打火机点燃了一根仙女棒，默默看着美丽的烟花一点点烧完。
“可以了。”他说。
谢黎却问：“你许愿了吗？”
余言：“……”
一看余言表情就知道是没有的。
谢黎看了眼手机：“离今天结束还有五分钟，你再点燃一根，许个愿吧。”
许愿。
这个词对余言来说太陌生了，他是个实干家，从来没什么心愿，反正也不会有人帮他实现。
可谢黎还在直勾勾的看着他，并且重新给了他一只仙女棒。
就当哄人玩吧。
余言放弃了，重新点燃了仙女棒，像模像样的闭上眼睛，大声喊出了临时想到的心愿：“希望公司在下半年里能更上一层楼。”
睁眼，仙女棒已经灭了，但谢黎已经往他的手里重新塞了一根。
“还要再来？”
“刚刚完全就是西华下半年愿景，并不是给你自己的心愿。”眼前这家伙宛如古希腊掌管许愿的神，对愿望要求得异常严格。
“但是，我好像没有其他心愿了。”
“真没有？”谢黎似乎有些不信。
“真没有。”余言拼命摇头。
谢黎叹了口气：“既然这样，我替你许吧。”
又有一只仙女棒落在了余言掌心里，再然后，那只骨节匀称的手很是自然地握住了余言的手，带着他重新点燃了手里的烟花，在明灭的光源中，谢黎看向他的那双琥珀色眼眸也晕开了一层柔光，声音低沉而温柔：“希望余言往后一直喜乐安康，一切烦恼统统远离。”
烟花即将燃尽的那一刻，余言的心跳突然就漏了一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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