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知遥在黑暗中睁着眼，直到窗外的天色泛起一丝灰白。
陆屹川的呼吸平稳悠长，似乎已经沉沉睡去，她小心翼翼地起身，动作轻得像一片羽毛，没有惊动身边的人，走进浴室，关上门，她才敢对着镜子大口喘息。
镜中的女人脸色苍白，眼下带着淡淡的青黑，但那双眼睛却异常明亮，燃烧着冰冷的火焰和一种近乎亢奋的决绝，陆屹川……
昨晚颈后那灼热的凝视、贪婪的嗅闻、充满占有欲的轻吻……每一个细节都像烙印般刻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那不是依赖，不是脆弱，而是一种清醒的、带着明确目的的痴迷和窥伺 ，他根本就没失忆，他一直在演戏，把她当成一个可以随意愚弄、满足他某种恶趣味的玩物。
一股被欺骗、被玩弄的屈辱感如同毒藤般缠绕着她的心脏，让她几乎窒息，但随之而来的，是一种被激起的、属于季氏总裁的冷静与斗志，好，我陪你演，但谁是导演还说不定呢。
她迅速洗漱，换上一身利落的职业装，将所有的惊骇、愤怒和屈辱尽数压下，脸上重新挂起那副温和却疏离的面具。走出浴室时，陆屹川也醒了，正揉着眼睛坐在床边，看到她出来，立刻露出一个带着睡意的、软乎乎的笑容：“老婆……早……”
那笑容依旧干净纯粹，带着初醒的懵懂，但此刻看在季知遥眼里，却像一张精心描绘的面具，让她心底的寒意更甚，同时也升起一股强烈的探究欲——他到底想干什么？仅仅是为了愚弄她，看她像个傻子一样被他耍得团团转吗？
“早。”季知遥淡淡应了一声，语气平静无波，目光却在他脸上多停留了一瞬，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今天公司事情多，我先去书房处理点邮件。”
“哦……”陆屹川有些失落地应道，但很快又打起精神，“那老婆你忙！我去给你做早餐！”他跳下床，像只精力充沛的大狗。
“不用了，”季知遥阻止他，语气带着一丝刻意的疏离，“张姨会准备。你……多休息。”她刻意加重了“休息”两个字，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一瞬，仿佛在提醒他昨晚的“虚弱”。
陆屹川似乎没察觉到异样，乖巧点头：“嗯！我听老婆的！那老婆你忙完了叫我！”
季知遥没再看他，转身走进了书房，反手关上了门，但没有锁，她需要留一个“观察”的缝隙。
书房里，她打开电脑，却没有立刻处理工作，她的大脑飞速运转。直接质问？他只会故技重施，用眼泪和“委屈”蒙混过关。
技术监控？那是下策，且容易打草惊蛇，她需要更自然、更难以辩驳的“证据”，需要逼他在不经意间露出马脚。
她开始构思“剧本”。
午餐时，季知遥表现得格外“温和”，甚至主动给陆屹川夹了菜：“多吃点，你最近……好像瘦了。”语气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关心，眼神却冷静地观察着他的反应。
陆屹川受宠若惊，眼睛亮得惊人：“老婆！你真好！”他开心地吃着，像得到了糖果的孩子，眼神里的依赖和满足几乎要溢出来。
下午，季知遥“无意”中在客厅翻看一本财经杂志，她翻到中间一页，动作微微一顿，目光停留在上面，那是一篇关于人工智能在医疗领域应用的深度报道，作者署名是——Dr. Chen。
陈博士吗？……陆屹川失忆前最欣赏的华裔科学家，两人有过深度合作，他曾多次在公开场合盛赞陈博士的远见卓识。
她状似随意地将杂志摊开放在沙发扶手上，正好是那篇报道的页面，然后她起身去倒水，眼角余光瞥见陆屹川正抱着平板窝在沙发另一头打游戏。
她端着水杯回来，没有立刻坐下，而是站在沙发边，指着杂志上的报道，用一种闲聊的口吻说：“这篇关于AI医疗的文章写得不错，观点很犀利。作者陈博士，我记得……你以前好像很欣赏他？”
她的语气很平淡，仿佛只是随口一提，目光却紧紧锁在陆屹川脸上，捕捉他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
陆屹川正全神贯注地盯着平板屏幕，手指笨拙地戳着，眉头紧锁，似乎遇到了难关。
听到季知遥的话，他茫然地抬起头，眼神里充满了问号：“陈博士？谁啊？老婆你说什么文章？”他顺着季知遥指的方向瞥了一眼杂志，目光扫过那个名字，没有任何停留，随即又回到平板上，“哎呀！又死了！这个游戏好难啊！”他懊恼地嘟囔着，注意力似乎完全被游戏吸引。
他的反应堪称完美——茫然、不解、注意力被游戏转移，没有丝毫对“陈博士”这个名字的熟悉感，更没有一丝一毫对“以前欣赏”这个话题的触动。
季知遥的心微微一沉，毫无反应……要么他真的失忆了……要么他的演技已经登峰造极，她更倾向于后者，没想到堂堂陆大总裁的演技，比影帝还要好。
她不动声色地坐下，拿起杂志，继续看，仿佛刚才的对话只是一个小插曲，但她的心思已经完全不在杂志上了，索性拿起手机，拨通了助理小陈的电话，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客厅里的陆屹川听到。
“小陈，帮我联系一下星耀资本的周明远周总，对，就是上次峰会上见过的那个。问问他明天下午三点是否有空，我想约他喝杯咖啡，聊聊南湾项目后续合作的可能性。”她的语气公事公办，听不出任何情绪。
电话挂断，季知遥靠在沙发上，端起水杯，慢条斯理地喝着，目光看似随意地扫向陆屹川。
陆屹川依旧在打游戏，手指戳得飞快，嘴里还念念有词：“左边！哎呀！右边！打它打它！”似乎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对季知遥的电话内容充耳不闻。
然而，季知遥敏锐地捕捉到，在他又一次“不小心”按错键导致游戏角色死亡时，他握着平板的手指，几不可查地收紧了一瞬 ，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虽然只是一瞬间，快得几乎无法察觉，随即又恢复了那副懊恼挫败的样子。
就在这时，陆屹川终于放下了平板，揉了揉眼睛，像打累了，他站起身，走到季知遥身边坐下，很自然地挨着她，脑袋歪过来，靠在她肩膀上，声音带着点撒娇的意味：“老婆……游戏好难……我打不过……”
他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的耳廓，带着他身上那股清冽的雪松气息，季知遥身体微微一僵，但没有推开他。
“打不过就不打了。”她淡淡地说。
“嗯……”陆屹川应了一声，却没有离开，反而将身体更贴近了一些，手臂也悄悄环上了她的腰，声音闷闷的，“老婆……你刚才……是在跟谁打电话啊？我好像听到……什么周总？”
他终于问了，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和……醋意？
季知遥心里冷笑一声，面上却不动声色：“一个合作方，周明远。约他明天下午谈点事情。”
“哦……合作方啊……”陆屹川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点失落，“老婆……你明天下午要出去吗？不能……不能在家陪我吗？”他抬起头，眼神湿漉漉地看着她，充满了不安和依赖，“我一个人在家……会害怕……”
“工作上的事情，必须去。”季知遥语气平静，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她感觉到环在她腰间的手臂收得更紧了。
“那……那老婆你要早点回来……”陆屹川将脸埋在她颈窝里，声音闷闷的，带着浓浓的鼻音，“我会想你的……很想很想……”
他的声音带着孩子气的依恋，动作也充满了占有欲，季知遥感受着颈窝处传来的温热呼吸和腰间收紧的手臂，心里却没有丝毫波澜，只有冰冷的审视，害怕？想我？演得真像。陆屹川，你的“依赖”下面，到底藏着什么？是怕我脱离掌控？还是……别的？
她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语气带着一丝敷衍的安抚：“嗯，知道了。”
陆屹川似乎得到了保证，满足地蹭了蹭她的脖子，不再说话，只是安静地靠着她，但季知遥能感觉到，他身体的肌肉似乎比刚才紧绷了一些。
窗外的阳光透过玻璃洒进来，落在两人依偎的身影上，看似温馨宁静，然而，只有季知遥知道，这平静的表象下，一场无声的试探与反击，才刚刚拉开序幕。
相互试探play开始，看谁更胜一筹[狗头叼玫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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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Ch.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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