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库的铁门被从外面焊死,焊锡冷却的“滋滋”声里,沈砚摸到墙壁上的应急灯开关。惨白的光线刺破黑暗,照亮眼前堆积如山的废弃镜架——有的缺了镜片,有的布满蛛网,镜架上的铜锈在光线下泛着青绿色,像凝固的血。
“欢迎来到‘镜狱’。”扩音器里传出电流杂音,一个机械的声音在回荡,“规则:每天午夜会有‘镜中怪’出现,杀死它可获得‘时间碎片’,集齐7片即可离开。提示:怪会模仿你的动作,小心别被自己杀死。”
怀表链突然弹出投影,迟叙的身影出现在画面里,他正举着折刀刺向一面穿衣镜,镜中的倒影却咧着嘴笑,手里的折刀比他快半拍,刀尖已经抵住他的喉咙。“第一天的怪……速度比你快。”迟叙的声音戛然而止,投影变成雪花屏。
沈砚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他看向最近的一面镜子,镜中的自己脸色苍白,左胸的怀表链清晰可见,只是……镜中人的手指正在无意识地敲击镜面,节奏与他此刻的呼吸完全不同步。
“第一天,速度型。”沈砚握紧迟叙留下的折刀,刀刃映出他眼底的警惕。他记得仓库平面图上标注过,东北角有个通风口,或许能找到迟叙的踪迹。
午夜的钟声从仓库深处传来,不是机械钟的“嘀嗒”,是无数面镜子共振的“嗡鸣”。应急灯突然闪烁,所有镜架上的镜片同时亮起,映出个模糊的黑影——它有着和沈砚一样的身形,却没有脸,镜面般的皮肤反射着灯光,手里握着把与折刀一模一样的武器。
“速度型……”沈砚压低重心,折刀在掌心转了个圈。黑影突然动了,速度快得像道残影,擦着他的肩膀撞在镜架上,镜片碎裂的瞬间,沈砚看清它耳后——有颗与迟叙相同的痣,只是痣的颜色是纯黑的。
他反手挥刀,刀刃划破黑影的手臂,黑色的液体溅在镜片上,发出“滋滋”的腐蚀声。黑影吃痛后退,撞进另一面穿衣镜里,镜中的倒影突然与它重合,两者同时消失,只留下地上一片黑色的粘液,和半块刻着“1”的金属碎片。
【获得时间碎片×1,剩余6天】怀表链自动弹出提示,投影里的画面更新了:迟叙蹲在地上研究黑色粘液,指尖沾着的液体正在冒烟,“这不是血,是……镜面镀层。”
第二天,沈砚在通风管道里找到半块怀表,表盖内侧刻着“第二天,力量型”。午夜降临时,出现的黑影比他高大半个头,肌肉虬结,一拳砸穿了厚实的木箱,拳头落下的轨迹,与他昨天挥刀的弧度惊人地相似。
“模仿动作……”沈砚躲在镜架后,看着黑影徒手掰断钢管,突然注意到它左胸的位置,有块与怀表链相同材质的凸起,“它在复制我的特征。”
他故意露出破绽,引诱黑影撞向堆成小山的镜片。当黑影的拳头砸向镜片时,沈砚突然从侧面冲出,折刀刺向它的关节——那里的皮肤颜色稍浅,像刚愈合的伤口。黑影发出刺耳的尖叫,化作无数镜片碎片,留下刻着“2”的金属片,碎片边缘的齿痕,与他折刀的缺口完全吻合。
投影里的迟叙正在拼接碎片,他的手指被碎片割破,血滴在“1”和“2”的碎片上,两者竟开始缓慢融合:“它们在重组,像拼图。”
第三天的黑影会用怀表链当武器,链扣上的“共生”印记与他的一模一样;第四天的黑影懂得利用镜架设陷阱,手法与他昨天困住力量型黑影时如出一辙;第五天的黑影甚至会说“小心身后”,声音与他自己的分毫不差。
当沈砚拿到刻着“5”的碎片时,怀表链的投影突然清晰——迟叙被关在一面巨大的落地镜里,镜外站着个黑影,正用折刀抵住镜面,而镜中的迟叙,手里也举着折刀,刀尖对准自己的心脏。“别相信碎片……”迟叙的嘴唇动着,“它们是……”
投影再次中断,这次的雪花屏里,隐约能看到无数个沈砚的身影,在不同的镜子里挥刀,每个身影的动作都不一样,却都朝着同一个方向——镜子里的自己。
第六天的黑影出现时,沈砚的后背突然发麻。那黑影没有攻击,只是站在镜子前,缓缓抬起手,露出掌心的疤痕——那是沈砚七岁那年修表时被齿轮划伤的旧伤,形状像片铃兰花瓣。
“你是谁?”沈砚的声音发颤,折刀差点脱手。
黑影没有回答,只是转身冲向仓库中央的落地镜,它的动作与沈砚第一天刺向速度型黑影时完全相同。沈砚下意识追上去,折刀刺穿黑影的瞬间,他看到镜面映出的画面——不是黑影的尸体,是他自己举着刀,刀尖插在镜中自己的胸口。
黑色的液体顺着刀刃流到他手上,与他掌心的汗混在一起,温度竟与他的体温相同。
【获得时间碎片×6,最后1片将在第七天午夜出现】
第七天,沈砚守在落地镜前,手里的6块碎片正在发光,边缘的齿痕组成完整的环,只差最后一块。午夜的钟声响起时,镜子里的自己突然笑了,耳后那颗痣变成纯黑,与第一天的黑影一模一样。
“你终于来了。”镜中人开口,声音是他的,却带着迟叙的语调,“知道为什么碎片能重组吗?因为它们本就是你身体的一部分。”
镜中人缓缓走出镜子,落地镜的表面泛起涟漪,映出无数个画面:
——第一天,沈砚刺向的黑影,镜中倒影其实是第七天的自己;
——第二天,被他引诱撞向镜片的力量型黑影,手腕上有他昨天被钢管划伤的新伤;
——第五天,说“小心身后”的黑影,口袋里露出半截他今天才找到的仓库钥匙;
“每天的怪,都是不同时间的你。”镜中人举起折刀,刀尖对准自己的心脏,动作与投影里迟叙的动作完全同步,“任务说‘杀死怪可获得碎片’,其实是让你亲手割下自己的一部分,拼成离开的钥匙。”
沈砚的折刀“当啷”落地。他看着镜中人左胸的怀表链,链扣上的“砚”字刻痕缺了一角,形状正好能补上他怀表链的缺口。而镜中人耳后的痣,正在慢慢褪去黑色,露出与迟叙相同的淡红。
“迟叙在镜子里……”沈砚突然明白,“你让我杀的不是自己,是困住他的‘镜壳’!”
镜中人笑了,笑得眼泪直流,黑色的液体从眼角滑落:“第七天的碎片,是‘承认’。承认你害怕的从来不是怪物,是自己可能伤害他的样子。”他握住沈砚的手,将折刀重新塞进他掌心,“刺下去,我们才能一起出去。”
折刀刺穿镜中人胸口的瞬间,所有镜子同时碎裂,无数个黑影的碎片在空中重组,化作第七块金属片,与其他碎片拼成完整的怀表。落地镜的涟漪散去,迟叙的身影从镜中跌出来,他的左胸有个新鲜的伤口,与镜中人被刺的位置完全相同。
“你终于肯相信……”迟叙的声音带着喘息,指尖抚过沈砚的脸颊,“我不会变成怪物了。”
怀表自动弹开,系统提示的字迹带着释然:
【副本核心:所有恐惧皆源于自我投射,所谓怪物,不过是不敢面对的自己】
仓库的铁门在身后缓缓打开,阳光照进来的瞬间,沈砚看见满地的镜片碎片里,每个碎片都映着他和迟叙的身影,耳后的痣与左胸的印记在光线下泛着光,像两枚共生的勋章。
而怀表内侧的新投影里,出现了座布满镜子的塔,塔顶的风向标是块巨大的怀表,指针正指向与他们怀表相同的时间。迟叙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笑意:“看来,我们得先学会和自己和解。”
镜塔的台阶是由打磨光滑的黑曜石砌成,每级台阶都像面镜子,映出沈砚与迟叙交叠的影子。影子在台阶上扭曲、拉长,时而合二为一,时而分裂成无数个细碎的光斑,像被打碎的怀表齿轮。
“这里的镜子会放大‘自我认知’。”迟叙的折刀在掌心转了半圈,刀刃映出他耳后的痣,痣的边缘正渗出淡淡的黑,“你看——”他指向最近的镜面,沈砚在镜中看到的自己,左胸的怀表链缠着荆棘,而迟叙的镜中影像,手里的折刀正滴着黑色的液体,与“镜狱”副本里的黑影如出一辙。
怀表链突然弹出系统提示,字迹比以往更淡,像随时会消散:
【当前副本:认知镜塔
核心机制:镜面映射“真实自我”,接受者可通过倒影看清执念,抗拒者将被倒影吞噬
最终任务:抵达塔顶,与“最初的自己”和解】
“最初的自己?”沈砚的指尖划过镜面,镜中荆棘突然收紧,勒得他左胸一阵刺痛。他想起在“镜狱”副本最后,镜中人说的话——所有怪物都是不同时间的自己,那“最初的自己”,又藏着怎样的真相?
爬到第三层时,走廊两侧的镜面突然开始播放“记忆片段”:
——五岁的沈砚站在修表铺门口,看着父亲将块怀表塞进地窖的暗格,暗格的锁孔形状,与他现在的怀表链完全吻合;
——十岁的迟叙坐在医院的长椅上,手里攥着张诊断书,上面的“共生体排斥反应”被泪水晕开,旁边画着个小小的齿轮;
——十七岁的陈默跪在母亲的墓碑前,军哨的链子缠着半块玉佩,玉佩的裂痕里,卡着张写着“79”的编号牌。
“这些不是我们的记忆。”迟叙突然按住沈砚的肩膀,折刀指向镜面角落的水印——是个微型的怀表图案,与第一任共生者的时间之锚刻痕相同,“是镜塔在‘投喂’我们被屏蔽的认知。”
第四层的镜面开始扭曲,映出的影像不再是过去,而是“可能的未来”:
——沈砚成为新的时间之锚,怀表链缠着迟叙的骨血,站在沙漠石碑前,眼神空洞得像没有灵魂;
——迟叙摧毁了所有镜子,却在最后一面镜中看到自己的脸变成执线者,青铜色的瞳孔里,沈砚的影子正在燃烧;
——陈默摘下军哨,哨口的刻痕与母亲的执线者徽章完美咬合,他身后的实验室里,无数个“77号”“78号”的培养舱正在发光。
“这是‘抗拒认知’的结局。”迟叙的声音发紧,他的镜中影像突然举起折刀,刺向沈砚的倒影,而现实中的他,指尖正不受控制地颤抖,“镜塔在逼我们承认——我们害怕的从来不是外界的怪物,是自己心底的‘恶’。”
沈砚的怀表突然发烫,表盖内侧弹出段被遗忘的记忆:雾镇的钟楼下,迟叙挡在他身前时,后背的红线不是被攻击绷断的,是他自己用折刀划断的,因为红线正在往沈砚身上蔓延,像要将两人的意识捆成死结。
“所以你划断红线……”沈砚的声音哽咽,他终于明白为什么迟叙总说“别怕”,因为对方早就看清了真相——所谓共生,不仅要共享温暖,还要分担彼此的黑暗。
爬到第七层时,镜面突然全部消失,露出圆形的平台。平台中央立着块巨大的棱镜,棱镜的每个面都映出不同的“自我”:有穿修表匠围裙的沈砚,有举着折刀的迟叙,有穿军装的陈默,甚至有执线者的青铜面具,面具的裂痕里,露出沈砚父亲的眼睛。
“你们终于来了。”棱镜发出第一任共生者的声音,所有镜面影像突然同时开口,“认知镜塔的真谛,不是让你们接受‘自己可能变成怪物’,是让你们明白——怪物本就是自己的一部分。”
棱镜的中心裂开,露出个蜷缩的身影,那身影有着沈砚的脸,迟叙的痣,左胸的怀表链缠着荆棘,手里的折刀滴着黑色的液体——是所有“自我”的融合体,也是他们最害怕成为的样子。
“杀了我,你们就能离开。”融合体抬起头,笑了笑,“或者……承认我也是你们,我们就能一起走。”
系统提示的字迹开始闪烁,像在催促:
【最终选择:摧毁/接纳
提示:摧毁者将获得“绝对理智”,代价是永远失去共情能力;接纳者将保留所有执念,代价是与“怪物”共生】
迟叙突然握住沈砚的手,折刀与怀表链的光芒交织,映在棱镜上。他的镜中影像不再举刀,而是伸出手,与融合体的手轻轻相触,黑色的液体与他指尖的血混在一起,竟化作透明的铃兰花蜜。
“你看,”迟叙的声音很轻,却异常坚定,“它在哭。”
沈砚低头看向融合体,对方左胸的怀表链上,“共生”印记的缺口正在愈合,形状与他和迟叙的链扣重合。他想起在“镜狱”副本里,每个黑影临死前的眼神,都藏着一丝解脱——原来它们不是在攻击,是在拼命提醒:别变成我,也别害怕我。
“我们选接纳。”沈砚的指尖抚过融合体脸上的泪痕,那触感与他自己的皮肤一模一样,“你不是怪物,是我们不敢面对的伤口。”
融合体突然笑了,化作无数光点,融入沈砚与迟叙的身体。棱镜发出刺眼的光芒,所有镜面影像同时消散,露出塔顶的天空——不是灰蒙蒙的,而是像雾镇花田的清晨,飘着淡淡的铃兰香。
怀表链的系统提示终于稳定下来,字迹带着前所未有的温和:
【副本通关:
认知不是非黑即白的判断,而是接纳“矛盾”的勇气
真正的共生,是允许彼此带着裂痕拥抱
下一站:执念的源头】
塔顶的风向标开始转动,怀表形状的指针指向东方,那里的云层里,隐约能看到座熟悉的修表铺,门口站着个穿围裙的男人,正举着块怀表,表盖内侧的照片上,两个婴儿的手紧紧握在一起。
沈砚的指尖与迟叙的指尖相触,两人掌心的疤痕正在发烫,像在互相确认:我们带着所有的好与坏,走到了这里。而镜塔的倒影在地面拼出完整的齿轮,齿牙上的刻痕,终于露出“共生”的全貌——不是完美的缠绕,是带着伤痕的彼此支撑。
风从塔顶吹过,带着棱镜碎裂的清响,像有人在说:
“承认自己的不完美,才是真正的和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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