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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天寒地冻(六)

福生眉头微蹙,直直盯着面前人,

“谢久……”福生弱弱地开口,“你……还好吗……”

“你若不去我便自己去。”谢久松开抓着他的手,自顾自地说,“我不要再待在这里,猴子会杀了我。”

“他要杀了我。”谢久喃喃道。

福生满眼担忧,“谢久……你休息一下,睡一会儿。”

“不!我不能睡。”谢久眼中满是惊恐,“不能睡,睡着了就会被他抓走,他要是知道我要逃,又要把我抓去那个屋子。”

“我不要熬鹰。”

“谢久……”福生抓着他的手,求道,“你去休息一会儿好不好。”

“我不能死。”谢久自顾自地说,“谁都不能让我死。”

“福生,你去不去?”谢久又问,“我带你一起去。”

福生看着他没说话,片刻后他摇了摇头,“谢久,别说笑了,根本到不了的。”

“你这样和白白送死有什么区别?”

“我不信!”谢久咬牙,“一定到得了,一定可以到!”

“你不去,我便自己去。”

谢久跑了出去。

他不敢面对如恶鬼般的猴子,不敢再继续待在这个对他来说恐怖得如地狱般的庄子。

他还有什么办法!

只能逃出去,只能拼尽全力地跑,跑去紫云山。

这是他现在唯一的希望了。

他不能告诉自己到不了。到得了,一定到得了。

谢久跑到庄门前,害怕地回头看了一眼,见身后并没有猴子,他攥住庄门铜环,猛地发力打开了庄门。

月光突然从云隙倾泻而下,照亮脚下早已被荒草覆盖的土路。

远处传来的犬吠声在空旷的郊野上回荡,身后的庄子离他越来越远,可他不敢停。

一阵沙沙声从身后传来,他浑身一颤,猛地回头却只看到模糊的树影。

跑快点,再跑快点。

谢久加快了脚步,粗重的喘息声在耳边不断回响。

月光被乌云遮蔽,四周寂静得可怕,只有他急促的心跳声在胸腔里轰鸣。

突然,他动作一滞,双目睁大,僵在原地。

什么东西进了他体内?

“小兄弟,救救我,我还没有报仇,我不想死啊。”一个发出男声的阴魂附在他身上,声音颤抖着央求他,“救救我……”

他的身体在跑,可并不是他在控制,是另一个人让他的身体不停地在跑。

他被另一个人夺走了身体的掌控权,而他只能在一边看着。

“你是谁?”谢久回过神来,惊道,“你要干什么!”

“有修士在追我……”那个阴魂声音发抖,“他要杀了我……”

“我不能死……我还没有报仇……”阴魂哭道,“不能死……”

话音刚落,一个额间显金印,手握长剑的白衣修士突然出现在谢久面前,挡住了他的去路。

他瞧了谢久一眼,皱眉道,“孽障,竟又附身于人,你以为你躲得过去吗!”

下一刻,修士捏住谢久两颊,强迫谢久张开嘴,然后将腰间那块玉佩扯下来,塞进谢久嘴里。

谢久含住那块玉佩,只觉得一缕魂魄从自己体内抽离出来。

可他却看不见那阴魂,只见修士瞬移至不远处,对着空气拔剑一挥,一道剑光闪过后便收剑入鞘。

谢久瞪大了双眼。

那鬼就……没了?

修士移到他面前,取走他还含在嘴里的那块玉佩。

谢久这才回过神来,发现那块玉佩上镌刻了一个“紫”。

下一刻,他忽觉浑身无力,膝盖一软直接瘫倒在地。他喉咙里一阵翻涌,腥得发苦,还没反应过来,便吐出一大口血。

谢久看着溅在地上那滩暗红的血,皱起了眉头。

这是……怎么回事?

为何感觉身体如此虚弱?

谢久茫然无措地抬头望向一旁的修士。

修士看着他惋惜地叹了口气,“小兄弟,凡人被阴魂附体沾了阴气,活不了多久了,什么也救不了你。”

谢久瞳孔骤缩,瞬间僵住。他张着嘴,可喉咙像是被无形的手掐住,吐不出半个字。

片刻后,他急道:“您是修士,您一定可以救我吧!”

“用法力救我。”这句话带着他自己都没察觉的颤音。

那修士轻叹一口气,淡淡开口,“我给你渡灵力也只能渡一点,你最终还是会死的,我又何必浪费这灵力呢。”

“小兄弟,算你命不好吧。”

谢久一听这句话,心里咯噔一声,似是坠入了万丈深渊。

见他转身欲走,谢久突然想到什么,连忙叫住他,“仙师等等!”

修士顿住脚步,冷漠地回头看他。

“我有灵根!我可以修行救自己!”谢久抱着最后的期望,颤声道,“求您带我去仙门。”

修士看着他,眼里闪过一丝哀意。

“你虽有灵根,可如今体内沾了阴气,修不了了。”

说完,他便转身御风而去。

谢久僵在原地,双眼凄然地望着他的离去的背影。

“修不了了……”他声音越来越弱,最后化作哽咽,“修不了了……”

谢久绝望地坐在地上,“修不了了……”

他眼泪横流,最后竟疯魔般的笑了起来。

“修不了了……”他笑着,可眸中却满是凄凉,“我修不了了……”

谢久嘶声大叫,双手死死攥成拳头,用力捶打着地面。他低下头,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呜咽,眼泪一颗一颗砸在地上。

到这一步,他该放弃了吧。

谢久瘫倒在地上,仰头朝天,闭上眼睛,任凭眼尾热泪滑落。

他觉得好累。

可眼前却不禁浮现出很多个自己。

各种困境下,拼命找生路,求前途的自己。

他真的很想问问他们,如果努力了也不会成功,还会继续努力吗?

如果这就是条烂命,不管付出多少眼泪和汗水,它都注定被压制,注定翻不了身,注定事与愿违,注定永远幸福不了,还会努力吗?

他问了,自嘲般地向他们发问。

他看到他们哭了。

也许是不相信吧,努力的时候谁会相信自己注定失败呢。

可是他们却哭着告诉他:“不会放弃。”

他们竟然咬着牙坚定地告诉他,不会放弃。

谢久睁开眼睛。

那一刻,他彻底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如果努力的自己都不放弃,那么此刻垂头丧气、迷茫无措的他又怎么能选择放弃呢。

他怎么能替那么多个努力的自己说放弃呢?

他没资格替他们说放弃!

不能放弃!

事与愿违又怎样?

他能强大到接受任何不幸。反正,他都习惯了。

有本事就让所有的苦难都涌向他,有本事就一次又一次地整死他。

他永远都不会放弃自己,永远都不会认输认命。

他不会!

他就要活,他就不死!

哪怕活得低微如尘,不堪如泥,他也要活给老天看!

“以为这就能打倒我吗?”他不屑地哼笑一声,“不管你怎么折磨我,除了我自己,没人能打倒我。”

“就算倒地千万次,我也能站起来千万次。”

谢久爬了起来,他要去登紫云山。

他要去求仙门,仙门一定有办法帮他。

“你去哪儿?”猴子的声音冷冷从身后响起。

谢久内心惊恐。

恐怖的回忆猛然袭来。

他紧紧握着拳头,佯装没听见,不要命地向前跑。

可他腿脚还有些无力,脚步虚浮,没跑多远便瘫倒在地。

他连忙爬起来,却被龅牙抓住。

猴子走到他面前,阴沉着脸,“你还是不听我话。”

谢久看着面前人,紧紧握拳,试图压下心底的恐惧。

猴子皱眉,“你忘记熬鹰的痛了?”

“输了,就给我留下好好背尸。”

他使劲捏住谢久的双肩,“为什么总是要逃?”

“别妄想逃!”他一把将谢久推倒在地,而后,几乎失态般地指着地上之人吼道,“你这条命这辈子就必须给我留下来背尸!”

谢久没说话,只是咬牙切齿地瞪着他。

片刻后,他嗤笑一声,缓缓站起来。

“熬鹰?”他直视着面前人的眼睛,一字一句道,“老子是人不是鹰,老子的野性熬不掉!”

“输了又如何?”谢久紧紧握着拳头,“我输了也不认输!”

“我能做什么,轮不到你这个疯子管!”

“老子就不背尸,我不想做的事,谁也别妄想强迫我!”

他哼笑一声,挑衅道,“有本事你就折磨死我啊,想让我听你的话,不可能!”

猴子愣住了,眼眸闪动,似是回忆起了什么。

片刻后,他扬唇笑起来,仿佛是在对谢久说,又像是在对他自己说,“是了,就该是这样,怎么能认输呢。”

谢久被他的反应打得措手不及,皱起眉头,诧异地看着他。

他眼中含笑看着谢久,“小子,你身上那股劲儿我还真挺喜欢的。”

“真想驯服你这只豹子啊。”

“可你这只豹子,比当年的我还要不听话。”

谢久看着他没说话,他不知该说什么。

这人是什么意思?

当年他也被熬鹰了?

算了,谢久转念一想,跟他有什么关系。

“若是这神医钟燕还在,或许可以帮你,可惜他被魔头杀了。”猴子说。

神医钟燕?

谢久不屑一笑,伪善之人罢了。

若是仙师和季神医还在,他又怎会沦落至此?

“我不需要他帮我,还有,唐韵不是魔头。”谢久冷声警告。

猴子哼笑一声,“我看你真是神志不清,入魔了。”

“我现在给你两条路,跟我回去,还是逃走,你自己选。”猴子看着他,“我不会给你解毒的,我说过,没人能一辈子按照自己的想法活。”

谢久转身走了。

是,没人能一辈子按照自己的想法活。

可他也不信,他一辈子都不能按照自己的想法活。

猴子冷冷盯着他的背影,“愚蠢。”

随即,他又叹了口气,“真是可惜了,这么好玩的小豹子。”

“忘记告诉你了。”龅牙声音从背后传来。

谢久顿住脚步。

“是福生趁你睡着点迷香将你带到我爹屋子,也是他方才告诉我们你要逃去紫云台的事。”

谢久微微睁大双眼,眼神从难以置信,到难受,再到愤恨,最后化为没有一丝波澜的冷漠。

这其中的苦楚,恐怕他用言语是无法形容的。

他心酸地自嘲一笑,摇了摇头。

“怎么样?让你爱当英雄,救别人好玩吗?”龅牙的嘲笑从背后传来,“这种被人背叛辜负的滋味如何?”

谢久咬牙,握紧拳头。

滋味如何?真是不好受。

不过好在,这也不是第一次。

他娘连毒水都给他喝过,这又算得了什么。

谢久忍着心底的难受,无言地走了。

他循着紫云山的方向快步走一段路后,又拼命跑一段路,这么反反复复交替,等他饿了时才发现自己身上没钱。

钱被搜走了。

他咬牙切齿,狠狠踢了一把路边的小石头。

哪知他刚踢完,便弯腰猛咳出一口血。

他无奈看着地上那摊血,心道得快些赶路了。

张口乞食这种事,以前他可从没想过自己能做出来。现在他才发现,原来人在饿极了时,真的不在乎什么脸面。

一路上,他饿极了便去问别人讨饭吃,刚开始问第一户人家要饭时,他还有些拉不下脸,揉搓着手,很是生硬地低声开口,“大娘,能给我些饭吃吗?”

大娘看他可怜,模样生得也好看,便直接带他进家里给他做了顿饭。

他急着赶路,便将这顿饭狼吞虎咽,三下五除二通通塞进肚子里。大娘看他这般吃相,便心疼地又给他塞了几块面饼,让他带着路上吃。谢久心里一暖,也没推辞,向大娘道谢后直接一把接过了面饼。

后来,他也不知过了多久,面饼吃完了,口也渴得不行,便又去问另一户人家讨饭。

俗话说,做事一回生二回熟。

第二回,谢久较之前熟练多了,用一双无辜又真诚的眼睛看着那大伯,还生动地带了些哭腔,“大伯,能给我些饭吃吗?”

大伯带他进屋,供他吃了一顿饭。

问他爹娘在哪?怎么一个人?

谢久一边嚼着嘴里的食物,一边答道:“全家都死了。”

大伯看他可怜,又给了他一些银两。

谢久一愣,看着那些银两,眼中闪过一丝光芒。

他向大伯道谢后又拼命赶路。

只是这身体开始越来越虚弱了,时不时就会瘫倒在地上,然后咳出几口血。

他真怕自己死在半路上。

越到后面,他几乎是拖着一副沉重的躯体在挪动步子。他面色苍白,浑身无力,时不时还要摔倒在地,吐几口血,然后又缓缓爬起来继续走,累得不行才躺在路边睡一会儿。

终于,他到了紫云山脚下。

他仰头望着那高耸入云的山巅,不绝望是假的。

他叹了口气。

没有时间了,今日蛊毒就要发作,如今他也真的没力气爬山了。

谢久伫立在山脚下,片刻后,他握拳深吸一口气。

不行,他就是放弃不了。

就算真的要死,那他也要拼尽最后一口气力,彻底无力地死在爬山的路上,不能就这么望而生畏、诶声叹气地白白死在山脚下。

不管如何,至少此刻,蛊毒还没有发作,他也还有一口气。

谢久振作起来,朝着山巅而去。

一爬山,稀薄的紫雾突然变浓,簇拥而来将他团团围住。他的视线被遮蔽,仅能窥见一臂之内的景象。

不知爬了多久,“咔嗒”一声响,惊得他瞳孔骤缩。脚下青石突然松动,他立即旋身,借力踩到不远处的凹岩,可膝盖却重重磕在岩缝上,疼得他“嘶”了一声。

他低头看着原本被踩在脚下的那块岩石掉下山崖,额头冒起了冷汗。

忽然,山风卷着紫雾向他袭来。紫雾冷冽刺鼻,呛得他剧烈咳嗽,胸腔传来阵阵钝痛,一股血腥味涌了上来,他咳出一口血溅在岩壁上。

谢久脸色苍白,单衣被冷汗浸透。

没过多久,山风又卷着紫雾漫过来。这回他的眼睛被紫雾熏得疼出了泪,他睁不开眼,无奈只能停在原地。

他手指紧紧抠住岩缝,越想越气。

“故意的吧。”他骂了嘴。

哪知刚骂完,更不妙的事情发生了。

体内的蛊虫开始蠕动,密密麻麻的蚁噬感在他体内炸开,可他此刻身在悬崖,无法尽兴抓挠,难受得面目扭曲。

接着,蛊虫开始在他体内乱钻乱啃。

他又痒又痛,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呻吟,他死死咬住下唇,血腥味在齿间蔓延,却怎么也压不住体内翻涌的奇痒和剧痛。

谢久闭着眼,全身发颤,额角冷汗直流。

他绝望地想,这次真的要死了。

终于,在一阵冷冽刺鼻的山风再次袭来时,他剧烈咳出一口血,手脚一软,坠下山崖。

碎石随着他坠落的轨迹簌簌滚落,耳边是不断呼啸的风声。

谢久想,或许仙师真的已经不在了。

不然知道他要死了,仙师一定会来救他。

他闭上眼,眼尾划过一滴泪。

也罢,死了也好,他又可以见到仙师了。

突然,他感觉腰间一紧,被人揽腰提起,飞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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