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山寺外。
唐韵垂着眼眸,目光空洞地看着地面。
他浑身散发着黑色的阴气,那是他无法言说的无尽痛苦。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缓缓抬眸望向对面的人,声音苍白无力,“逸尘,对不起……”
他的双目中仿佛只剩下疲惫,片刻后,他终于声音颤抖着说:“你杀了我吧……”
他的眼眶中蓄满了泪,眼泪流了下来,可却带不走他眼底的死寂与悲凉。
沈逸尘明了,心中涌起一阵悲痛,望着对方的视线逐渐模糊。
他猜得不错。
阿韵心里当真是这么想的。
他并没有像表面那般看得开。
原来他一直在自责,一直无法宽恕自己。
所以,这些年的坚强与笑颜,都只是他在掩饰脆弱吗?
沈逸尘仰头,苦涩地闭上了眼,眼泪不停滑落。
沈逸尘,这些年你都做了什么?
你救了再多人又如何?
你忘了救自己最爱之人。
你忘了救他……
你真的,没有照顾好他。
谢久不清楚师父到底记起了什么,他焦急无措,将视线在身旁的师父和对面的沈仙师之间来回穿梭。
师父为何要让沈仙师杀了他?
师父不是要报仇吗?
为何要杀了自己?
报仇?杀了自己?
一瞬间,谢久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他睁大了眼睛。
难道……
师父最恨的不是世人,不是仙门……
而是他自己?
不可能,不可能。
他不信!
师父肯定是骗他和沈仙师的。
肯定是师父想起来,他最恨的是那些唾骂他的世人,那些灭了鹤眠山庄、杀了他的修士,然后……因为不想再去报仇杀人,才……才故意骗人说……说他……说他最恨自己……
谢久嘴唇发颤,眼泪不停地流下来。
他不信。
他不信!
他攥紧了拳头,他内心愤怒、悲痛,片刻后,他下定决心,私自对着身旁人使出“读魂”之术。
唐韵的种种经历都被谢久看在眼里。
不知过了多久,谢久满眼死寂,屈膝跪在了地上。
沈仙师是骗他的。
原来,留下一缕阴魂的结局,是永世不得超生。
他心如刀绞,眼泪不停从脸上滚落。
师父自杀后,留下一缕怨魂已是不得轮回的结局,如今他这缕怨魂想杀的,竟又是自己……
师父,您为何偏要让自己死了一次又一次?
您……为何要这样对自己?
谢久心疼地抬头望向身旁那满头白发的师父。
“不是的……”他望着师父,哽咽道,“错了……错了!”
“师父,您恨错了……”
眼泪不停地流着,他低下头,弯腰缩作一团,埋头放声大哭。
师父,您恨错了……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
“阿久,不要哭。”唐韵温柔的声音响起。
闻言,谢久满脸泪痕地从地上起身,跪在师父身旁,抬头望着身旁的师父。
师父对他轻轻笑了一个。
“阿久长高了,也长大了。”
一瞬间,谢久视线变得模糊不清了,只感觉到一滴滴眼泪从脸颊滑落。
他站起身朝师父扑过去,却抱了个空。
他抱不到师父。
他转身又抱了一次,还是抱不到。
他又抱了一次,还是抱不到,抱不到……
谢久撕心裂肺地吼了一声,绝望地跪在地上,趴着身,狠狠用拳头捶打着地面。
为什么,为什么!
还我的师父,还我的师父!
还我的师父……
我要师父……我要我的师父……
眼泪一滴滴砸在地上,他嚎啕大哭。
我要我的师父……
把师父还给我……
不知过了多久,谢久哭声渐停,他面无表情地缓缓从地上站起来,背对着唐韵。
“师父,您真是太傻了……”谢久浑身魔气四溢,眼眸冷厉,紧紧攥着拳头,愤恨道,“为人不为己,吃力不讨好,真的太傻了!”
为什么要放弃自己的好命格、好前途?为什么要废了自己的正道经脉,修魔道用身体吸收世间阴魂?
为了世人不再被阴魂伤害?
可到头来呢?他们感恩了吗!
他们对您做了什么?
他们唾骂您,唾骂您的家人,烧了您的家……
他们日日夜夜咒您去死!
您究竟得到了什么?
究竟得到了什么!
为什么我的师父会是这个下场?
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
凭什么是我师父死?
凭什么是我师父不得超生?
他们,全都该死!
全都该下地狱!
谢久走火入魔,他如今只有一个念头,他要杀人,他要杀人!
杀了所有欺负师父的修士,杀光这世间所有人!
“不可饶恕……”他紧紧攥着拳头,咬牙切齿道。
“所有人,都去给我师父陪葬!”
他刚想飞下山去杀人,周围忽然闪现出无数白色道袍的身影,此时已至深夜,白色道袍在冷焰蝶的光照下依稀可见。站在地面上的、御风在半空的,无数白色身影将谢久、唐韵和沈逸尘三人团团包围。
自从沈逸尘带走唐韵尸身以后,这五年里,众仙家发现鹤眠山庄总是魔气四溢,他们怀疑唐韵根本没死,定是用了“移花接木”那种邪门歪道之术活了下来。他们去闯过鹤眠山庄,却无论如何也打不开山门结界,只好派人暗中守在鹤眠山庄附近。
可每次只看到沈逸尘一个人上山下上,怎么也不见魔头唐韵的身影。
直到今日,守在山下的人看到一个额间一道血红魔印的少年跟着沈逸尘一起走下山。
他们想,这少年一定是唐韵,一定是唐韵借这少年的身体活了下来。他们跟踪两人来到寒山寺,果然看到了唐韵的阴魂,于是他们立刻将此事传音禀告给各仙家掌门。
这一次,来的都是掌门。
这一次,他们势必诛杀魔头。
谢久嘴角冷冷扫了他们一眼,内心哼笑一声。
“来得正好!”
话音未落,人已经执剑冲出去。
谢久手执天问剑,幻化出无数个身影,每个身影与真身无异,狠狠朝每个掌门攻去。
浮海面色凝重,见一道谢久的分身执剑攻来,他横剑抵挡,“铛”的一声响,两剑相交处火星四溅。
浮海借着反震之力将那分身击退半步。分身踉跄间,他眼神一厉,飞速执剑朝谢久真身攻去。
此时,谢久的真身正与另一位掌门缠斗,剑光交织间,他已接了对方数十招。浮海见他应接不暇,眼中闪过一丝狠戾,一道凌厉剑气直劈向他。谢久躲闪不及,剑气狠狠劈在他后背,他闷哼一声,一口血猛地喷出,染红了身前的地面。
原本与他对战的掌门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机会,眼中寒光一闪,猛地催动灵力,控制手中剑飞速刺穿谢久心脏。
谢久的真身身形一僵,狂喷一大口鲜血,倒在地上。
然而,就在此时,一道比之前凌厉数倍的剑气,毫无预兆地朝着浮海的背后劈去。
浮海正为得手而心头微松,哪里料到背后会有杀招,根本来不及防备,只觉背后一阵剧痛传来,喷出一口血后,瞬间倒在地上。
他强忍着剧痛翻身,见对方下一道剑气又攻来,咬牙瞬移到不远处。他强撑着爬起来,因为站不稳,只能用长剑死死抵在地上。
他皱眉看向原本谢久真身的位置,真身竟化作黑气消散。
浮海内心抓狂,“到底哪个才是真的?”
谢久瞬移到他面前,不屑一笑,眼神里带着几分戏谑,“哪个都是真的。”
这便是他将“移花接木”与“魂道”结合后,自创的“真身千影”。
忽然,耳边传来沈仙师的声音:“玩够了吗?”
谢久转身看向一直站在原地未动的沈仙师。
沈逸尘脸色阴沉,眸光冷厉,眼里满是杀意。
他一字一句地传音道:
“接下来,让我来。”
话音刚落,所有人脚下的地面突然亮起幽蓝的光芒,光芒迅速蔓延开,眨眼间,这一片地被巨大的阵法笼罩。沈逸尘腰间的无双剑骤然飞出,在空中发出一声清越的剑鸣,随即幻化出无数剑身,纷纷朝着众人飞去。
众掌门想挥剑抵挡,可他们手中的剑却不受控制地颤栗起来,剑身嗡嗡作响,好似惧怕着什么,就连谢久手里的天问剑,也在此刻微微颤抖。
众掌门被困于剑阵之中,无法挥剑抵抗,只能挥出一道道灵力抵挡,可灵力在此剑阵之中竟也被压制,根本毫无作用。
此刻,他们就像砧板上的鱼肉,只能眼睁睁看着无数柄无双剑带着凌厉剑气,从自己身体穿过。冰冷的剑身捅穿□□,血流满地,无止无休……
惨叫声、闷哼声此起彼伏,却很快被剑刃破空的声音淹没。
今日,所有气势汹汹喊着要来诛杀“魔头”的人,都死了。
死得万般凄惨。
可谢久已经气上了头,他仍不满足。
他还要这世间所有人都去死!
他御风飞至半空,对着不远处那座数百年未动的青石山狠狠挥下一剑。这一剑,他丝毫不控制力道,仿佛定要毁天灭地,踏平这世间。
那剑气带着毁天灭地的力道,撞上岩壁的瞬间,整座山剧烈震颤,下一刻,整座山粉碎,无数巨石滚落而下,烟尘瞬间弥漫了半片天。
沈逸尘瞳孔骤缩。
可还未等他出手拦截,谢久第二道剑气已经劈向另一侧的山岩。
“阿久住手!”唐韵急着喊道。
可谢久哪里听得进去。
山下镇子里的百姓此刻已经睡着,哪里知道此刻巨大的碎石流已经奔涌而下,自己已是危在旦夕。山还在塌,石还在滚,山下的村镇不过多久便会成为人间炼狱。
沈逸尘刚欲出手制止,可却在出手的一瞬间犹豫了。
他在救与不救之间犹豫了。
该救他们吗?
他们是怎么对阿韵的?如今这些世人,不管哪一个都高兴阿韵的死吧。
凭什么。
在乎他们生死的人,救他们,却被他们唾骂,被他们烧了家,被他们一口一个咒着去死。
他们的生死,当真值得在乎吗?
沈逸尘攥紧了拳头。
可就在滚落的巨石快要砸到屋顶的一瞬间,所有巨石被灵力停滞在半空。
下一刻所有巨石恢复原位,那两座山被无数灵丝缠绕捆绑,稳稳立于世间。
眼看着谢久已经劈下第三道剑气,沈逸尘控制无双剑飞出,朝那剑气一挥,两道剑气碰撞消散。
沈逸尘手一伸,谢久手里的天问剑听话地飞到他手中。
飞在半空的谢久,身体瞬间被无数灵丝捆绑,他一边大吼,一边使劲挣扎着。
他不服,他不服!
所有人都该去死!
都该去死……
他眼泪流了下来。
凭什么是师父死……
凭什么……
“够了谢久!”沈逸尘厉喝。
“你这么做,不是他想要的。”
说到这里,他停了片刻,他看向不远处蹙着眉头,一脸焦急、担忧的唐韵,红了眼眶,满心苦涩地开口:“你师父他……很爱这世间。”
因为他爱这世间,他爱世人,我又怎么能不救世人?
若是因为他的死,我便开始痛恨世人,想要杀了他们。
那阿韵,岂不是……白死了……
那一刻,沈逸尘重回了天境。
唐韵眼眶含着泪,望着沈逸尘,对他笑了一个。
谢久终于哭累了,他停在半空中,垂着头。
是啊,沈仙师说得没错,师父很爱这世间。
他的师父,是这世间最好之人。
他是师父的徒弟。
如今,他要真耍脾气,成了个疯子,成了个大魔头,他自己都瞧不起自己。
师父本就含冤背负了骂名,他还要让师父背负更多的骂名吗?
不知过了多久,他目光空洞,一脸疲惫地回到了师父身旁,脸上还残留着未干的泪痕。
沈逸尘看他冷静下来了,便解开了他身上的灵丝。
谢久看着身旁一缕虚魂的师父,声音有些发颤,“师父,阿久错了。”
“不过师父,阿久只想问您一件事。”
唐韵看着他。
“既已知结局是这样,如若重来一次,您还会选择这么做吗?”谢久问。
唐韵闻言,垂眸浅笑。
片刻后,他轻轻开口:“如若重来一次,我还是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只是这一次,我希望自己孑然一身,无亲无友。”
谢久明了地点了点头,眼眶微微泛红。
唐韵看着面前的乖徒儿,扬起了一抹淡笑,继而认真说道:“阿久,为师有师命。”
谢久直直盯着面前人,感觉面前的师父很是严肃,有些不太适应。
“你去救万人。”
说完,唐韵又对他轻轻笑了一个,语气恢复了平常的温和:“不过,尊不尊,就随你自己吧。”
“为师只希望你照顾好自己,此后的路都走得安安稳稳。”
继而,唐韵又转过身,满眼愧疚地望向不远处的沈逸尘,过了很久,他才弱弱开口,“逸尘,对不起……”
“你……杀了我吧。”
沈逸尘垂眸苦涩一笑,可他却没说什么,只是看向谢久,“谢久,站得离你师父远一些。”
谢久闻言,以为沈仙师要用无双剑化了师父的阴魂,红着眼眶缓缓朝远离师父的方向挪动步子,直到和师父隔了些距离后,才停下脚步,紧张地望着沈仙师的一举一动。
哪知下一刻,沈仙师将一直挂在腰间的那块白色天灵玉摘了下来,用灵力送到了他面前。
谢久伸手接过那块天灵玉,看向沈仙师。
“谢久,今日我再创一套心剑剑法教给你。”
沈逸尘将这剑法舞给谢久看,一共有三式。
首式剑尖轻柔如春风,温婉和煦,轻抚万物,剑光所及之处,暖意融融,谢久只觉周身被温暖湿润包裹。
正当他沉醉其境,忽觉雾气缭绕,寒意渐生,第二式剑招中开始蕴出巨大的悲意,他仿佛能听见剑锋在空中划过发出的悲鸣,如怨如慕,如泣如诉,让他胸口压抑,喘不过气。
然而没过多久,悲意化作剑芒,寒气凝结成霜,第三式沈逸尘剑势坚定,挥洒之间,寒冰之剑无坚不摧,无物不穿,那冲天而起的剑气仿佛能撕裂云霄,一瞬之间,摧枯拉朽,天崩地裂。
剑法演示完,沈逸尘负剑而立,静默片刻后唯有寥寥数字:“柔肠寸断,万念俱灰;心之所向,虽死不悔。”
沈逸尘将体内无双剑魂注入无双剑身之中,交代了它最后一个任务。
阿韵觉得是他害了鹤眠山庄,害了他。
可又怎会是这样?他不愿阿韵抱有这样的想法,他想向阿韵解释清楚,不想阿韵钻牛角尖折磨自己。
可无奈阿韵已经死了,怨魂乃生前执念无法改变。
他定要完成自己的执念,定要自己死。
如今他想起一切后,浑身散发着阴气,每时每刻都被痛苦包裹。
他又怎忍心让阿韵如此痛苦地久留于世?
沈逸尘望着唐韵,轻轻扬起一抹笑。
那就,陪他一起去吧。
他沈逸尘,天资愚钝,也是个懦弱之人。
从前有许多想说的话,都未曾好好说于阿韵听。
他总在想,阿韵的离去,是不是对他懦弱的惩罚?
其实该说对不起的人是他。
是他没有照顾好阿韵。
也是他在这些年的相处中,无法控制地对阿韵生出了不该有的心思。
阿韵曾问过他,问他这些年为什么要陪着他,为什么要为他做那么多的事。
其实,除了守护心中的大道之外。
更重要的,因为阿韵是他心悦之人。
阿韵走了以后,他才发现,原来活着竟是如此的煎熬。
从前的他,到底在活什么呢?
细细想来,这世间并没有什么是他真正想求的。
说什么大道、长生,其实他真正求的,不过一人而已。
沈逸尘最后再深深看了一眼唐韵。
他眼尾泛红。
这一眼,真的是最后一眼了。
下一刻,他废去修为,散尽体内灵力,成了一个凡人。
额间金色道印消失,再无慧眼、慧耳。
谢久和一身阴气萦绕的唐韵皆睁大了眼睛。
“沈仙师!”
“逸尘……”
沈逸尘脸色苍白,眼里含着泪,他如今已经看不见唐韵,也听不见唐韵说话了,只能望着唐韵方才所在的方向缓缓说道:“阿韵,你觉得是自己害了鹤眠山庄,那你自杀后不得轮回,加之又在天灵玉里受了千刀万剐之痛,就算是向他们赎罪了吧。”
“亏欠我的,我不要你现在又以死相抵,我要你过来附身于我,最后再好好陪陪我。”
等他命终之时,无双剑会将阿韵的怨魂化去。
唐韵红着眼眶,望着他,流下了眼泪。
虽然沈逸尘看不见唐韵,却心有灵犀般地开口:“阿韵不要哭,过来吧,让我再好好与你说说话。”
“毕竟来世……”沈逸尘哽咽,“我再也找不到阿韵了。”
唐韵流着眼泪,朝沈逸尘挪动了步子,他如今终于可以接近沈逸尘了,他缓缓走到沈逸尘面前。
他深深望着面前人,抬起手,用那虚无的手,摸了摸心爱之人的脸。
下一刻,他进了沈逸尘的体内。
“逸尘。”唐韵在沈逸尘体内说。
沈逸尘轻轻笑了一个,“阿韵,其实,我一直有话想对你说。”
“等会儿告诉你,好吗?”
唐韵眼里含笑,“好。”
逸尘,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了。
沈逸尘朝谢久走过去,站到他面前,目光落在他手里那块天灵玉上,片刻后,抬眸看向他,“当是有缘相遇,留个念想。”
说完,沈逸尘将手搭上他的肩,对他笑了一个,“日后照顾好自己。”
谢久看着面前额间已无金色道印,浑身充斥着黑色阴气的沈仙师,眼眶逐渐湿润。
凡人被阴魂附身,活不了多久了……
谢久知道,师父和沈仙师都要离开了。
“沈仙师,你和师父去哪?”谢久哽咽。
沈逸尘一笑,“去哪都可以。”
谢久闻言,低下头,紧紧攥着手里的天灵玉,嘴唇发颤,流下了眼泪。
他突然想起来,自己从没有抱过师父。
在青林镇时,本想趁第二天送师父离开时,好好抱一抱师父。
可他睡着时师父就走了,他没有抱到。
之后师父成了一缕没有温度的虚魂,再也无法抱到了。
想到此,他抬起头,望着面前的沈仙师。
下一刻,他紧紧抱住了对方。
这回,他终于抱到了,一次抱到了两个人。
沈逸尘拍了拍他的背,“阿久,照顾好自己。”
谢久知道,方才,是师父。
沈逸尘松开他,转身走了。
谢久深深望着他离去的背影,片刻后突然想起来什么,他大喊一声,“师父!沈仙师!”
沈逸尘顿住脚步,转身看他。
下一刻,谢久毅然跪地,朝他们重重磕了三个响头。
“这一路走来,谢久谢师父!谢沈仙师!”谢久红着眼眶,跪在地上望着他们。
“师父与沈仙师的救命之恩,教导之恩,庇护之恩,谢久永记于心,至死不忘!”
沈逸尘笑了一个,转身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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